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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当时躲在父亲身后门板后面的姐姐回忆,虽然她看不到父亲的脸,但从父亲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来,他那时应该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这显然是为了消减母亲的怒气,因为他此时第一句话就是:
“嗨,什么旧情难忘?谈不上谈不上,我跟她还能有什么旧情?早断了!我的全部人生都是从我二十岁在平城北门上遇见你开始的!她算什么?什么都不是!无非就是现在连年战乱,我见她一个寡妇没人照顾,有些可怜她罢了。”
姐姐虽然这时才十二岁,不过已经能够品味出父亲这话里面蕴藏着避重就轻的高超艺术,不禁对他的这番诡辩叹服不已:父亲不仅对母亲一系列强而有力的发问避而不答,反而把自己找老情儿这事儿上升到了关怀战争受害者的高度;更在捧高母亲在自己心里地位的同时,隐含着把她完全正当合理的愤怒,曲解成对战争遗留下的寡妇们漠不关心的意思。
母亲也不傻,又和父亲一被窝儿睡了这么多年,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立刻反驳到:“你别跟我扯这些假模假式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关心寡妇?你有那善心吗?打仗死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寡妇,我也没见你关心谁啊?怎么就偏偏去关心你那个漂亮的表妹小寡妇啊?你这善心和我弟弟的箭一样,都是准得很呐!”
父亲听了这话,顿了一下,然后更加无耻地说到:“什么叫我不关心,我如今身为一方大员,我辖下的百姓,无论是谁,我都关心,但话又说回来了,我也不能对谁都过分关心啊!这要说起来,你二姐现在也是寡妇,那我能关心她吗?我关心她你干吗?”
母亲的二姐就是我们的二姨娄黑女,她虽然年纪比母亲大,而且长得很黑,但却确实是位不折不扣的黑美人,而她的第一任丈夫丘敦,也就是我们之前的二姨夫,在之前的逃难过程中为了救大家的命,牺牲了自己,因此二姨不幸成了寡妇。
父亲此时拿二姨出来当挡箭牌可谓是用心极其歹毒,而且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因为说实话他那会儿惦记二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只能说不可以让他关心,她要是敢松口,父亲绝对敢就坡下驴顺势把二姨娶回来,然后再找机会把韩小娘一起包圆了,弄俩寡妇凑一对儿。母亲深明其中的利害,于是讥讽到:
“呦,你如今官儿大了,花花心思也多了,居然都敢惦记起我二姐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娶我姐,你也配?当时从杜洛周军营里逃出来的路上,你骑着马在前面跑,让我骑着牛在后面追,我还得一个人前面抱着澄儿,后面背着徽儿。逃命时走得急,澄儿坐不稳,一直往下掉,我只好几次下来把他抱回牛身上去。你作为父亲,不但不帮忙,反而恼怒他拖累你了,竟然拿出弓来要射死他,好专心逃命!天知道你那时是不是想连我一起射死了完事!反正是急的我忙喊大姐夫救命,也幸亏他听见了,赶紧回身下马,把澄儿抱到他的马上带着一起跑,我们娘儿仨这才保住一条命。结果后来追兵还是赶上来了,二姐夫见如果没人把他们引开,大家都得完蛋,就一把拿过你的头盔和披风,最后亲了我二姐一下,然后打马就把追兵往岔路上引,牺牲自己保全了咱们,大家这才逃出生天。他为了救自己的老婆能豁出自己一条命,那是怎样的英雄汉子!跟他比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二姐能看得上你?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父亲知道自己在逃命路上干的这件事确实很差劲,无法从正面反驳,于是思忖了一下,从侧面进行了回应:“是,没错儿,二姐夫确实是条汉子,要不然怎么当年我岳父给他三个女儿找了三个各有所长的女婿呢?大姐夫有智,二姐夫有勇,到我这里虽然智略勇气不如他们俩,但多多少少有一点领导气质,二姐夫肯定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牺牲自己保全了咱们,就是为了等日后我发迹了,能提携照顾大家啊!”
母亲听到这话,气得再次捡起了擀面杖,往案板上狠狠砸了一下,破口大骂到:
“贺六浑,你他X还敢提我爹?要是他还在,你敢跟我说纳妾这话吗?当时咱俩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跟他保证的?他活着时候你哪次见他不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哦,我明白了,现在他去世了,我娘家没人给我做主了,你终于敢把这么多年揣在心里的想法给付诸实践了是吧?”
