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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熹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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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挂西山,曙光微明,寒蝉嘶噪。钟鼓声声传三界,幢幡缕缕接九天。像前烛光千道,万年古刹烟香。

    袁焕身穿明黄金龙纹皇袍,头戴紫金明珠御冕,坐在龙辇之上,忧心忡忡,强作镇定。察哈尔盘坐莲花席,手里拨弄佛珠,已坐禅半日,额间汗珠细密。

    “师尊可有回应?”

    “师尊……他老人家外出,随普贤菩萨讲经。”

    袁焕跌坐在御座,四肢无力摊开。殿内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只听得和尚低声呢喃《金刚经》。

    护国公六十万大军自三方突袭,打着剿匪的旗号,将京都团团包围。兵器肃立如山,军阵密集如林,杀气迟迟不散。战旗飘扬,战马嘶鸣,气啸九天。

    京都城门紧闭。城楼两千强弓硬弩,严阵以待。士兵备好火种巨石,随时迎击。守门将领乃新近加封万户侯,新皇登基意气风发,好不得意。如今却像丧家之犬,苟缩在城楼背后,指手画脚,乱点江山。

    剿匪大军临近,人潮汹涌,喊声震天。城楼上的守卫起初箭弩瞄准大军,准备出击。待他们听清城外呼声,个个慌乱,再也无法镇定。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脩我戈矛,与子同仇。”

    守门将领见兵卫犹豫,跳将出来,大声呵斥。“打啊!给我打!”话语未落,城外一支翎羽嗖得飞来,直中将领脑门,一命呜呼。

    城门大开,御林军齐齐下跪,高举兵器投降。城外剿匪军队径直而入。不费一兵一卒,京都收复!

    护国公身披斗篷,手握金枪,在数万士兵护卫下,威风凛凛步入金銮殿。只见袁焕独坐在地,披头散发,满手血污。使节察哈尔腹部插着一杆长枪,跪地气绝身亡。

    “你可知罪?”

    袁焕抬头仰望国公,见他白须苒苒,目光炯炯,仿若天神降世。光芒四射,照得他睁不开眼。

    “叔父来迟一步,救不得你沉沦。”

    袁焕方知父亲镇国公死亡真相,及龟兹国的阴谋。他闭上双眼,拜倒于国公脚下。许久,掏出匕首,剖腹自尽。

    至此,逆贼已除,皇帝归位,大熹重归和平盛世,史称“传佛逆流”。

    数年后,在护国公带领下,大熹吞灭佛国龟兹在内西域三十六国,成为南瞻部洲第一强国,万邦来朝。国民遍布五湖四海,国家丰饶富足,长久不衰。

    景遥和珞尘回到客栈,受到房客热烈欢迎。旧臣家眷众星捧月,向尹夫人道喜。

    “老夫人鸿福齐天,生女人中龙凤,得婿世间少有。”

    紫芙拍手称快,景遥珞尘脸红如苹果。

    客栈掌柜的悄悄拉过景遥询问,这半月百十号人的伙食住宿,可否报销。景遥佯装耳鸣,顾左右而言他。林孟氏拜道,景公子救我一众于水火,堪比天虞上仙。待我众人归家,定重金酬谢。景遥忽然耳鸣痊愈,勾着掌柜的肩膀,同他讨价还价。

    乾封帝颤颤巍巍被请回金銮殿,足足修整二十日,才缓过神来,抱住护国公痛哭流涕,被国公严厉呵斥。一国之君,怎可如此怯懦。皇帝这才止住哭泣,抽抽嗒嗒。

    尹爹爹从大狱放归,饿得皮包骨,老先生有气节,宁死不屈。监禁仨月,愣是没叫过一声苦。倒是珞尘,看见爹爹归家,猛扑过去,流泪悔过,珞儿知错,再也不敢胡闹。尹爹爹老泪纵横,一家三口哭作一团。

    景遥见不得这种家人团聚的场面。他从小无父无母,孤儿走江湖,体会不到亲情温暖。干脆出门遛街,看看风景。来此凡世一趟,他都没得机会好好玩玩,寻一两那有滋味的馆子。

    他独自来到西市闲逛,忽然撞见之前买山药的小哥。小哥举着木牌,上书“找工”,站在街角落惆怅。景遥来了兴致,凑过去问他状况。

    “别提了,跟错了主子。让人射死在城楼上咯。”小哥一脸垂丧,懊恼答道。

    景遥拍拍他肩膀,假意安慰道:“小弟不才,跟着国公,吃香喝辣。下次有好差事,一定介绍给你。”

    景遥逛了一大圈,街市已恢复往日安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大熹强大之处,尽在于此。海纳百川,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亦能恢复平衡。

    接下来他要何去何从,也许是时候回魔界。他出来数月,未向头儿报备,追查慕苍暝之事,也束之高阁。在凡间耽搁时日太久,终不是办法。

    可是,女贼首怎么办?她身上的谜团也没有弄清楚。况且,他的手腕……还有些疼痛。

    他脚步不停,不由自主又回到忠勇侯府。

    珞尘正同紫芙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尹氏夫妇一旁微笑点头。

    “老叫花子,你知道吗?我要去上学啦!不用再听私塾的夫子念咒语,要去真正的学堂读书!”

    景遥被她说的摸不着头脑,上什么学,你爹是翰林院大学士,皇家学堂校长。你去哪里的学堂读哪门子书?

    紫芙眨眼示意,景遥当即明白,这又是冥主大人设计好的,修改凡人记忆,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天地间也只有冥主一家敢这么随意干涉凡人命数,不受天庭管制。

    不知上次冥主改没改护国公记忆,不过以国公胸襟及冥主大人的操行,多半是啥也没做,还要在女贼首面前装大尾巴狼。冰窟窿险恶用心,他景遥看得一清二楚。

    修寒哥哥的安排,总是最好的。去昆仑虚修仙,总好过跟他去魔界瞎混……只是,再次见面,不知要今夕何夕。他小小魔族捕快,怎有资格登昆仑拜访。

    景遥用脚在地上划十字,待得画完万里江山图,终于下定决心返回六扇门。正欲去跟珞尘告别,忽然手里闪现一封信函。打开来看,竟是天庭召他对簿公堂的传票,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干涉凡人命数……传唤嫌犯景遥……”

    老子哪里做过违法之事?难道老子救人性命还救出罪过来?岂有此理!

    景遥把传票揉成一团,悄悄放把火烧成灰烬。可他甫一转身,手里又多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传票。可恶,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

    景遥顿时汗如雨下,他倒不怕去天庭过堂问审,他行得正,做得明,对得起日月。只是,他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女贼首,他不是还要帮她改造短鞭么?

    远处珞尘向他摆手,招呼他快点过来。

    “紫芙偷师客栈的胖厨子,炖得山药鲫鱼汤堪称世间一绝。修寒哥哥亦赞不绝口。老叫花子,你来尝尝?”

    紫芙偷偷在身后向景遥拱手求救,景遥叹口气,快步向珞尘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