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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孙景那儿,??一听匐皋残部并入牧临川麾下的时候,孙景便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赶来,??上来便是一个大拜,??急切道:“阿耶怎可如此糊涂?!”
“这小疯子本来就心怀不轨,如今又得了匐皋残部,??岂不是如虎添翼?阿耶莫不是在养虎为患。小心咱们迟早要被这小疯子反咬一口。”
孙循闻言,??头都没抬,??自顾自地望着面前的舆图,??蹙眉思索日后的行军布阵。
孙景又是泣涕又是怒骂牧临川的,??吵吵嚷嚷,??吵得孙循头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终于投了个正儿八经的目光给自己儿子。
“不然呢?让你领这一部?没打到黑甲佛图的主意,便想打匐皋残部的主意?”
“也不掂量掂量这些羯人凶性,??你自己能不能一口吃得下。”
被亲爹这么不给面子的拆台,孙景面色一变,??羞得几乎无地自容。跪在地上,??又流下眼泪来,??直言自己是为了阿耶好,??不敢有什么旁的心思。
虽然孙景的话,??孙循是一个字都不信,但儿子哭得这般情真意切,话又说得这般动听孝顺,做父亲的还是有些触动。
于是,??孙循难得耐着性子道:“什么养虎为患。你当真以为与人合作,旁人便傻傻地让你占便宜?”
“这般斤斤计较,??目光短浅,跟女人家扯布头的似的,这个非要五分,那个非要三分,如何能成大事?”
孙景言语喏喏,明显还是不服气的模样。
“与人合作唯有一个利字,”孙循冷笑一声,面露失望之色,“养自己自然也养他人,没有利益,叫人凭什么跟你合作?叫人家发善心做善事吗?”
“照你说,你阿耶今日要和焦涿合作,焦涿这等狼子野心之辈,你阿耶岂不是骨头都要被吃没了?”
孙景吃了一惊,猛地抬起了头:“阿耶要与焦涿合作??!”
无怪乎孙景如今震怖,牧临川与关中的焦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若论实力,孙循也不敢直撄其锋。
焦涿,字兼烛,取自《韩非子》“兼烛天下”之意,此人聪明多大略,任贤纳谏,豁达大度,雄才硕量,乃是割据一方的大诸侯。
并州处于关中长安和河北邺城之间,孙循与焦涿据地接壤,其间多有暧昧。起初孙循不信邪,主动出兵,两人曾在河东郡打过一仗,这一仗孙循不敌,无奈之下兵败退走,还一连丢了泫氏(山西高平),长子(今属山西)等地,直叫人打到了上党家门口来。
这一仗倒是把孙循打清醒了,若焦涿哪天决意集中优势对外扩张,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孙循自己,届时必然要陷入两面,甚至三面作战的窘境。
此人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干脆便依附焦涿,遵焦涿为主。
对上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幼子,孙循倒也未曾瞒他,指着舆图昂然道:“你阿耶我与焦涿早有约定,拥立牧临川为帝,攻克诸郡县壁垒,图谋北方,待北方一统,时机大成,即可挥兵南下,直入上京。”
这话说得孙景一时间哑口无言,可叫他就此低头认输,他又如何甘心。
话说到这地步,孙景依然不肯放弃,垂泪辩解道:“阿耶明鉴,儿哪里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阿耶啊。这小疯子目中无人,几次三番忤逆阿耶的意思,难道不改给他点儿教训吗?”
“放屁!”闻言,孙循反倒没觉着欣慰,反倒勃然大怒砸下个砚台,“你真是昏了头了!你可曾见过开战前夕想方设法削减盟军力量窝里斗的??”
孙景脱口而出道:“这小暴君不过就是个断了腿的废物!又何可怕的!”
“放屁!”孙循暴跳如雷,“你懂个屁!断腿可怕个什么?!就是因为他断了腿他才可惧!”
“此事休得再提。”
孙循目光冰冷:“和你大哥比,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也是他太宠这个幼子,竟然将这个幼子宠成了鼠目寸光,好高骛远,偏激狭隘之辈。
果如他所料,一搬出孙英,孙景浑身一震,便再也不敢说什么,纵使有再多愤恨再多不满,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看到孙景这副模样,孙循面色不露声色,心底却愈发感到冰冷失望。
满脑子只有与他阿兄争权,阿景是怎么就长歪成这样了?!
