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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紫萱不用回头,也感受到了那抹探究的目光。
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去解释,当然,如何解释也是一个麻烦!
还不如就这样顺民天意吧!
百里紫萱倒是神色如常,宠辱不惊,仿佛没察觉到宁妃娘娘的探究之色。
起身走了两步,离皇后娘娘不过一个桌子的距离,却更能看到那样一个真真实实存在的人物。
她果然还是像前世一样,最喜欢穿那件金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在那领口上缀着红色的宝石,两袖旁绣着大朵牡丹,鲜艳无比,更显得气度不凡,雍容华贵。
朝阳五凤挂珠钗依旧还是那样,闪闪发亮,
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油,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的柳叶眉,却更衬托出皮肤的松弛,向所有人证明着她的坚持不懈!
百里紫萱看见这个快要垂暮的亲娘,心里更是内疚不已。
但此刻她已经收敛着所有的情绪,绝不会在暴露此刻的情感:“多谢皇后娘娘垂爱,紫萱其实过的很好,虽然说不能享受这天潢贵胄,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有疼爱我的爹娘,尊敬我的弟弟妹妹,还有对我非常友好,甚至还有很包容的乡亲们,所以说我这十几年过的真的很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可能比在王府里还要过得好!至少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虐待我,都会哄我开心,让我过好每一天,现在想想,其实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幸福呢?”
百里紫萱最后这句话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又何尝不是事实呢!
在场的人都深有体会,虽然他们不能体会到百里紫萱在乡下的快乐日子。
但至少可以想象,如果说没有被送出去,而一直在康王府里,能不能平安的长大都是一个未知数?
虽然一直在皇宫里呆着,但他们也是从各个府里挑选进去的,自然深谙各家后宅里的弯弯肠子!
百里紫萱不过一个锥子小女,别说抵抗那些阴暗的手段,甚至连说话吃饭都要人帮忙!
想要让那样一个孱弱无力的小孩子悄然无声的离开,有的是一万种方法和数不清的机会!
也正是这样,无论是宁妃娘娘,还是皇后娘娘,都对蔡玫的决定表示着由衷的佩服!
如果当初换作是她们,可能做不到这样大义凛然!
但蔡玫不愧是京城里最聪明的姑娘,能够在弥留之际放下自己最大的不舍,用偷梁换柱的方式把她送出去!
即便明明知道或许这孩子被送出去后,永远都不能享受这世间的繁华,甚至有可能还会比她死的快。
可她仍然能够硬得下这份心肠,就值得她们敬佩!
“唉,你这孩子,总是这样乐观!”皇后娘娘眼神里的柔软都快要浸出水一样,似乎已经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你能这样想,本宫很高兴,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懂事的孩子,看来,你母妃在上天一直在保佑着你,眷顾着你!老天垂怜,如今让你回来,也算是弥补了她的遗憾!”
百里紫萱眼中掠过浓浓的酸术和痛楚:“是,如果不是母妃在上天看顾着我,我又何其有这份幸运?能够这样快快乐乐的长大,能够回到王府里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能够有辛进宫来窥得两位娘娘的尊容,这辈子我算是值了!”
皇后娘娘忍不住嗔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责备:“什么这辈子就值了,你现在才多大的年纪?小小年纪就说这些丧气的话,一辈子还长着,你以后的富贵啊会更足的!”
百里紫萱抬头看了看一旁同样用娇嗔的眼神盯着她的宁妃娘娘,忍不住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抹憨直的笑容:“是,皇后娘娘教训的对,宁妃娘娘即便没说出口,我也知道你不赞同我刚才说的话!”
她这模样表现得既感动又有些不安,甚至还带着一种不好意思的怯生生
宁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相视一笑,都微微摇了摇头,看向百里紫萱的眼神更加的柔和!
这样的表现才是她这个如花似玉般年纪天真活泼的样子!
他们这辈子看的太多那种规规矩矩,不苟言笑,甚至是一板一眼,连一个脚步都用尺子量过的京城大家闺秀!
百里紫萱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这种率真,憨直似乎更能抨击到他们内心里的那股躁动!
有了这个插曲,皇后娘娘哪里还有心思去算账本,自然更没有心思去敲打百里紫萱!
起身走到软榻旁,拉着她倒细细的问了起来!
宁妃娘娘也没急着回去,也跟着在那里和他们说话!
这样的场景让刚刚进来的百里端云都有些摸不清楚:“你们怎么?……”
其余的的话他都没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震惊!
明明吩咐了皇后,让她借机敲打敲打这丫头。
无论是康王府还是贺烨,对于皇帝来说,都是非常在意的!
而这个小丫头,居然把他的左膀右臂迷得三昏四道,隔三差五的就进宫来替小丫头讨恩赐!
百里端阳觉得会不会是这个丫头把贺烨吃得死死的,非要让他给一个说法。
否则凭着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去难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小丫头。
用得着这样吗?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小丫头的手段,现在连一向冷清的宁妃都破天荒了,他能够不惊讶,不震动吗?
皇后娘娘和宁妃连忙起身向他行礼:“陛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百里端阳已经脱下龙袍,换了一身便装。
曾经如玉般的面容,如今已经出现了暮色,薄唇紧抿,眉头紧皱,好似被什么事情所麻烦,可是就这皱眉的样子,更让人从心里生出敬畏!
百里端阳目光一闪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匍匐在地上的百里紫萱,什么话也没说,径自走到了主位的位置。
皇后娘娘领着宁妃给他行了一个礼,变分坐在两旁!
此刻,百里端阳来了,自然由他来主导,她们只是旁衬了!
“你就是百里紫萱?”百里端阳端坐在正上方,双手靠在两膝上,双腿叉开,一副唯我独尊的霸气宣泄而来!
百里紫萱熟知宫中礼仪,自然早就匍匐在地上,连头都触在地面,一动不动!静静地表达着她的虔诚!
她已经没有了长公主的身份,自然也就没有那份特例!
现在在面前的不是她曾经最亲最敬的父皇,而是皇伯父!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血液和亲情的传承,有的只是君臣之间的疏离和猜忌!
听见皇帝的发话,也只是微微点着头,更是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是,臣女是百里紫萱,今天奉诏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不软不糯,不娇不柔,清亮悦耳,冷静沉着!
百里端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嗯,朕知道这件事情,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见百里端阳这样说,百里紫萱很是纳闷,也不顾礼仪是否合适?抬起头望向高高在上的帝王,表达着深深的疑惑:“陛下,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只要能够好好的活着,在这座城池里有一席之地就足够了!”
初看百里端阳时,那是一双很平淡的眼睛,仿佛这世界都不能引起他的一丝丝情绪,但当百里紫萱偷偷打量,就发现那平淡中蕴含无穷威力,仿佛那双眼睛里包容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