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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初三后,星哥不再是我们的班主任,换成了年级主任陈祥盛。他五十多岁,是一个经验丰富并且要求严格的英语老师,由于学校缺乏优秀的教师,所以他一直都是教初三的。
碰巧的是,傅靖邱初三也是他带的。
陈祥盛平时最喜欢在班上炫耀曾经的“功绩”,从他刚从业开始,一直到去年刚送走的那一届,只要是优秀的毕业生,他都会给我们讲述。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傅靖邱。
他称傅靖邱为“一匹黑马”,平时成绩一般,最后让人惊艳。
我很喜欢听他讲述傅靖邱的故事,也很喜欢听他夸赞傅靖邱。不过,除此以外,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我都觉得很恶心。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一个极其虚伪的人。
他的虚伪三言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就简单举两个例子,可以略微体会一下。
其一,他虽然是个教导主任,但是胆小怕事。班里的高个子的无赖男生惹事时,他连说都不敢说一句,却逮着坐在前排小个子的男生一顿暴打,以此杀鸡儆猴,想要吓唬吓唬后面那群男生。他以为这样很有权威,其实后面已经笑瘫了,都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与滑稽。
其二,他很喜欢收礼,而且对待学生态度差距较大。
我记得我有一次上学迟到了两分钟,他就站在门口盯着我看,双手搭在身后,驮着背,泛黄的银框老花镜滑到鼻梁下方,眼睛向上翻着,有一种不屑的轻视意味,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脏话,简单说就是在骂我。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有五分钟,他才收回那个眼神,对着我大叫一声:“给我滚进去!”口水直往我脸上喷。
我知道这不算什么,毕竟我迟到了。起初我也没有觉得老师有什么不对,而是觉得羞耻和自责,不过后来,我看到他对待其他同学的态度时,我才意识到他的虚伪。
那个同学也是一个女生,有一天早上起晚了,急匆匆地跑进班,站在门口喘着气,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报告”。陈祥盛听到后露出一副不耐烦地模样,正准备破口大骂,转头一看,立马又换了一个表情,变得很温和,笑嘻嘻地说:“进来吧,跑累了吧,进来喝点水啊!”就像在哄孙女一样,装出一副很慈祥的模样。
我坐在第一排,他的虚伪我看的一清二楚,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后来得知那姑娘家里老有钱了,送了不少礼给他,这才恍然大悟啊。
对了,说起我坐在第一排,这也是陈祥盛的“精心安排”。
刚上初三换位置,原本我是坐在后面的,但是由于一次月考阴差阳错考得出奇的好,他就借此机会把我换到了第一排。
其实并不是因为我考得好,而是因为顾晓婷。陈祥盛是希望我能辅导顾晓婷学习,才让我去了第一排,和顾晓婷做同桌。
顾晓婷虽然是班长,但成绩一直不怎么样,平时又很喜欢表现自己,这不禁让我怀疑,她是不是也送了礼?
说实话,初三一年除了学习上的压力,还有一件事一直令我烦心,就是这个顾晓婷。
她总是说很喜欢我,想和我做好朋友,还经常在背地里跟我说其他女生的坏话。起初我觉得她这是可爱是耿直,还很喜欢听她吐槽,后来慢慢发现她就是一个满口胡话的骗子。她也许在我面前讲别人的坏话,在别人面前就会讲我的坏话,并且都是无中生有的。
再加上之前傅靖邱的事,对于她,我反正是喜欢不起来,但只要她不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也不至于不理她,毕竟还是同桌。
我们就这样同桌了一年,她一直很讨人厌,总是喜欢恶意地去评价别人,还非拉着我一起讨论,每次我学习的时候都想尽办法让我停下。不过我一心想着要去武兴,要去找傅靖邱,就没有过多地去理会她,用意识控制自己,把她当成空气,还是学习更重要。
我原想,再忍忍吧,马上就毕业了,等我去了武兴,一定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可她的坏心思实在是太多了,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还是成功让我分心了。
就是在中考前不久,突然有一天她不再骚扰我,不再跟我说八卦,甚至不再同我说话。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还以为她开始醒悟了,谁知过了两天她给我悄悄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一段话,我是等到放学后和程思蔓一起看的。
纸条上写着:“我看你这几天不和我说话,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吧,那我就坦白吧。我不想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其实也没有必要。你可以喜欢他,我当然也可以,这是我的权利。如果你非要争个什么先来后到的话,我可认识他比你早。况且他已经是我男朋友了,希望你能有点良心,也有点自知之明,别再妄想些什么了。”
我看得很懵。不和她说话?不是她不和我说话吗?什么道歉不道歉?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叫有点良心?
