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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美人死了，下一个是谁？
小女孩偏着头看到了一旁的陈昭容。
不对，离陈昭容病逝还有个三四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记性越来越差，都想不到下一个是谁了。
陈昭容走到她身旁，“吃什么？”
小女孩挑挑眉，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陈昭容摇摇头，“怎么生的这么笨，腹语都学不会。”
小女孩扁扁嘴，看表情就知道不服气，陈昭容却一脸怜爱的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不会便不会吧，好好活着。”
小女孩低下头，轻微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知道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的任务，可是她都来了第几回了，从来没完成过任务。
这时候，却听到薛太医的声音，“昭容可在？”
陈昭容站起身，薛太医见她，作了揖，“昭容近日可还好？”
陈昭容点点头，薛太医放下药箱子，从衣襟里掏出几块糖，“十公主，臣又带糖给您了。”
小女孩站起身，伸出小小的手接过糖，然后给薛太医鞠了个大大的躬，薛太医忙欠着身子，嘴里说着，“臣受不起，公主快起！”
小女孩拿了糖蹦蹦跳跳的走了，薛太医看向陈昭容，“昭容何必如此倔犟，可怜了小公主在这歧阳殿长大。”
陈昭容没说话，她只是带着浅浅的笑。
小女孩摊开手，看着糖，一颗又一颗在手心，她拆开一颗放到嘴里，真甜。曾经有个人说，“一颗糖就能哄好的孩子，能有多坏！”
说话的那个人好像就被一个一颗糖就能哄好的人害的的死无全尸。
糖也不是说特别好吃，毕竟是手工糖，没那么多添加剂。她觉得自己很惨，一个有追求的吃货如今落魄到一颗糖都觉得人生圆满了。
“昭容，陛下问过十公主。”薛太医给陈昭容把脉之后，再一次提及，“这都四年了，您还有什么放不下去的，您看看被贬到这歧阳殿的女子们，哪个不是有您的影儿。”
陈昭容收回胳膊，用手指沾了沾茶水，想要写什么，却又做罢了，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唉，您自割舌头以示清白，陛下也明白，那晋王也因为这事儿被打发去了黔南，您呀，多想想十公主。”薛太医拿出几副草药，又掏出些碎银子放在桌上，“张总管可以让人给我的，您收着，有个什么事儿应个急。”
陈昭容看着碎银子，微微一笑，用手指蘸了茶水写了三个字，“有劳了。”
“昭容客气，没有陛下圣意，张总管也不敢啊。”薛太医站起身，“您好生歇着，臣先回去了。”
陈昭容看着薛太医离开，从桌上将碎银子收了起来，她数了数，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
“糖好吃吗？”陈昭容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个据说被大雍帝惦记的十公主。“小十，糖甜吗？”
小十公主点点头，伸出手，递给陈昭容一块，陈昭容摇摇头。两个人相视一笑，歧阳殿笼罩着一种奇特的温馨。
荀王府，荀王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汐儿骑在阮氏的儿子身上，那个宁儿竟然笑得很开心。
“宁儿，快走！”汐儿声音清脆的喊着，宁儿垂着头，小手在石板地上快速的往前走。如果仔细看，能看到石板地上都磨出了微微血迹。
荀王妃看着，心里痛快得很，但是，她突然放下茶杯，说了一句，“汐儿，跪下！”
汐儿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的母妃，这时候荀王走过来，他看到汐儿坐在宁儿的背上，王妃生气的斥责汐儿。
“不许欺负宁儿，宁儿是……妹妹。”荀王妃温柔的说道。
汐儿从宁儿背上下来，看着宁儿也没有说一句话。宁儿在地上爬了半个时辰，都不曾有人说半个字，如今却突然好像是汐儿刚刚才骑上去一样。
宁儿不说话，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和几分狠戾。
“汐儿，你一会儿把这个香囊送给宁儿。”荀王妃拿着一个香囊对汐儿说。
汐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要听母妃的话，她撅着小嘴走到宁儿的住所。
“宁儿，出来。”汐儿在外面喊了一声，她一身嫩黄的裙衫，在初夏的晌午，像极了一只蝴蝶。
宁儿走出来，他看着汐儿，“姐姐找我有事？”
“喏”汐儿把香囊拿出来，“母妃让我给你的，带上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总是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而他却迷糊了心思，一直以为汐儿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说的话扎了他的心，但她是为了自己好。
真的傻，宁儿突然就笑了，笑自己上一世如此糊涂，如此黑白不分，如此将歹毒之人视为自己的恩人。
“你笑什么？”汐儿突然叉着腰问道。
“宁儿谢谢姐姐，谢谢王妃。”宁儿接过香囊，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他那时只是个真正单纯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香囊里装的竟是令人失魂散魄的五石散。
五石散让人着迷，是一种剧毒，后来为了能够得到五石散续命，这位秦皇后说什么他做什么，而如今，他想自己之所以痴迷七公主，也是因为五石散。
宁儿拿着香囊，突然放在汐儿鼻子下面，“姐姐，你闻闻，香不？”
“香，真香！”汐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母妃真偏心，我也要去找母妃要！”
“不要麻烦王妃，以后我给你闻，好不好？”宁儿看着汐儿入迷的闻着，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歧阳殿，陈昭容将白色的粉末放入一个布袋中，她盯着布袋，“小十，这这布袋你不能动，不能闻。”
小姑娘点点头，她才不稀罕呢，而且谁会傻到去碰毒品，五石散，曾经风靡东西晋上流社会的玩意儿。五石散其实也就是后来的阿芙蓉，只不过五石散造价贵，才没能像鸦片一样祸祸老百姓。
“你要乖。”陈昭容绑好之后就将布袋挂在了歧阳殿门外的树杈上，布袋随着暖风带来一股子香气。
“进屋吧。”陈昭容带着小十进了屋子，小十知道，这袋五石散是为了引一个人，可是，陈昭容想引的人是谁来着？小十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她叹了口气，躺在床上。
此时，已经躺在床上的宁儿看着被自己丢到一边的香囊，他还在想该如何处理这香囊，突然之间，他想到什么，倏地坐起来。
宁儿深深地盯着窗外，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与飘忽而过的恐惧。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身上也有着类似的香味，宁儿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被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不知不觉，竟一身冷汗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