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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林跑出去叫人。
那个胳膊断了的叫了半天,终于忍住了,挣扎着从地上撑起来,明澄顺手一个巴掌递过去,他又摔在地上。
明澄蹲下来。
“什么来历?”明澄问。他卷起袖子,解了领带擦胳膊上的血,刚才用力过猛,砸在人胸前扣子上,划拉一条长口子。
那人疼的满头满脑的汗,一眼不发的死盯着明澄。
明澄看着他快要喷火的双眼,他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什么地方知道么,就闹事?”
他脸上出了点汗,顺手抹了一把。英俊的不像样子。他和明洁有五六分相似,相似的五官截然不同的气质。明洁妩媚,他干净透亮。
明澄也没要他回答,只是慢条斯理的用领带擦血。
这边东哥带着人上来了,几个人抬着晕过去的小姐们出去了。明澄站了起来。
东哥四处一看,也有些吃惊,他没料到事情闹这么大。
就见领班扑到那人身上狠跺了几脚。“什么混账玩意。”她也是春风十里老人了,出道来没受过这些气。
她伤的最轻,可脸也是肿的高高的。
空气里的味道还没散,东哥比了个姿势。领班点头。
“不光自己来,要我们的人也陪着。不干就打人,强灌。趴下了四个。”
东哥走过去查看几个晕过去的伤势,不由抬头瞟了明澄一眼。明澄垂下眼皮躲过他的目光。
东哥阴鸷着脸,走到那个清醒的人跟前,提起他断了胳膊,猛一用力,嘎达一声,胳膊接上了。
他起身去把他们的旅行包拿过来打开,掏出几叠放在桌上,“今晚的消费。”
又掏出几叠来,环视狼藉一片的包厢。“赔偿。”
把拉链拉上,把包甩在那人身上。
“拿上你们的钱赶紧滚。”顺手点了两个人,“送客人出去。”
上来几个人架着人离开。那胳膊接好的自己能走,他甩开保安的手,走到明澄跟前。
“你小子够狠,老子长这么大除了我老子还没人敢甩我巴掌。”他竖起中指。“你给我等着。”
没有人说话,明澄连眼皮都没抬。
孙林在后面,对着他膝盖窝一脚踹过去,他顺势往地上扑去。明澄在他旁边迅捷一伸手,扯住他上衣,揪着他站起,等他站稳,放手。这一路踢人扶人顺畅之极,整个过程不过是呼吸之间。
一众人静悄悄的站在那里,东哥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那个人心里一阵后怕,虚晃了两下手,钱袋挂在胸前走了。
东哥转向明澄。“怎么下手那么狠?”
明澄没做声。他第一次跟人动手,确实不知道轻重。
“没跟人动过手?”
明澄嗯了一声。
“行了,下去收拾收拾。”
明澄捡起衣服转身下楼。
他回到更衣室,把领带解下来扔在面盆里。
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搓了把脸。就着水将洗起领带来,领带粘了血,血迹冲洗不掉。他随便揉搓了两下丢开。
胳膊上血涌出来,他放水冲了两下。
站停了半晌,他长出了口气,点起支烟,靠在墙上慢慢抽。
地上瓷砖有些年岁了,中间裂开了缝,里头藏着黑色的污迹。头上一根白炽灯管□□着,用的太久,照出的灯光雾蒙蒙的。明澄嘴角升起的白色烟雾和灯光混在一起,绕着更衣室的柜子蜿蜒散开。窗外静悄悄伸起一汪新月,照出窗帘波浪影子爬在柜子上,流血的地方一阵刺痛,明澄胸腔一阵剧烈起伏。
他胳膊上的血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他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
他点开,旧款的蓝屏手机缓缓跳出这行字来。
生日快乐,明澄!
他立刻将手机扣上,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墙上灰尘一跳。
他剧烈的喘了一口,靠在墙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手机死劲的捏着,捏的手指发白。
东哥走进更衣室,敲了敲柜子。
明澄回过神,抹了一把脸,叫了声东哥。
东哥抬头看了一眼,吃了一惊。“怎么了?”看了看地上滴的血。“受伤了?”
原来明澄刚才将血抹在了脸上,半边脸都是血痕,猛一看过去,很有几分吓人的样子。
他抬起胳膊,“刮了下,没什么大事。”他弯下腰来又冲洗了一遍。手臂上的血冲下来,水池里汪起浅红色。头发淋的湿漉漉的,他直起身子抹开刘海,露出额头来,吐了一口气。
“您找我有事?”
东哥笑了笑。“过来瞧瞧。”他丢了一只烟给明澄。
明澄接住了,叼在嘴上。
“练过?”
明澄抬起头。“嗯。”
“咏春?”