躲在门后的姐姐这时听见了那熟悉的父亲咽口水的声音,她说姥爷在世的时候,父亲每次被他训话,都会这样咽口水,因此就养成了习惯。不过这会儿姥爷毕竟已经不在了,所以父亲也不需要再怕他了,于是他咽完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朗声说到:
“没错儿,岳丈大人是个厉害的人,我一直都很敬仰他,但我敬仰他不仅是因为他厉害,更因为他讲道理!要不然怎么当初他就算那样看不上我,最后还是把你嫁给了我?就是因为他讲道理吗!同样的,原来咱们家小业小,你一个人也就照顾得过来了,没必再要给你找什么帮手;但现在我已经贵为一州之长,咱们也这么大家业了,光靠你一人还忙得过来吗?难道非得把贤妻你累死,我埋了你之后再续弦另娶吗?到时四个孩子没有亲生母亲,我一个人如何能照顾的周全?为了咱们一家人能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我相信就算岳丈大人还在世的话,他也会支持我给你找个帮手的。”
母亲被父亲的这番诡辩震惊了,愣了半饷之后才回过神来,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会儿父亲,说到:“贺六浑,我真是没想到,你是越来越会说了。你意思是你讨小老婆是为了给我找帮手呗?合着你纳妾全是为了我?她是能到灶上帮我洗碗做饭还是能到桌上帮我缝补衣冠啊?我看主要还是到床上帮你松劲儿舒缓吧?她进了门儿我倒不会累死,直接就给气死了,更称了你的心了是吧?就可以满足你人到中年,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三大愿望了是吧?再说了,给我找帮手就一定要找女的吗?你可怜你表妹,就要娶她进门,那当年在平城有那么多小伙子上我家提亲,现在平城都被毁了,他们一个个无家可归,四处飘零,我看他们也很可怜啊,是不是我也可以领几个回家发发善心,好好照顾照顾啊?”
父亲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故意正色到:“可以啊,我没问题。我确实老在外面跑,成天不着家,家里也着实缺个男人。要不这样,你看看当初到你家提亲的人里面,还有没有没结婚的,你挑几个顺眼的带回来,以后我们在家里就以大哥二哥三哥相称,我算大哥。然后让这些个二弟三弟他们白天在院子里帮你干活儿,晚上我不在你屋里的时候你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不管,你开心就行,好不好?”
母亲被父亲这番天雷滚滚的话震的哭笑不得,忍不住举起擀面杖对着父亲比划了几下,一边打一边骂到:
“贺六浑,也就你这流氓臭**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娄昭君嫁给你之前从来没谈过别的男人,十五岁嫁给你之后更是没正眼瞧过别的男人!我嫁到你家给你带了多少嫁妆?十几年来,我对你一心一意,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还给你生了四个孩子,现在你跟我说这个,还让我找平衡?我呸!我当时要是看上他们随便哪一个,还有你的事儿?没有我嫁给你,你他X现在还在平城看大门儿呢!”
父亲听了母亲这话,也不恼,而是见隙抓住了母亲握着擀面杖的右手,把擀面杖夺了下来,扔到一边,又一把将母亲揽入怀里,再一次施展起他屡试不爽的甜言蜜语起来:
“没错,我这辈子前二十年就是为了把自己养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按时按点儿到平城北门楼子上站着,好让你一眼就看见我,让我把你娶回家。算算日子,你这陪我同甘共苦也快二十年了,我现在给你找个家务的帮手,就是想让你省省心,歇歇力,然后咱俩好一起快快乐乐地再过二十年,当然最好是三十年、四十年。说到底,我这辈子不管有几个二十年,还不都是为你活的,你这还不满意吗?”
但此时母亲早已经看破了父亲的这副画皮,对他的甜言蜜语已经不上当了,她一把把父亲推开,直截了当地问到:
“哼,你也别废话了,我算看明白了,你那嘴里没一句真的。说,她将来进了门儿,家里的事儿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父亲立刻答到:“当然是听你的了,她要敢不听话,看我打她!”
母亲冷笑了一声:“哼,打她?你舍得吗?我看你到时候不打我就不错了。”
父亲闻言,刻意地皱起眉头,“啧”了一声,然后说到:“昭君,咱们十几年的夫妻了,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啊?我虽然可怜她,但我更舍不得让你受气啊!智辉她不过是个妾,娘子你可是我的原配正妻啊!我就算将来纳一百个妾,你也是管着他们的大娘子啊!”
母亲听到“一百”这个数,更生气了,用拳头使劲儿砸起父亲的胸口,嗔怒到:“好啊,纳一个妾还不够,你还想要一百个!”
父亲是真被打疼了,赶紧捉住了母亲的双手,亲了她一口,然后又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笑到:
“说笑的说笑的,我就是打个比方。”
父亲确实只是打个比方,后来他的确没有纳一百个妾,也就纳了十几个而已。
母亲不再做声,父亲见她不说话了,就当她是默认了,于是欢欢喜喜地走了。但姐姐却看到,等父亲走了以后,母亲一个人捂着嘴哭了很久,大颗大颗的泪珠直接落到了案板上的面团上,然后又被她一下又一下地和到了面团里去。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内情的大哥直说这汤饼怎么这么咸啊,结果从来没吼过他的母亲,突然大声骂了他一句,把他都吓哭了。
那次大吵几天后,韩小娘终究还是进府了,母亲在和父亲一夫一妻了十三年后,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让她很不习惯,但没办法,她只能越来越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