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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好像变亮了一点。
是不是要吃饭了。
学这无用的飞行秘法有点浪费时间。
奇怪,为什么不是很想睡觉。
喝完水,看着雕窗,紫衣破天荒的没去歇息。
“老……老祖……”
蹲在紫衣身前的秀秀,扭头与翠翠交换了个眼神后,支支吾吾的唤了紫衣一声。
一旁,翠翠神色恭敬,忙弯身说道:
“老祖,明天秀秀和我要下山一趟,过段时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宗主会另外安排人来服侍您的。”
“……”
一阵沉默。翠翠又说道:
“老祖,我们下山是为了见一个故人,已经好多年没回去了,这等两年去黑山,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宗主安排的人明天就会来,翠翠和秀秀觉得下山之前跟您说一声会比较好……”
“下山。”紫衣回过神来,将垂到嘴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边,却没收回在雕窗上的视线,只细语呢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看,老祖今天话就是多了,之前一句话都不说的……
一瞬间,秀秀心头一跳,好似懂了老祖的意思,虽说老祖话语中毫无感情,但老祖定是十分不舍她们的离去,才会重复这个词!
脑补很多的秀秀腼腆的笑了一下。
“我们也很舍不得老祖啊。”
“老祖放心。”
“接替我们服侍您的人,不比我们差,虽然宗门中没有比我厨艺更好的,梳妆没有比翠翠更好的,但师姐师妹们其实都挺好,我就比他们优秀一点点。”
说不明的情绪明显多了几分,秀秀又补充说了一句,唉,跟老祖告别挺不舍的……这相处两个月,愉快的很,好久都没有这种服侍人的感觉了……还不会被骂或是被打,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山下可好玩哩,老祖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下山?”
灵光一闪,秀秀突然问道。
“我想想啊,元宵的灯市,清明的黄纸,中秋的月饼,年关的春联,无人处的白云青山绿水黄花,鸡鸣犬吠,杂耍吆喝,水中艄公,楼中琵琶语,老祖,这些都是凡俗间顶好的烟火味呢。”
秀秀鬼使神差的说了一通,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说这些,因此说完就后悔了,这说的什么……这……纯粹是头脑发热,不过……
让老祖出门转转,貌似也不无不可,天天清修苦坐,自己都受不了呢,宗主不会说什么吧……只是老祖不会去吧……
目光游离回来的紫衣,听着秀秀的话,不知怎的,生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底泛起了涟漪。
为什么里头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似她曾经在那样的场景中生活许久许久……仿佛一切都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过……
紫衣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但迫使她想去看看的念头越来越深,而这种念头又好似环绕在她心头好多年……
是她的记忆缺失了么……就跟白色的飞鸟一样,没入林中消失不见……这又是为什么……
许久……
算了,头疼,想不明白,每当对自身有想要探究的情绪,紫衣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我要去。”掐了掐腰,看了眼秀秀和翠翠,紫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目光重新瞥向雕窗。
而那模样,在秀秀与翠翠看来,就像一位时刻带着丁点哀愁、幽居山中的女子,见到那被风摇落的亭中花,就稍稍驱散忧愁,提起些许兴致,随口对自己说了句话。
“!?”
“?!”
