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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弟快坐,小虎你傻站着干嘛?快去把本大人的天池茶拿来。”刘捕头从主位起身,一手接过装有百两纹银的红盒。另一只手臂则搂着贺曜,热情地扶至右宾位坐下。
王虎翻了一个白眼,无奈摇头去卧房取茶。巡逻守夜的时候,一口一个虎弟叫着。现在新人胜旧人,竟然说他傻。
刘捕头见属下离开正堂,一脸嬉笑问道。
“不知曜弟家里干的什么是买卖,居然能在短短时间内凑到百两纹银,让老哥我颇为好奇啊!”
来了。
贺曜明白话中意思,双手抱拳回道。
“好叫大人放心,我本是农户之子。半年前先父撒手人寰后,留下祖传遗物。前些日子听王虎提起门内有个空缺,犹豫再三才于昨夜去了一趟黑市,今日登门拜访。”
刘捕头闻言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
除非动了镇上大人物的东西,否则只要经过黑市贩卖倒手,想要追本溯源难如登天。但是一个农户之子,二者层次差得太远,双方面都见不到。
换句话说,盒子中一百两纹银,至少在他眼里很干净。
“当真英雄出少年,曜弟年纪轻轻能下如此大的绝心,难得呀。”大早上刚起来就有人送银子,刘捕头心情非常不错。
“等会儿让庞文书将你的信息登记造册保存,待到平城押运物资的义勇抵达清河镇。晚上我叫小虎领了新到的锦衣、腰刀、令牌后,再给你送去。明日穿戴整齐,点卯后正式入门。”
“多谢大人。”贺曜双手抱拳谢道,刘捕头闻言摆手,一副对于自家小兄弟称呼有些介意的模样。“叫什么大人,听着生疏。以后在外面咱们是上官下官,在家里叫我大哥。”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推的还是个人。
“大哥。”
“曜弟。”
王虎捧着储茶陶罂,见到屋内亲入兄弟般的一幕,那叫一个心酸。
“大人,您的天池茶。”
刘捕头伸手接过,瞥了一眼他。
“愣着干嘛?烧水沏茶啊!”
王虎抹着眼泪离开,果然五十两的抵不过一百两。自己跟曜哥一比,完全两个待遇。
“大哥,据说入了六扇门后,可以进藏书阁挑选一门拳法修炼。”除了从九品官身外,贺曜最渴望的便是习武。
“啪!”
刘捕头拍了一下额头,不好意思道。
“哈哈,怪大哥糊涂,竟然给忘了。说起清河六扇门,实际只有一门拳法,供门内众兄弟修炼。
像咱们这种鸟不拉屎的边陲小镇,上面谁会派人来修建藏书阁?本镇十位捕快,其中五个人百斤石锁勉强能举一刻钟,强体初成罢了。
而且他们天赋平平,继续苦修毫无意义。壮年一过,身体水平全面下降,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实力下跌。
又有三兄弟可以坚持两刻钟,强体已经练至高深处。平城那边开始打造属于他们的玄铁拳套,尚且需要等上一阵。
剩下两人中,小虎半只脚踏入强力阶段,天赋还算不错。戴着两均重的玄铁拳套,一口气能打出半套拳法。
最后一人,我手底下唯一的强力高手,专门负责调节本地两大帮派恩怨。结果半夜得了急病,死在塌上。
钱司阍的儿子钱枫,咱们清河天赋最好的捕快,平城一纸调令直接从我手底下挖走。对了,小虎顶的其实是他的缺。
你说剩下一群歪瓜裂枣,有资格让门内的大老爷们徒耗钱财吗?”
贺曜:“......”
大哥你不必解释这么多,我只想知道那门拳法叫啥。
“唉!算了,提起来我就满腹怨气。最近忙的都没时间去勾栏听曲,也不知道小红和谁好上了。”
“???”
