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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静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了众人,她也会惊慌失措,她也会为了他自己关心的人和关心的事情,拼命的奔跑。
跌跌撞撞的进了家门,草草地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将那件她织出来的毛衣送到了外婆的手上。
“外婆……本来……本来是天凉一点,在打算给你的……”
“现在……现在……”
于文静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眶当中打转。
外婆笑眯眯的将于文静捧到自己的颈窝上,紧紧的抱着,“好闺女不哭,外婆只是回老家,来这边也就是暂住,原本养些儿女,指望儿女孝顺,至少应该每个闺女家都住上几天。”
“总不能一直麻烦老三吧?”
“外婆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也还算硬了,就算不能把家里的田都给种上,弄一口自己的吃食还是没问题。”
“你说你长得高高大大的,平常吃的也不多,明年春天外婆给你种点花生,多吃点泥巴花生,补气血的……”
于文静哭得让人心疼!
和外婆在一起待了很长的时间,原本还担心外婆在家里的情况,她如果去了西武之后,就没有办法每天来给外婆捏腿了,现在好像也不用再担心这样的烦恼。
外婆心里也难过,一生养了四个女儿,除了老三之外,其余三个还当不了这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丫头,等余文静被周良安送出门之后,外婆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同枯树一般的脸表情凝固,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婆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吴春华这个时候去收拾她的行李。
周良安猜到了,外婆要走,却没猜着吴春华的进一步举动。
……
回家的路上,于文静一直盯着自己手上戴的那个银镯子,是外婆给的。
她小声问,“外婆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周良安笑了笑,“外婆回老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放心吧,再过一阵子,我又把她接回来,她这么大把年纪了,对生活有自己独有的理解和经验,可是你却没有长时间在外面生活的经验。”
“去西武,你想好了吗?”
于文静点了点头,他决定今天晚上抽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父母,当然周良安是不打算趟这浑水的,以免被揍!
完完整整的将于文静带走,又完完整整的将余文静还到于德顺和于文静的母亲手里,周良安也算是顺利交差了。
周良安觉得出一趟远门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和于德顺抽烟的时候,也没说他们这一趟在外面的见闻,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于文静自己来做,他们今天晚上聊天的话题大概就脱离不了这一趟出门的见闻。
周良安在这个地方又待了两个多小时,委婉的拒绝了于文静家盛情的邀请,表示今天晚上家里有事,不能留在这儿吃饭。
“你说你这孩子到我这个地方来了,怎么连顿饭都不吃呢?这么多天都没看到,阿姨本来也盼着你俩回来,别走。”
“我去杀只鸡……”
周良安本来钱早都迈了院坝,马上又退了回来,“阿姨,你说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呢?非得杀只鸡让我带走。”
啊?
于文静母亲的脸一僵,本来趁着周良安他们回来杀只鸡,一家人都能吃鸡肉,喝口鸡汤,周良安这一开口是直接连鸡毛都不给全家剩,只得硬着头皮去逮了一只老母鸡出来,连杀带烫,弄干净了才让周良安带走。
于德顺在里屋有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说什么废话呀?他跟文静都这样了,还能把自己当外人吗?”
于德顺觉得不能光便宜了“女婿”,扯着嗓子喊,“再宰一只鸡,老子自己养的鸡,不能总便宜了别人,文静不是咱们家的姑娘吗?就红烧……”
“好好好!”于文静的母亲赶紧又进鸡笼子,顿时弄得鸡飞狗跳。
原本于文静回来了之后,家里应该热热闹闹的,可是随着于文静说她明天要去西武的事情,全家一下就安静下来。
“你说说在家里干点什么不好,非得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于文静的母亲一来是舍不得女儿,二来是闺女走了之后家里的事情的确太多,忙也忙不过来,到时候连找个人搭把手的都没有。
于文静说,“我……我……我不能光吃饭不干活,我也想工作,想……想独立!”
于文静的母亲白了她一眼,“你说你这个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东西,你嫁给了良安,难道还没你一口饭吃吗?”
“不一样!”
于文静倔强地低下了头,“我……我喜欢他,但是我不能完全依赖他,我不想变成他的负担。”
于文静的母亲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顿时有点难过,下意识的朝里面房间看了一眼,如果老于双腿还在,在外面接活干,至少也是个体面人家,然而现在真的已经成了负担,于文静的母亲想跟女儿在掰扯几句的时候,又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影响到她男人的心情。
于文静小声说,“妈,家里的事情你可能要辛苦些,我……我……我想改变自己的命,就只能走出去。”
于文静的母亲听到女儿有这样的骨气,其实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旧社会的传统和封建一代接一代的传承当中,无形也保留了许多下来。就比如于文静的母亲这个时候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女人有时候不能太要强,妈知道你本事。”
“当然是女人最大的本事,应该是守着他的家,守着他的灶屋,守着她的男人。”
“放屁!”
以往于德顺骂两句,就没了动静,可是今天骂了之后动静更大,因为他从里面居然靠着双手,把自己残缺的身躯给撑了出来。
吓得母女俩赶紧上前去扶,于德顺却不耐烦的将他们的手给打开。
“文静,你想去就去,爸爸支持你!”
于德顺的话语当中,居然带着几分痛快,“以前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娘家给你当不了靠山。”
“既然我们给你当不了靠山,那你就要靠自己,你要自尊自爱,就像你说的,独立。”
有倔强的于德顺,所以有倔强的于文静,他们家虽然穷,但也要尊严。
父亲仅有的尊严,希望通过女儿的双手去实现,可以嫁人,却要保持独立的人格,这是生活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