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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上殿。”随着总管太监的尖细嗓音,一众大臣鱼跃而入,开始了十天一次的朝会。
“吾皇圣安。”按照各自的官阶职位站好,齐齐躬身三十五度赞道。
“朕安,列位臣工安。”皇帝端坐与龙椅之上,受了群臣的朝拜之后,才起身欠身十五度回礼。
朝会是在佚安殿内举行的,而这一殿自然也是十二殿之一,对应着古代的金銮宝殿。
能够参与朝会的都是帝国的股肱之臣,不是六部的尚书,就是各署的署长,皇帝也未曾怠慢他们,每人都有一张小椅子可以坐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依照惯例,总管太监尖声之后,各有本上奏的朝臣才开始自己的表演。
“父皇,儿臣有本奏。”五皇子邢邵阳身兼监察署署长、缉凶署署长两职,自然是可以参与朝会的。
“讲。”皇帝眼帘微微下垂,看看这次你是怎么安排的吧。
“启奏圣上,徽州云鹤府钱粮小吏帅嘉谟进京状告大学士杨飞卜包庇乡里,将徽州其余几府的赋税转移到了云鹤府上。”五皇子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跪倒在地,泣声说道:“赋税关乎国本,竟有人胆敢在此事上动手脚,儿臣身为监察署署长,对此却是没有察觉,实属有罪,请陛下降罪。”
“起来吧,你当人监察署署长一职尚且不到两个月,此事即便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皇帝眼帘又低了几分,总管太监小跑着下去将邢邵阳的奏折取了上来。
“这帅嘉谟在何处?”皇帝大致看过奏折,应当是帅嘉谟写的,无甚新意,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
“回父皇,在殿外候着呢。”邢邵阳连忙大道。
“宣。朕要当面问他。”
“宣,徽州帅嘉谟上殿。”总管太监躬身退后一步,高声唱道。
门口的侍卫听到殿内的声音,这才将帅嘉谟放入殿内。
“徽州云鹤府钱粮吏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是第一次见驾的缘故,帅嘉谟行的是三跪九叩之礼:入殿门后,跪倒在地,三叩首之后起身,九步之后,再度跪地叩首,口中山呼万岁,又是九步之后,再度跪下叩首山呼。
“平身吧。”皇帝并未起身回礼,只是让总管太监去给帅嘉谟取来了一个蒲团,垫在身下。
帅嘉谟谢过皇恩,跪坐在蒲团上。额头上不禁渗出些许汗水,他此刻位于群臣前列,又是金殿鸣冤,如何能不紧张。
“朕听说你算出云鹤府替徽州其他几府承担了特产税?”皇帝将桌面上的茶盏让总管太监给帅嘉谟送去,笑道:“不着急,莫紧张,喝口茶慢慢讲。”
“臣谢过陛下。”帅嘉谟颤颤巍巍地接过茶盏,手抖的停不下来,陶瓷磕碰的声音在殿内显得有些刺耳。
“启奏陛下,依帝国税率特产税本应由一州之内几府均摊。云鹤府每年上缴八百七十八万匹丝绸,而这个数字却与每年徽州上缴承运署的数目相同。”
帅嘉谟喝下热茶之后,心神也稳定了不少,当即拜道:“臣还专门差了《佚安会典》,在会典之中,臣找到了同样的纳税记录,而在会典之中,也并未特意标注徽州的特产税应当由云鹤府一府承担。”
《佚安会典》乃是帝国官方发布的资料集,收录了各级政府的税赋资料、行政法规。是政府法令的汇编,甚至可以当做年鉴使用。
其专业程度和权威性,在帝国百姓眼中,仅仅只比黄册差而已。
而承运署和特产税的存在,也是历史遗留的产物。
在茫茫宇宙之中,最快的速度便是光速,而当时人类所能达到的速度,也不过是三分之一光速而已,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不过只是在军方之中拥有达到二分之一光速的舰船。
若不是人类掌握了部分虫洞技术,可以将天然虫洞加以利用和改造,不然的话,一千个星系根本无从联系,也不会有任何的交流。
只是在帝国建立之初,因为战争的缘故,许多虫洞年久失修,无法使用,星系间的交通几近瘫痪。因而当时的皇帝,设置了特产税。
所谓特产税,便是将一州之地本应上缴的赋税免去一部分,转为上缴当地实物特产,再由帝国智能系统根据各地的需求,进行分配。
特产税不入帝国府库,只是登记造册,再由承运署运往各地。
“继续。”皇帝见他停了下来,催促了一声。
“臣翻阅史料查得,在帝国建立之初,因为与前朝税制不同的缘故,徽州少交了赋税。后来这些少交的赋税,便被户部并入了特产税之中。据臣计算,徽州六府当时所欠赋税,以当时物价折合,正好是徽州特产税中‘人丁丝绢’数目吻合。”
帅嘉谟又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上呈,口中说道:“陛下,这是臣的计算数据,请陛下查验,为云鹤府百姓做主。”