贺曜仿佛看到刘捕头的脑袋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好大一片牧场。
话说回来,他当初对勾栏挺感兴趣的,可惜囊中羞涩不敢进去。
“我来当捕头前,清河六扇门那门拳法其实挺烂的,早被我一把火烧成飞灰。现在他们练的是我传下去的《碎石拳》,哪怕天赋平平只要肯吃苦,照样能有所成就。
要说缺点,平日消耗相对于其它拳法来说比较大?嗯,你这身板练了拳法后,半年时间应该能迅速变得强壮起来。”
贺曜的身材跟普通农户之子比起来,肯定是他强壮。但跟六扇门的捕快一比,立马瘦了一圈。
不谈先前在院子内苦练的赤膊三兄弟,侥是刚才垂头丧气出门的五人,亦是个个人高马大。
“大哥,不知有拳谱吗?”
“曜弟你是在打我脸啊,咱们是兄弟。以后我亲自示范,手把手教你。保证学的比那几个疲懒货快,让他们晓得什么叫羞耻。”
对于满脸热情,一口一个曜弟的刘捕头,贺曜感觉头疼。
搁着拿我当鲶鱼呢?
另外,大人时代变了!
谁要你贴身传授呀,晚上我去一趟黑市,花点铜钱买十几本旧玄古籍。区区《碎石拳》,明天就能小成。
“大哥,今天我回去看看拳谱,这样你教的时候能省点事。”他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总之先把《碎石拳》诓来再说。
“有道理,稍后我去卧房翻翻。”刘捕头闻言点头,觉得新认下的小兄弟懂事会做人。不像外面那八个莽汉,没一个让他省心。“先让大哥摸骨,看你小子天赋如何。”
啥?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贺曜心中拒绝,身体却很老实的站起。
其实他挺想知道,自己习武天赋究竟是好是坏。
跟脑补的不一样,所谓摸骨并非想象中的那种。
刘捕头双手用力,一寸一寸摸索起来。他主要集中四肢和躯干,片刻过后摸着下巴一脸奇怪的坐在主位上。
“说实话曜弟你天赋平平,跟外面那几个差不多。”
对于便宜大哥的评价,贺曜面无表情,并未露出失望神色。
啥玩意儿,练武还需要天赋?
不是掏出青铜鼎,点啥会啥嘛!
刘捕头见他眼神平静无波,心里对“贵重”小兄弟的评价,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初来乍到时,本镇捕快听到自己等人天赋普通,没有机遇恐怕一辈子要徘徊在熬练境。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面露悲戚,嘴上感叹上天不公。
“但是,你双臂骨骼粗壮坚硬,比小虎还要强上几分。跟我那暴毙在床的下属,有的一拼!我走南闯北,倒是头一次遇见似你这般怪异天赋。”
此时此刻的刘捕头,属实有点懵。一个人的天赋,当然不能一概而论。可贺曜怪就怪在,双臂远远超出身体其它零件。
像是一辆四面漏风的破烂马车,头前套着汗血宝马一般,怎么瞅都觉得不合适。
对此,他愿意称一句——怪才!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哥着相了。”贺曜打了一个哈哈,难道要他把青铜鼎的秘密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
不可能,死也不行。
时至中午,二人喝了天池茶,又去找庞文书登记造册后。
接着贺曜请刘捕头与其余九位捕快,去仙客来酒楼搓了一顿,一顿饭整整花费一两银子。
众人并没有点一些昂贵菜肴,只是普通的鸡鸭鱼肉。中间愣是换了三次席面,忙的伙计脚打后脑勺。
好家伙,除了便宜大哥外。
其余人吃相非常凶残,恨不得连盘子带菜一块嚼碎。
刘捕头脸色数次变幻,整的自己好像克扣了属下饷银一样。
天地良心,他是个有原则的人,怎么会干生儿子没大象的事。
唉!
早知如此,当初不该传下《碎石拳》的,要不然六扇门也不会多出九个饭桶。
一两银子贵是贵了点,可贺曜跟一众捕快们的关系飞速提升,开始称兄道弟。
“行了,吃饱喝足下午该干活了。”
话音落下,一帮人脸色顿时变得苦哈哈起来。
“怎么了?”