“嗯。”
“从小就练?”东哥看了看他,“瞧你这身手,没七八年下不来。”
“从小就练。”明澄说。实际上他七八岁就被送到武馆。明爸爸是个武人,他的育儿理念是女儿一定要娇生惯养,儿子一定要千垂百练,这百练第一条就是体魄,习武是最佳方式,他是最好的实践者,自己身体壮的像头牛。
东哥吐了一口烟。烟雾袅袅而上。他盯着烟看着它最终消散在灯光下。
“你来这干什么?”
“赚钱。”明澄把烟拿下来。“打工。”
东哥笑了。“别他妈的扯了,我打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不能差这么几个钱。”
明澄低头没说话。
“你心很大。”东哥指着他胸口,“眼太热。”
“你对春风十里不屑一顾,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更是嗤之以鼻,你看我们都不用正眼看,因为你打心眼瞧不起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
东哥呸的一声吐出烟,烟头飞出两米多远,撞到柜子上掉下来,滚了两圈不动了,红色烟头一闪一闪的。
明澄看着那烟头灭了,才直起身。“没错,”明澄顿了顿。
“不过东哥,难道你要让我为刚才做的事情引以为豪不成?”
“再说了,我不过是个保安,说这些都没用。”
他说完又垂下头,把手里的一点点碾碎,将烟丝小心黏在胳膊上止血“您要没事我先出去了。”
东哥没做声,明澄点了点头,往外走,血从他胳膊上滑下来,滴了一路。
“找人处理下伤口。别感染了。”东哥在后面追了句。
明澄拉开门,孙林喊了一声。“到处找你呢。”他拿着医药箱。
两个人走到办公室去处理伤口。
办公室很简陋,不多的几张桌子,本来也没几个人来坐。保安都是整天外面站着。只有前面整面墙的屏幕才有点威慑感。春风十里前后里外密密麻麻埋的都是摄像头。
大厅走廊没有死角。
孙林给明澄用酒精消毒,明澄任他忙碌着。
他的眼睛盯着整墙的屏幕,高分辨率的监控摄像头。明澄清楚的看见走动的调酒师托盘上的酒的品牌,他身边走过几个穿着裸背式的工服的小姐。
“那几个人好么?”明澄问,他说的是那几个昏迷不信的小姐。
“没什么大事,东西烈性,医院是要躺一两天的。”孙林麻利的消完毒,给他用纱布裹上。
“什么东西?”明澄问。
孙林挑挑眉,“那玩意。”
明澄噢了一声。
“这种事常有么?”他说,“就是欺负小姐这些事。”他说到欺负,心里涌起一股尖锐的疼痛,传到他指尖,孙林看他疼的手一抽,吃了一惊,“我没用力啊。”
明澄摇头。孙林继续缠纱布。
“多么?”明澄垂下眼角,低低的问。
“哪能啊,这是什么地啊,进来撒野也得掂量下不是,今天那几个小子没见过世面,现在像他们这样不长眼的好久没见了。好了。”他扎好伤口,拍了拍,转身坐在监控墙前。
明澄噢了一声。
“你怎么了?”孙林转过身问他,他觉得这小子这会子情绪低落的不可思议。
“没事。”
“怎么,因为今天动手了?”孙林说。不能啊,这小子那么干净利落出手,一看就是老手,不至于。他想了想。“我刚来也挺不惯的,这不时间长了么,而且一年也没几次这样的机会,今天居然刚好让你赶上了,也是你小子运气。”
明澄沉默的笑了笑。他在孙林身边坐下,看着监控画面。
“还挺清晰的。”他说。
“那必须的,咱们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不差钱。咱们那老板。。”孙林低声。“你晓得什么来路,穷的怕就剩下钱了。”
明澄转头看他,平静的问:“什么来路?”
孙林示意他将耳朵靠过来,明澄稍微往前凑了凑,听到孙林呵呵大笑起来。“我哪里晓得啊。”
他哈哈大笑。明澄捏着指关节发出一声脆响,他淡淡的撩了孙林一眼。
孙林心里一滞,尴尬的停下来。
“咱们这画面,都有保留么?”明澄问。
“就三个月。不过咱老板那里有备份的,听说开业到现在的资料都留着。”
孙林说的老板,是会所名义上的总经理,女性,三十来岁,美艳非凡,叫桑姐。她开业时候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姐,没两年转做了妈妈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三五年的她的名字就倒腾上了法人。
明澄猛的一回头。“十来年前的东西都留着?”
孙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东哥走了进来。
两个人忙站起来,喊了声东哥。
东哥嗯了一下,坐下来看监控。没一会儿,看到明澄。他还穿着血迹斑斑的工作服,外套敞着,衬衣从上面数第二颗扣子掉了。
东哥皱了皱眉。
“怎么衣服还不换?”顿一顿。“先回吧,好好休息,今天不错。”
明澄嗯了一声,孙林冲笔画了个大拇指,明澄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院子里绿化做的很好,灯光白晃晃的,明澄走在花香里,他捏了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