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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冥冥之中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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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日里滚烫的炙热一直不断的骚扰着他,赵厉轩觉得床上都感觉冰冷了几分,其实昨天许初阳睡在他旁边时,他都没合眼睡过,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女人睡觉太不安分了。赵厉轩瞥了眼旁边的空荡荡,双手往脑后一搁,陷入某种沉思,这种不安分却带给他某种不知名的温暖,让他起了点点眷恋之心。

    正思索着,一旁的手机一闪一闪亮了起来,悠扬的英文歌曲在室内响起,屏幕上显示着偌大的两字:诗诗。

    赵厉轩手顿了顿,还是接起了电话,声音特地压下几分带着惯有的温柔,棱角分明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瞬间柔了一些,“诗诗,有什么事吗?”

    话机里面传来一声低柔娇嫩的声音,就如温室里绽开的花朵一般,让人起了怜惜保护之欲,“历轩,你出院了?我和你哥来医院探望你,医生说你早早出院了?”

    握着手机的手不禁又用力了几分,本是温柔的神情又变地晦暗不明,“嗯。”

    电话那边依旧是喋喋不休,只是赵厉轩已没有听下去的心思了,至今,他哥和柳诗诗出现的地方他都尽可能的去避免,家里有什么节日也都以工作忙,出国考察什么的为借口推掉。

    相见争如不见。

    对于这个大哥,他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他本就性子冷,也就萧楚他们几个合得来,二哥倒还好,有点纨绔子弟的样子,偶尔也会调笑他几句,却也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对于赵厉航,整个人阴沉沉的,他也对他忌惮三分,摸不清他这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乱的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手机一甩扔在一旁,好在出车祸之前,他一直把公司的事处理的有条不紊,现在倒也没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刚那一通电话突然让他心生烦躁,又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快中午了,貌似自己回来后一直都是以外卖为生,“哼!”他还指望自己的妻子照顾他,果然有点痴人做梦。

    想到许初阳,赵厉轩心思一动,拿出手机往通讯录里查找了一番,他竟然没有自己老婆的电话!

    从咖啡厅出来后,许初阳就顶着冷风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自虐地倾向不是一般的严重,她许初阳就是这样的人,在张哲面前说的干脆利落,堵得他一个字眼都冒不出来,可当一个人冷静下来时,回头想着,又觉得难受不已。

    每个女孩大抵都是怕痛的,怕肉体上的疼痛,也怕心理上的疼痛,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这些痛苦的发生。她许初阳也不例外,打小就特别怕疼,有次和李默两人被家里的父母压着去打什么防疫针,一见针头就哭得天昏地暗,眼泪鼻涕直流的往医院门口跑,然后又被大人拽了回来,硬逼着打了针。

    李默打了针后就不哭也不闹了,只是她还是不行,觉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依旧哭哭啼啼个没完。还记得又一次,小孩子贪玩,她也只是人前乖巧文静,人后闹腾的不行,和李默两人跟着村里的男孩子跑东跑西的钓龙虾抓泥鳅,他们下田,她俩也下田,有次跑着跑着在田埂上摔了,地上的石子磕了,也只磨掉点皮,出了一点点的血,她就哭得特别厉害,把家里的大人都招来了。自那以后,那群小男生就不允许她们俩在后面跟着了,然后李默也把她臭骂了一顿,至今想起来还说她矫情。

    只是那时候是真的怕疼怕痛的要死,直到那年夏季,殷红的鲜血从额顶慢慢的流了下来,遮红了眼,看着母亲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晕过去后,她就觉着这头上的破皮一点都不痛,还觉得一丝丝的刺激,仿佛像一种药剂一般抚慰了心灵上巨大的创伤一般,有着治疗的效果。

    大概从那时开始,对于疼痛她有种莫名的上瘾,其实她那时还小不知道这叫自虐。

    后来房子被父亲和那个女人收回去后,她就和她妈妈搬到了外婆家,在那里她认识了带给她阳光也慢慢抚平心里伤痛或者更应该说是遮掩住她心口伤痛的张哲。

    其实初次见到张哲时,她看他特别不顺眼,因为他身上有着让她嫉妒又愤恨的东西,是那一年她所失去再也追不回来的东西,阳光而又灿烂的笑容。每次见到这笑,她就忍不住想要用双手贴上胶将张哲的嘴缝起来,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讽刺与难受。

