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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牢里，武簌掐住崇九的下巴，狠声骂道：
“许落，你不是说要和李行舟长相厮守嘛？你不是趾高气昂地说我不配和他在一起？”
武簌哈哈大笑起来，伸手便扇了崇九一巴掌：“你不过是个畜生，也配和我武簌抢人？”
许落，是原主的名字，崇九听着有些不习惯，当然，比起名字，面前这个武簌让她更不习惯。
这女人，恐怕上辈子是个疯子吧？
武簌希望看到许落连声求饶，希望看到许落痛苦挣扎。
可现在她没有任何的快感，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妖一脸淡定，甚至像挑选物品一样打量着武簌。
“你看什么？你这双眼睛不想要了是吗？你也不睁眼悄悄自己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武簌原本倾国倾城的脸，在此时看起来犹如恶鬼狰狞。
崇九接着看她，完全没有低下头的意思：“你这是嫌自己太丑，不想让别人看见吗？”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复自己，武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看向身边的小厮，怒问：“刀呢？”
小厮很是为难：“小姐，少爷嘱咐过，这女妖还是活着值钱，小姐切莫因小失大。”
“我有说要杀了她吗？你一个下人也敢顶撞我，怕不是活腻了！”武簌语调瞬间高了几分，她也不顾旁人怎么看，只是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短刀。
她拿起短刀放在眼前，森寒的刀刃尖锐冰冷。
“许落，你不是很在乎行舟吗？但是他可不在于你。”武簌轻笑，眼里满是蔑视，摆明了要看“许落”的笑话。
但她却没有自己用刀，而是往后退了几步，把刀递给了他身后的青年。
青年一身灰袍，青丝束冠，正是书生打扮。
崇九抬眼一看，虽然青年低垂着头，但还是依稀可以分辨出他的相貌，这人正是原主心心念念，不惜自毁道行的心上人——李行舟。
崇九对于李行舟的印象来自于原主记忆。
一个温柔儒雅的秀才，一心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原主许落和李行舟在寺庙相遇。
后来许落在修行之余便同李行舟幽会，李行舟的温柔善良很快蛊惑了许落的心，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小龙，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二人相约湖畔，私定终身，李行舟更是为了许落与武家结梁，本想着午夜离开长青城，却不料遭人暗算。
后来便是武澄屠了清水潭十几余妖修，而李行舟也被武簌带回了武家。
说实在的，崇九对感情不是很敏感，故而一直不能理解原主的做法。
甚至，崇九一看到李行舟就来气，好端端的一个筑基期修士，因为这个穷秀才的出现惨成这副德行。
难道不可悲吗？
她赌输的可是五百年的修行，可是自己十几名妖修朋友的性命！
崇九盯着李行舟看，李行舟却低着头始终不敢看“许落”。
静了片刻，武簌靠在李行舟的肩膀上，薄唇凑在他的耳边，吴侬软语：“相公，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看，我刀都给你了，你也是知道的，我眼里容不得沙子。”
李行舟手指微微颤抖，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相公……”武簌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他脖颈处游动，“她可是一个畜牲，一块案板上的肉，你看看她脸上的鱼鳞，她和你吃的鱼肉有什么不同呢？”
“一个畜牲罢了，你说过的，你从没喜欢过她，你可是亲口告诉我的。”
李行舟似乎动容了，他犹豫片刻，终于是抬起头去看“许落”。
他对上许落的一双眼睛，这是一双十分冷淡的眸子，就像是从不认识李行舟一样。
他没有看到“许落”的柔弱，原本怜香惜玉的心一点点瓦解。
但即使这样，李行舟的眼睛也一直在躲避。
“许……许落……”
李行舟手里握着短刀，他说话没有底气，就连叫一声名字都显得结巴。
此时，他身后的武簌娇声娇气说道：“相公，这地牢好生阴寒，你捅她几刀我们就走好不好？”
武簌话语间带着哭腔，再加上她这副精致秀气的脸，简直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武簌再三催促，李行舟涣散的眼神也一点点聚焦，他一步步走到“许落”面前，空气里的血腥味涌入李行舟的鼻腔。
他抬起眼看着“许落”冷漠的脸，这张脸上布满血痕，而左侧脸的位置，撕裂的伤口旁是一片片银色鱼鳞。
他身后的武簌又在催促了，娇嫩的语气让人忍不住去顺从。
“许落……”李行舟声音颤抖，他握着刀的手也在颤抖，只是刀刃离“许落”的腰越来越近。
“许落……你该是知道的，你是妖我是人，我们本来就不相配……”
刀刃已经抵在“许落”腰间的腰带。
“对不起许落，许落你会原谅我的对吗？人妖殊途，你不是希望我幸福嘛，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开心你就开心……”
——“噗呲……”
刀刃刺破皮肉，一股猩红血液顺着刀尖一点点外涌。
“我现在就很幸福，很开心，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对吗？你说过的，你亲口说过的……”
李行舟手腕用力，刀刃刺地更深了几分，崇九暗自捏决，抵住了八成左右的伤害。
“你不会食言的对吗？许落你告诉我，你不会食言的对吗？你会原谅我的，你会替我感到高兴的，对吗？”李行舟语调越来越高，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说给“许落”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崇九看着李行舟这副样子，觉得简直可笑。
不过这场戏既然刚刚开始，她也总得配合一下才是。
崇九脸上表情一点点改变，她硬生生挤出一行泪来，带着哭腔问道：“那你……还喜欢我吗？”
李行舟脸色一变，却还没等他回复，武簌便挑衅道：“许落，你猜猜看，为什么你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会遇到我哥？”
那还用说，崇九心里暗笑，既然这件事有蹊跷，而知道的人除了许落便是李行舟，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但是崇九依旧装作无辜模样，她看着武簌，似乎在期待答案，又惧怕得知真相。
看到“许落”这副模样，武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笑盈盈看向李行舟：“相公，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片刻的沉默后，李行舟看着“许落”，脸上是无奈和悲痛。
但崇九看到的只有虚伪和懦弱。
“许落……”李行舟蹙眉：“你知道的，你是个妖怪，我被一个妖怪缠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天比一天虚弱，我找修士除妖，我没有错吧……”
“许落，你是个妖怪啊……你能明白吗？”
“我不能喜欢你，我们也不可能有结果，我骗了你也是因为我想活着，一个人想活着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