总管太监又将此物上呈皇帝,皇帝接过之后细细查看,之间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计算数据,却又井井有条,没有错乱之处。
“你倒是个人才,能将陈年旧事算的如此清楚。”皇帝合上奏折,揉着眉心称赞了一声。
毕竟是很多年的旧事,即便帅嘉谟写得很清楚,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杂乱,也很难懂。
“陛下,臣还有本奏。”帅嘉谟却是突然再道,惊了邢邵阳一下,此次告御状到此就应当截止了。
“讲,今日朕恕你言辞无罪。”皇帝毕竟是老姜,想到帅嘉谟可能要上告的一些内容,便提前赐他无罪。
“臣谢过陛下。”帅嘉谟由跪坐改为跪拜,叩首泣泪言道:“徽州境内,并无桑蚕,亦无丝绸产出。为上缴特产税,百姓需以钱财购买丝绸,此间被商贩赚取的钱财数目不小。”
说到这里,帅嘉谟突然沉默不语了,直到皇帝再次催促才说道:“百姓生活本就艰难,又因特产税多了一笔支出,更是雪上加霜,求生不能。”
帅嘉谟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甚至是抽搐不已。当着皇帝的面说,你治下的百姓,快要因为赋税的问题饿死了,等闲之下落个杀头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帅嘉谟初次见驾,被天威所摄,因此才说了些疯言疯语,请陛下降罪。”邢邵阳慌忙跪下,向皇帝求情,免得帅嘉谟被皇帝赐死。
“都起来吧。朕又不是昏君,岂会听不得忠言。”皇帝笑了一声,让总管太监去取来黄马褂一件,亲自走下台阶扶起帅嘉谟,亲自为他穿上黄马褂,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朕虽是帝国皇帝,但是却多亏了你们这些敢于说真话的臣子,才能治理好帝国上下。”
“臣,谢陛下赏赐。”帅嘉谟感激涕零,又有跪下谢恩,却被皇帝搀住了,“又不是祭天,朕也未曾驾崩,不要老是行大礼。”
“难不成,你还想让朕给你还回去不成?”皇帝笑着说了一声玩笑话,引得殿内众臣齐齐劝慰帅嘉谟。
能做到这个殿堂之内的,谁不是人精,又岂会看不出,皇帝是在借着对帅嘉谟的嘉奖,来表达自己对此案的态度。
群臣之中不管心思如何纷杂,此刻却是要附和皇帝。
“不过关于徽州特产税,还要委屈你们一些时日了。”皇帝拉着帅嘉谟的手安慰道:“毕竟徽州赋税,现如今牵扯了陈年旧事,若是不将此事查清楚,便改了徽州的特产税,多有不妥之处。”
“不过你回去告诉云鹤府的百姓,朕一定会为你们做主。不管是谁,只要违反了帝国法令,朕,决不轻饶。”
“臣领旨谢恩。”帅嘉谟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刚刚压抑下去的激动,又是翻涌了出来。
“邢邵慕,朕前些时日便命你前往徽州具体详查,为何直到今日还不见你动身。”皇帝坐回龙椅之上,又是将三皇子邢邵慕唤了出来。
“启奏父皇,儿臣接旨之人便打算动身启程,只是陛下派给臣的副手方白不愿前去,臣不敢一人动身上路。”三皇帝起身,走出群臣队列,躬身说道:“臣这几日一边调阅此案相关文件,一边劝说方白。慌乱之下,忘记向父皇报备,请父皇降罪。”
“行了,就你借口多。给朕说说吧,你调阅文件,都查到了什么?”皇帝翻了个白眼,什么忘记报备,分明就是不想报备,不想去徽州查案。
不过算了,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向群臣交待便足够了。
“父皇,据臣查阅,徽州赋税一案,早在数年之前,帅嘉谟便递交过折子,却是没有得到处理。”三皇子顺势将话题引到向他与邢邵阳希望看到的方向,“这一封奏折,在进入户部之前,被人拦了下来,各级官员也无呈报。”
“帅嘉谟,你在此之前,可曾上过奏折?”皇帝又看向帅嘉谟,从品级上看,帅嘉谟的奏折,自然是无法上达天听的。但是所涉乃是一国之赋税,户部和赋税署总该有所回应的。
“臣的确上过奏折,也确实没有得到回信。”帅嘉谟又扔出了一颗炸弹,继续说道:“在臣之前,亦有王相、程鹏二人上书,只是同样没有回信。此二人后来离奇病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呵呵,离奇病逝,看来此事得好好查一查。”皇帝冷笑一声,又看向邢邵阳,吩咐道:“自即日起,邢邵阳领吏部尚书衔,彻查此案。若是发现,有人扣留了徽州赋税案奏折,不论身份官职,你皆可传唤审问。”
“臣,领旨。”邢邵阳上前几步,皇帝又亲自为他带上一挂朝珠,与六部尚书胸前过挂朝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