冷眼望着孙景退出了书斋,孙循抚着心口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要说孙循对上牧临川,一开始尚存着几分孩视态度,但这几次三番的交锋下来,倒是收敛了些许轻视之意。
牧临川他麾下这点儿兵力尚不值得他动怒,撕毁与牧临川之间的合约。之前这番作态不过是因为蚊子再小也是肉,都送到家门口了,他自然是要争取一二,争取不到也就作罢,姑且就算是聊表结盟的诚意了。
哪里曾想自己的幼子目光竟然如此短浅,不争这一口蚊子肉竟还绝不罢休了。
……
随着天色越来越冷,北地的雪也下得越来越紧了。
在上京鲜少能看到这种团团的,大如席一般的大雪。
一大早,陆拂拂抻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跑到窗户边上,连头发都没梳,便乐颠颠地去看雪。
光是看雪花静谧无声地四下飞舞,便觉得一颗心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她兴致勃勃地托着腮,从容悠闲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飞雪玉花,忍不住推开窗子,借了一片在掌心。
捏起窗牖上的雪,自娱自乐地搓了个小雪团。
她如今这般悠闲,这主要得益于牧临川这小暴君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如今牧临川他麾下亲兵已初具规模,值此大争之世,战机转瞬即逝,未多加耽搁,孙循便联合了牧临川、焦涿二人,兵锋直指天下。
这些军政大事,她不懂,便安心地待在刺史府里当咸鱼。
偶尔会收到牧临川寄来的信,只说联军攻克了赵郡、巨鹿等郡县,如今正陈兵于安平信都,只消破了信都,杀了冀州刺史陈济,冀州便落入囊中了。
看着这信,陆拂拂也不知道写点儿什么,想了想只好提笔写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话,叫他一切小心,注意平安。
或许是因为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陆拂拂她现在整个人的心情简直是豁然开朗,就像窗外这一片白色的琉璃世界一般,宽敞又明亮。
牧临川走后一个好消息是,她终于又联系上了持续掉线装死的系统。
并且在她据理力争之下,终于让系统做出了让步,在不消耗积分的情况下,念小说给她听。
端着刷牙水,拂拂咕嘟嘟地漱了漱口,一边拽了条干净的巾子擦嘴,一边安慰貌似犹有怨气的系统。
“不就是念有声书嘛,反正这也是你的老本行啦。”
她本意其实也不是非要听有声书,只是换个方式把系统老老实实地拽在自己身边罢了。
洗漱妥当,便有侍婢来奉早膳了,拂拂端着碗,走到窗户边上继续看雪。
昨夜一场大雪,今天一大早便有人在提着大扫帚在庭院里扫雪,将厚厚的积雪分向两边,露出湿漉漉的砖面。
空出的这一片场地里,正有人在练武。
目光落在庭中几个挺拔的身影上的时候,陆拂拂笑得愈加开心了点儿。
咳咳,这个才是她这几日如此神采飞扬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牧临川他要随孙循焦涿二人出征,临走前,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拨了好几个小将军来保护她。
她甚至怀疑,这些小将军的脸是牧临川他亲自挑选把关过的。
不得不说他眼光高也有眼光高的好处。
这些少年将军们一个个容貌俊俏,宽肩窄腰,一双大长腿,穿上盔甲简直是在上演制服诱惑。
有的少年是汉人儿郎,当真是墨眉斜飞入鬓,英俊挺拔。有的少年看容貌则有胡人血统,高鼻深目,卷发薄唇,甚至还有白皮肤黄头发绿眼睛的的白种人帅哥。
牧临川难道是怕她离开故意使美男计吗?!原来这才是囚禁play的正确打开方式……可恶啊!这也太阴险了!完全走不掉了!
陆拂拂乐呵呵地端着碗,嘿嘿直傻笑。
光是看着这些小将军,她每天走上起来都能喝三碗粥!
许是在战场上拼杀久了,这些少年郎们简直就像是狼一样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猛然扭过了头,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咦?王后怎么今日起得这么早?”
为首的少年露齿一笑,露出一口皎洁的大白牙。
乌发束了个马尾,没带兜鍪,上半身穿着件单衣,被汗水浸湿了,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蜜色的肌肤。
笑起来时简直阳光灿烂,嘴里操着一口不大标准的上京话,发音稀奇古怪。
nice!!
拂拂心情愉悦,忍不住也眉眼弯弯地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曹将军早啊!”
被唤作曹将军的少年,名叫曹九,闻言脸色一红,露出个“王后竟然和我说话了”的受宠若惊的表情。
和这些少年们打过招呼之后,拂拂也不扭捏,直接端了碗,拎着一张胡床,坐在廊下看曹小将军带着这一十三个少年郎们练武。
牧临川那边战事顺利固然是好事,可陆拂拂却没有多高兴。
她如今可算是心灰意懒了,争霸天下哪里有这么容易,少说也得花个几十年的时间。她不大相信牧临川这小疯子能还于旧都,成为一代明君。
很显然这天底下还不止她一个抱有这般念头。
“果如先生所言,牧临川果真往北投奔了孙循,与焦涿联合。大军如今正陈师于冀州境内。”
随手搁下了手中的书信,牧行简神色平静。
娄良轻叹了一声,“废帝不足为惧,但焦涿野心渐长,如今又有前朝废帝这杆大旗,怕是不好对付。”
牧行简沉吟了一阵,微微蹙眉:“依先生之见,孤该当何如?”