“傅……靖邱?”程思蔓迟疑地说出口。
我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她也喜欢傅靖邱?什么叫已经是她男朋友了?这怎么可能呢?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傅靖邱才不会喜欢这种女生。
但我回家后还是偷偷从阿兰房间里拿回了手机,迫不及待地询问傅靖邱,也可以说是质问,因为语气并不太友好。我给他发消息,我说:“你和顾晓婷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说是你女朋友?你不是说她人品不好的吗?这你也喜欢?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的?”
然后我一整晚都在等他的消息,等到失眠,等到崩溃,等到绝望。我多么希望能等到他否认的回复,可是并没有。
绝望中的我以为他这是默认了,事实是没法反驳的,这或许是真的了。
第二天早上,我又把手机悄悄送回阿兰的房间,垂头丧气地去了学校。
我承认我当时是相信了。我觉得顾晓婷说的没错,我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还傻傻地以为他会喜欢我,还傻傻地以为他让我远离顾晓婷是担心我,估计是怕我伤害他心爱的顾晓婷吧。
我越想越乱,越想越烦,也没有心思学习,更没有动力冲刺武兴。我还去什么武兴啊,我还找什么傅靖邱啊,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做梦,在幻想,在痴心妄想。
因此,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很差,成绩也大幅下降,老师们陆陆续续地找我谈话,指责我的、安慰我的都有,而我却怎么也没法专注学习。仿佛失去傅靖邱,我就是个空壳,做什么都没有动力。
再加上顾晓婷越学越起劲,成绩一直在上升,最后几次模考都是名列前茅,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看着她得瑟的嘴脸,我却只能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思蔓见我这个状态,真是恨铁不成钢,又急又气,虽然嘴上说着“赶紧忘了那个傅渣渣”,暗地里却偷偷地去联系傅靖邱的老同学。她不知道从哪里要来傅靖邱初中好朋友的联系方式,并通过他把这件事告诉傅靖邱,要求一个说法。
这个好朋友还挺靠谱,当天就跟程思蔓说傅靖邱今晚会给我发消息。程思蔓呢又不敢告诉我,怕我知道她自作主张后生气,就说她晚上有事跟我商量,务必务必要把手机拿到手。(顺便提一下,中考前两个月,我就主动上交手机了,因为我觉得它会干扰到我。)
手机一打开,就发现有十几条新消息,都是傅靖邱发来的。大概意思就是说,他这些天准备月考有点忙就没有看手机,让我不要听顾晓婷乱说,他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不会喜欢这么阴险的人,还有,要加油啊,有人在武兴等我呢。
我看到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的感到如释重负。每次他的话都让我感到暖暖的,我就说啊,傅靖邱怎么会喜欢她,我竟然还会相信顾晓婷说的话,果然是蠢得可以。
虽然在此之后我的状态恢复了,但成绩一直没有之前那么好,后几次的模考按排名勉强可以上武兴,可要是稍微有一小点的失误,那就难说了。家里人都挺担心我的,倒不是非要我上武兴,而是怕我压力太大。
不过,好在我考运好,最后中考超级顺利。我之前就说过啦,我可是以全校第一考进武兴的。傅靖邱说,都是因为他在考试前一天给我加油,我才发挥超常的。我虽然嘴上否定,其实心里都知道,他给了我不少动力,没有他的鼓励或许我或许真的不会这么走运吧!
想必,大家都会很疑惑,这个顾晓婷最后去了哪里呢?
老师说她太过紧张考试失利了,连市里第二的高中也没考上。不过大家都在悄悄议论,说她平时的成绩其实都是作弊得来的,其实自己根本没什么本事,好多人都说亲眼见过她打小抄。虽然我不能肯定这是真的,但是我相信,恶有恶报,这是她应得的。我想,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嗯,就这么毕业了。
明正可真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地方,恶心的氛围,恶心的人,一切都是那么黑暗。我真想赶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可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明正,因为他,也因为她。
傅靖邱,很期待与你的重逢。
还有程思蔓,要说再见了。
虽然她没有考上高中,不得不去职中,但我觉得这不一定是件坏事,毕竟她只是不擅长学习,在其他方面却异常优秀,我想她会在之后生活的地方发光发亮,永远是我心中最纯真最美好的模样。
所以,再见了明正,我要去武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