贺曜轻声问道。
“前段日子咱们镇里吕家七人惨遭灭门,经过仵作验尸后扔在停尸房整整一个月,他们家亲戚没有一个上门领尸下葬。
于是,几天前大人命我们打了几具黄木棺材。今日申时准备下葬宝地,让他们一家入土为安。”
经过王虎解释,他当即恍然大悟。
清河镇墓地分两大块,李老太爷周围下葬的死者,俱是寿终正寝。而赵老太爷的葬地,全是横死之人。
不同于李家宝地,赵家那边终日雾气弥漫,土地寸草不生。三伏天进去遍体生寒,冻得人直哆嗦。一些野兽不论食草食肉,遇见了直接绕道走,从未有过例外。
说是墓地,不如说死地更加形象。
十八年下来,镇上大人总用来吓唬孩子。
不听话?
晚上把你扔赵老太爷墓地里。
即便受了天大委屈,正在嚎嚎大哭的小孩,哭声亦要戛然而止。
区区一块墓地罢了,竟然能止小儿夜啼,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怪不得一群庞大腰圆的壮汉们,苦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贺曜冲着便宜大哥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儿,我说今天怎么不入门当值,真正的原因在这儿呢。
刘捕头点头含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来。
“这本《碎石拳》你拿回去先看一遍,明日上午我亲自教你。”
交代好一切,一挥手带着眼神幽怨的下属们离开酒楼。
贺曜看着手里的拳谱,暗道一百两纹银贵是贵了点,但发挥出的作用绝对值。
离开仙客来前,打包了几道美味佳肴。
这才匆匆返回家中,仔细研读拳谱。
大约黄昏时分,终于大概完整的浏览了一遍。
《碎石拳》的缺点,跟便宜大哥说的有亿点不一样啊。
消耗不是有点大,而是非常巨大,说一句饭桶也不为过!
按照上面所说,修炼者需要整日以双拳捶打木桩,直至皮开肉绽。再辅助浸泡特制药水,恢复伤势。
如此反复,直到拳上布满老茧,一拳打烂木桩,且毫无痛感。
《碎石拳》——小成。
然后将木桩换成石板,继续锤炼拳头,使之重新变得血肉模糊。延续先前步骤,令拳头变得更加坚硬。
骤时,一拳能击碎石板,《碎石拳》——大成。
圆满?
啥时候能随手一击打裂完整的青石,拳法自然踏入圆满。
贺曜:“......”
自己最近是不是命犯太岁,怎么连续得到两门武学。动不动就血肉模糊,我到底是练武还是自虐?
将《碎石拳》收入青铜鼎,进入厨房烧火热菜。
亥时,贺曜愣是没有等到王虎送来锦衣腰刀等物件。
“莫非出了什么事?否则看在百两纹银的面子上,便宜大哥绝对不会轻易放人鸽子。罢了,旧玄古籍比较重要。”
贺曜穿戴好一切,推开木门离开破旧小院,直奔镇里走去。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他。右手具现青铜鼎,警戒四周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变。
万一某个不要命的狠人准备劫财,他能及时反应并把对方的头给锤烂。
不消片刻,踢踏声在空旷的街面上响起。
贺曜招手截停疾驰马车,支付一百文入场费后,方才前往黑市。
一刻钟后,三个身穿官服的彪形大汉,手持出鞘腰刀闯入寂静大街。
“大哥,咱们兄弟得小心点。否则明年的今天,怕是我们的忌日。”其中一人忧心忡忡道,谁也没想到埋个人,竟然发生此等离奇事件。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清河镇六扇门的赤膊三兄弟。
“怕啥?那小崽子不过速度快了一点,力气比俺大了一点,身体又刀枪不入而已。”话说的倒是挺霸气,只是语气难掩内心恐惧。
其余两位弟弟看着强撑的兄长,各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您说这些话的时候,腿能不能不要抖,搞得我们二人握刀的手都跟着抖起来。
“啪!”
三兄弟齐齐转头望向传出异响的小巷,并整齐划一的后退一步。
一只青色的手臂,自阴影中伸出。
“放花!”
大哥颤抖地吼道,被他护在身后的两位兄弟,立即从怀中掏出旗花一拽。
“嗖————”
“砰!!”
带着尾焰的烟花,自清河镇上空炸开,一瞬间恍如白昼般亮眼。
正在镇内搜捕的其余几位捕快,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转身奔向旗花升起处。
驶向废弃义庄的马车上,贺曜听到响声掀开车帘,一脸奇怪的看着天空的闪亮。
“嘿嘿,六扇门的旗花。”
车夫嘶哑的声音响起,语气颇为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