娄良察他神色,又拱了拱手道:“不知陛下与幽州陶缙联姻一事考虑的如何了?焦涿意图统一北方,此番进军冀州。眼看冀州被打成这样想来最恐惧的便是陶缙。”
“这不眼下便急急忙忙,火烧屁股似的递来书信,求与陛下结成秦晋之好。”焦涿苦笑道。
“若与陶缙联姻,这样一来,北方的幽州,再加上与山东的青兖二州,自可成钳制之势。有陶缙在北方拖一拖也是好的。”
“毕竟山东为平原,无险可守,一打就穿。其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1。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若让山东沦为河北附庸,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刚刚是在征求娄良的意见,但牧行简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如今听闻娄良这番言论,牧行简揉了揉额角,颔首道:“正如先生所言,孤亦有此意。”
“只是――”
只是明月新丧,自己便要娶陶缙女。
这一句话牧行简并未说出口。
细细观察了一番牧行简的神色,娄良了然于胸,只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成大事者,儿女情长只是附累。”
牧行简懂他意思,唇瓣微抿,将这心底淡淡的怅然之意又捺了回去,不再多提。
……
攻城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一打起来就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个冬天,孙循终于帮辛灵说了一门好婚事,与焦涿庶子焦劭订了亲,这门婚事虽有联姻之嫌,但双方都算满意。
对于素有野心,不甘屈居于人下的辛灵而言,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至少这几天,拂拂碰上辛灵,辛灵总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每每提到焦劭,脸上也飞起了两朵少女羞怯的红云。
婚事便定在明年开春,从现在起便要赶制嫁衣了。
辛灵莞尔缝制着嫁衣,听着陆拂拂叽叽喳喳地和她说话。
“我听说这个焦劭风评不错,是个谦谦君子。”
“说起这个,阿陆,陛下不也不错吗?”辛灵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莞尔笑道,“他对你可算是没得挑了。”
拂拂一愣,托着腮:“我知道。”
但这生活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中隐情,却难以为外人道也。
拂拂垂头丧气,喟然长叹。
与辛灵告别之后,拂拂将脖子上的围脖提高了点儿,遮住了大半张脸,撑着伞走进了风雪中。
寒风刮得她两只耳朵都快被冻掉了,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喝杯酒暖暖身子――
“王后。”
风雪中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孙郎君?”拂拂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不知何时到来的孙英。
这回孙英并未上前线,替自家阿耶坐镇后方,免得到时候被人端了老巢。
少年姿容英伟,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腰上悬挂一米多长的汉剑。
乍见这位少女王后,孙英自然上前行礼,拂拂拽着围巾,叫他起来说话。
青年剑眉虎目,英姿勃发,笑道:“天气这般地冷,王后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便要招呼身旁的仆从送陆拂拂回宫。
“别别别!”拂拂赶忙红着脸摆摆手道,“我在屋里待太久了,闷得慌,出来逛逛。”
孙英没有奇怪,反倒是露出个了然的笑来,“原是如此,这么一说倒是臣失礼了。陛下出征前,曾经嘱臣好好照顾王后。”
“王后既然觉得无趣烦闷,臣倒是有个去处,不知王后有没有兴趣?”
他这几日与牧临川走得近,有意拉拢牧临川来争夺家主的位子,对于陆拂拂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颇有不着痕迹的讨好之意。
拂拂奇道:“什么?”
孙英略一思忖道:“不知王后可曾去过城内的崇福寺,这几日寺内有俗讲,王后若有兴趣,臣这儿立刻就安排。”
“俗讲是什么?”
孙英心中微感意味,但想到这位陆王后昔日出生山野,穷乡僻壤不知道这些也实属常事,他心里意外归意外,脸上却没露出任何轻视之意,只温温柔柔地解释:“就是比丘说些佛理故事。”
拂拂恍然:“那岂不是和评书差不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拂拂眼睛忽闪忽闪,笑意轻快道:“好啊,那就麻烦将军了。”
见陆拂拂同意了,孙英欣然道:“既然如此,臣这便去安排。”
说安排就安排,孙英也不耽搁,行了礼之后转身就下去了,却没想到在半路上,又遇到了个不速之客。
竟是孙景。
“阿兄。”远远地,孙景就看到了他。
冷眼看着孙英越走越近,全然一副没注意到他的模样,孙景终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句。
孙英看到自家面色阴沉的弟弟,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儿?”
孙景不答反问,露出个笑来,“兄长这般行色匆匆,是去准备去作什么?”
