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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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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窗上糊得月影纱,隐约透出一个削瘦的剪影,他知道她在里面听。

    沈重的手放在门扉上,却不知要说什么,他本就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人,尤其是当他心中有愧的时候。

    “陛下?”

    那声音轻轻淡淡的,好像就在门的那一边。

    “小真”他叹了口气,“总闷在屋子里不好,出来透透气,好不好?”

    叶真仰头靠着门板,仰头看着漆金饰玉的屋顶,却想起了一件事。

    “陛下当年说要猎给妾的银狐如今还没有着落呢。”

    屋外的沈重一愣,那是他们俱还是少年时,约好了去郊外行猎,结果随后发生了一系列事,先是先帝给沈重赐婚,而后朝堂动荡,身为太子的沈重忙碌不堪,不久之后先帝病重驾崩,沈重匆匆登基.....

    “你还记得...”沈重笑着说:“这次秋狩朕亲自给你猎来,做一条披肩,小真穿白色最是好看。”

    “好...”叶真声音轻快起来:“那妾等着。陛下也去忙政事吧,妾要午歇了。”

    沈重一顿,不过却也知道急不来,温声叮嘱两句便回了紫宸殿。

    叶真听着外面“皇帝起驾”的声音,狭长的双眸沁出一抹哀伤和怆然,“我当然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个承诺,我都记着”。

    她的眼睛里渐渐蒙一层水光,浸润着的黑色瞳孔透出一股阴昧的诡谲,唇边是轻飘飘消散于空气中的呓语:“我可都记着呢....”

    皇家围场离皇宫有着四五日路程,随行的妃嫔和官员车架绵延数里。

    罗福笙最是耐不住性子,挨个车架到处乱窜,除了贵妃那里都被她拜访了个便。

    叶真幼时深受帝后宠爱,甚至同众皇子公主一同上课,罗福笙小时候入宫寻父亲的时候便同他打过交道。

    那时候叶真还是一个寻常孩童该有的模样,一头乌发又黑又软,小脸白嫩圆润,一双眼睛乌溜溜得,生得精致又可爱,至少罗福笙当时很喜欢同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可不知怎的,叶真入宫后就变成了传言中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样子。

    而且贵妃连皇帝都爱答不理得不想见,罗福笙自然不想去触霉头。

    又颠簸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到了围场,罗福笙撒了欢儿似的跳下马车透气去了。

    随身的小太监罗成找了半天,总算逮住了罗福笙的踪迹,罗成找了半天,总算逮住了罗福笙的踪迹,

    “哎呦我的天,您怎么跑这儿来了,陛下正找你呢。”

    “陛下找我?”罗福笙看着侍卫们安营扎寨正.是新鲜,就不太愿意过去:“陛下找我做什么?”

    罗成摇摇头,“奴不知,不过听说太傅大人也在呢。”

    罗福笙眼睛一亮,当即叫道:“爹爹!”热闹也不想看了,三步并两步地朝前面走去,看得罗成一路小跑追着她让她注意仪态。

    沈重正同罗允卿站在高处,老远便看见罗福笙小跑过来。

    罗允卿一脸忧色地说道:“陛下,这孩子自幼顽劣,若是闯下什么大祸,还请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从轻罚他。”

    沈重扶起了罗允卿,温和地说:“先生这是什么话,福笙是您的孩子,便是朕的女人,朕也算看着他长大,虽然爱顽了些,终归有分寸,是个好孩子。”

    罗允卿还想说什么,一看沈重的脸色,便默默将话吞了回去,只是心里担忧丝毫未减。

    作为帝师,他是亲眼看着沈重是如何一步一步登上帝位,说句不好听的,沈重便是天生的心有九窍,性格多疑,又克制隐忍,最善玩弄权势心术,是个深谋远虑的合格帝王,却绝不是一一个好的夫婿。

    如今朝政尚未平稳,后宫也与之息好的夫婿。

    如今朝政尚未平稳,后宫也与之息息相关,罗允卿如何能放心,生怕罗福笙什么时候卷进了龌龊的阴谋算计中。

    沈重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抚道:“先生放心,朕喜欢福笙的心思单纯纯善,定会好生待她,不教他受了委屈。”

    皇帝的话说到了这份.上,罗允卿也只得行礼谢恩。

    “爹爹!!”罗福笙到了近前,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罗允卿瞪他一眼,皇帝面前还如此不知礼数,要自己如何能够放心,就算如今凭着皇帝喜欢纵容,等到将来圣宠消散,便都成了大不敬的错处。

    罗福笙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上前请安,“福笙参见陛下,祝陛下长乐无极。”

    沈重叫了她起,同她说了会儿话,见她眼巴巴地止不住往罗允卿那里看,便笑着说道:“罢了,有先生在,你眼里哪里还有朕,朕就不强留你啦,去跟你父亲叙话去吧。”

    罗福笙得了恩准,眉开眼笑地谢了恩,拉着罗允卿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罗福笙看着两人渐行渐远,依稀可见罗福笙叽叽喳喳的神色,不由得摇头轻笑。转头眺望着远处的林子,却见其中打马而出的两个人,身后各跟了一群侍卫,马上挂满了猎物。

    二人行至沈重跟前,下马便拜。

    换下了繁复华丽的长袍,一身骑装的二人更显得英姿飒爽,好像连精气神都莫名足了几分。沈重问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

    朱月照起身朗声一笑:“妾这几天在马车里待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到了围场,便邀了迟才人比试一番,放松放松。”

    沈重看着他们身后侍卫马上的猎物,倒分不出来谁的更多一些,“那你们两个是谁赢了?’

    朱月照爽朗道:“迟才人弓马娴熟,妾自愧不如。”

    “朕听说迟卿在岭南时可是陪伴老将军一起上过战场的,可在乱军之中取敌人首级,你输给他,倒不算冤。”

    迟瑞丽心里一惊,分不清重帝这话是无意还是有心试探她,或者迟府有无怨言,若是一言不慎,便是为迟府召来灾祸。

    她仔细斟酌道:“陛下折煞妾了,不过是带着府兵剿了几次匪,不知为何便被传成了这个样子。今日能赢了昭容殿下,还是有几分运气的原因。”

    沈重一笑:“才人自谦了,若不是有人亲眼目睹,这话还能凭空传出来不成。”

    朱月照见状出声道:“陛下也别总夸着迟才人,我都吃醋了,妾今日可是也猎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