相视一眼,不可置信,秀秀和翠翠一时有些呆住,老祖说的什么?她要去……
等等,秀秀啊秀秀,你可摊上事了,干嘛要多说一嘴啊。
“老祖,您真要去啊。”秀秀灰溜溜的说了一句,似乎在确定紫衣是与她们在开玩笑。
“嗯。”
“……”
“……”
扭头看了眼翠翠,秀秀双手微微颤抖,欣喜之余的同时又有点害怕。
她,秀秀,能够带着自家老祖吃香的喝辣的!走遍千山万水,看尽人间绝色。
可是以老祖的身子骨能去这么远吗……足足有六万里呢!老祖这么虚弱,路上说不定还会碰到些麻烦,假使碰到的那是比她们修为高的练气士,那时她们该怎么办……
而且宗主他们不会责怪吧,带着还未痊愈的老祖出远门,这下好,骑虎难下了,万万没想到老祖真要去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姐妹两杵在那不知所措。
最后……只能是由翠翠接下了这个烂摊子。
“您是要去山下玩吗,老祖。”翠翠试探着问道。
“嗯。”
那还好,翠翠放下心来,宗主他们可嘱咐过,老祖需要静心修养,要是老祖跟她们去彩烟郡,就太远了,说不得还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问题。
她和秀秀挡不住就难了。
“老祖您下山的话,要多带几个人,万一碰上找麻烦的,让他们应对就好,避免烦心。”
“而我和秀秀去的地方比较远,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而且我们也没回去过,一路上无聊的很,势必会使得老祖更加烦心……”
出于考虑,翠翠斟字酌句的小声说道,一边留意着紫衣的表情,唯恐老祖不悦,可惜……翠翠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想跟你们去。”头一次用‘想’这个字,紫衣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也没多考虑太多,毕竟别人就是这么说的呢。
秀秀眼都看直了,她看到什么?老祖好像不好意思的笑了?虽说再看去,依旧是面无表情,可那一瞬,她确信她真的捕捉到了老祖脸上的笑意!老祖这是在跟她们撒娇吗……
去,必须去!
于是……
匆匆赶来的宗主和长老们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老祖您的身子还需好好调养,恐怕会遭不住啊。”太上长老于婧率先劝说道,而后。
“老祖静养才好,何必去外面凡间看凡人勾心斗角。”
“老祖啊,您现在修为才刚刚恢复,要不要考虑待上几日,恢复个练气七八层的才出去?”
“老祖,当心累坏了自己,外面太乱,经常打打杀杀,而老祖您的修为还没恢复,若遇到那些烂鱼烂虾,会脏了您的手啊。”
“咱们紫衣宗不能没有您啊,老祖,现如今可是非常时分。”
“您要不要再考虑下?慕儿带您去什么京都游玩就好,秀秀和翠翠的家乡未免太远了,现如今还有诸多山泽野怪魔道中人,妖族藏匿于世间,以秀秀她们的修为,难以应付,而慕儿就不一样。”
“四大宗可对我们紫衣宗图谋不轨,此刻蠢蠢欲动,您要是不小心中了他们的奸计……老祖在紫衣宗边上转转就好了……”
这一刻,众人心里皆捏了一把汗,生怕紫衣不顾一切的要下山去,毕竟虎视眈眈的四大宗若是从哪得知了老祖复活的消息,那可就不太好了。
“不行。”紫衣果断拒绝掉,当真听得头大,看向那最后说话之人。
被紫衣目光一扫,那老祖连忙弯腰低头,道:
“老祖高明,吾辈望之莫及。修炼需先去红尘中修心,晚辈学到了。”
顿时,众人呆若木鸡。
见紫衣心意已决,众人无不叹了口气,又改变了话语的方向。
“老祖要万分小心。”
“这法宝您拿着吧。”
“这些神通您拿着,路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可看看……”
“您千万要小心啊。”
“陈清,陈婉。”
在一旁的翠翠与秀秀突然被点了名。
“弟子在。”
“此番出门不能与外人泄露老祖身份,尤其是不能让四大宗那些狗贼知道。”
“好好照顾老祖,若有不适,回来拿你们试问。”
“是。”
“是。”
事已至此,姐妹俩只能称是。
而陈清与陈婉分别是翠翠与秀秀的真名。
“老祖,晚辈们告辞。”
走时,众人还带上了秀秀和翠翠,显然还有诸多事情要嘱咐于姐妹俩。
刚才繁闹无比的屋子,就只剩紫衣一个人静静坐在床板上。
终于安静了。
放空心神,紫衣有些感慨地想到。
日上三竿,不如就此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