这笑看得孙英忍不住蹙起了眉,本不愿搭理他,但孙景既然问了,又不好置之不理,只好含糊道:“王后这几日在府上待得有些闷,想去崇福寺走走,我去替王后安排车行人马。”
孙景面色果然一沉,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阿兄如今当真是受陛下信任了。”
孙英莞尔一笑,坦坦荡荡地收了这一句话,懒得和他计较:“若没什么要事,阿兄就先走一步了。”
却压根没想到他这番表情,落在孙景眼里又是另一番作态。
目睹着孙英离开的背影,孙景几乎都快抓狂了,气得脑袋上青筋直跳。
张狂什么?不就是这几日得了阿耶宠爱吗?哼,到头来去打冀州还不是没带上他??
想到牧临川,面色更是沉了又沉。
他不懂,不过是个废帝,怎么阿耶和孙英这两人捧得跟个什么东西似的。他在家里自幼是娇惯着长大的,众人哄着捧着。
在这种环境下长到现在,孙景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天命之人”,有谋略,天资聪颖,肩膀上挑着逐鹿中原,扫平天下之重担,可惜还没迈出上党,就跌了个大跟头。
不,若有错,也都是其他人的错。
都是牧临川与孙英两个人勾结在一起,害得他这段日子里在阿耶面前接连吃瘪。
孙景越想越觉得心气难平,一脚蹬在树上,踹得树上雪块纷纷而落。
他这才觉得稍微出了口气,回到屋里,脑子冷静了下来,但那股郁愤之情却难消。
待他身旁的心腹家仆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孙景漠然地坐在窗户边上,窗户大开着,冷风呼呼直往里灌。
孙景的心腹都是惯会看人脸色,八面圆通的,见此情此景,心里咯噔一声,赶紧上前关窗子,上前嘘寒问暖道:“郎君这是做什么呀?这要是冻着怎么办?”
孙景冷冷地看着他,也不多话,只道:“来了?”
对方陪笑:“郎君传唤奴不敢不来。”
“你这就替我给丁慈传个话。”孙景嗤笑道,“就说王后后天准备去崇福寺里上香。”
“其余的,就看他自己怎么做了,你记得好好撺掇一番,做得干净点儿。”
心腹闻得他的话,不由一惊,心底反复琢磨着,面上却是不显山露水的应了。
待心腹退去之后,孙景这才怒气稍稍散去了点儿,又自傲于自己有勇善谋。
据说之前牧临川在酒肆里得罪过丁慈,丁慈这莽夫一直记恨到现在。不对付牧临川他心气难平,这小疯子与陆拂拂感情甚笃,临行前孙英又自告奋勇要保护好王后。
他今日利用对牧临川怀恨在心的丁慈来借刀杀人,到时候陆拂拂没了,且看孙英如何向牧临川交代。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第二天,拂拂就被孙英安排得明明白白,去往崇福寺里听俗讲。
所谓俗讲就是众比丘们将经文里的故事编成通俗文字加以演说和讲唱。
别说,在娱乐活动匮乏的古代,俗讲这种类似于评书的东西,的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最令陆拂拂惊讶的是,这个时代的寺庙其地位和功能竟然类似于个大戏院,戏场云集,更设有女乐!!
好端端的沙门重地,竟然设有女乐舞袖徐转,丝管寥亮!
看到戏台子上咿呀唱大戏跳舞,拂拂嘴角一阵猛抽。
寒冬依然阻挡不了一众善男信女们热情的脚步,崇福寺里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个个都听得如痴如醉,一副深受感化的模样,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抢着捐善款结善缘。
明明是大冷天,坐在台下,拂拂还是被热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散了场,陆拂拂满头大汗,灰头土脸地钻出了人群。
一同跟来的曹九忍不住莞尔笑道:“王后如此可愿意坐二楼雅间了?”
拂拂苦笑道:“曹小将军就别打趣我了。”
这都怪她,孙英好好安排的二楼雅间不肯坐,为了气氛非要傻呆呆地跟着人潮一块儿拥挤,挤得她热得浑身上下直冒汗。
曹九目光落在她泛着薄薄水光的额头上,神情稍微严肃了点儿,转身吩咐身后的仆从给王后拿件衣服来。
汗水紧黏着肌肤,冷风一吹,拂拂冻得一个哆嗦,曹九的披风正好也拿了过来。
“王后,小心风寒。”
拂拂立刻向贴心的曹九小哥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俗讲结束之后,众人还未离开。
太久没出来走动,感觉自己骨头都快锈掉的拂拂,干脆也趁着这个时候四处逛了一逛。
为保险起见,这回出行并未兴师动众,只带了曹九与几个信得过的黑甲佛图。
说是寺庙,这崇福寺简直就是个集吃喝玩乐为一体的大型佛教景区。
拂拂:……深刻地感觉到了佛教传入中原后,前期创业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