    而张哲也似乎特别来劲,见着别人就只是点头嘴角微微一抿,颇有点温文尔雅的感觉,而每次见着板着脸一丝不露的许初阳时,就笑的特别欢,这也是加深许初阳对他怨恨情绪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后来上完高中,两人就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起,许初阳自己都觉着奇怪,那时想着肯定是被这家伙每年坚持三百六十五天对她展露的笑容给魅到勾引了的。

    自在一起后,许初阳隐藏的自虐性情又被慢慢的压了下去,因为有人宠着有人疼着,对疼痛又开始原始的排斥了起来。

    直到分手后,它又一次迅猛的爆发了出来,至今没有抑制下去的可能。

    其实跟喝咖啡是一个道理,咖啡喝着喝着就没感觉那么苦了,而痛苦也是这般,痛着痛着也就麻木了,麻木的同时又带来一阵刺激与爽淋淋的快感。

    回到家后,赵厉轩正好从卧室出来,一身灰色长袍睡意,虽然手边还拄着一根拐杖,可还是有着说不出的俊逸,或许是人本来就长得好看的缘故。

    许初阳揉了揉眉心,看着他这副样子才好心的记起问候一声:“你的脚没事了吧?”

    赵厉轩觉得这话问得,让他想笑,是冷笑,“哼,等许小姐记起来的时候恐怕这条腿都快废了。”

    “哦!”许初阳低低的应了一声。

    赵厉轩见她只是哦了一声,后面便没了表情也没了什么其他表示,连点歉疚之心都没有,忽怒气上窜,有点怒火攻心,他好歹是她老公吧,有这么淡情的女人的!

    赵厉轩走到许初阳面前,见这女人在自己面前顿矮了一个头,心里忽然又舒服了点,这种俯视带来的成就感让他觉着不错,伸出宽大的手往前一摊,“拿来。”

    许初阳一顿,莫名其妙,“啊?”

    “手机。”

    “哦!”

    许初阳从包里将手机递给他,也不知道他要来干嘛,只是她现在最想要的一件事就是睡觉,径自从他身边走过,敲着脑颅往她的客房走去。

    “还没吃饭。”

    对于一个比他看来还冷情的女人,赵厉轩觉得自己这几天说的话可以破纪录了。

    许初阳转身讶异了一下,以为赵厉轩问她,茫然地答道:“哦,那你叫一份外卖好了,我不吃了,你慢用。”说完便进廊道去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怒火重伤的某人。

    手里的拐杖被狠狠的一扔,掉在地磁砖上发出“咣当”而又尖锐明亮的响声,他不是问她吃了没,他的意思是让她给他做饭吃,老婆给老公做食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赵厉轩很火大,也很受伤,是非常受伤,他已经似乎被人家忽视到某一种境界了。

    萧楚和李默过来看他的时候,他正躺在沙发上拿着许初阳的手机在手里转悠个不停。

    李默一进来便眼尖的瞧见赵厉轩手里的东西,眼神疑惑道:“这不是初阳的手机?她人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就有点怒气阴沉的感觉,如暴雨欲来之时波涛汹涌之感,半天憋出两个字,还咬牙切齿:“死了!”

    “啊?”

    萧楚和李默对视了一眼,坐到赵厉轩的对面,“你们吵架了?”不可能啊,依初阳的性子基本少有人能跟她吵架,不是说她性子好,而是初阳她吧,把什么都看得太淡,压根就没把什么事放在眼里过,所以你想吵也吵不起来,倒是这赵厉轩的性子吧,也是冷了点,这脾气呢,也不大好说。

    萧楚推了推眼镜,走到酒柜前随手拿起一瓶倒了一点喝着,“我看八成是历轩把人家冷落了,气着了。”

    李默手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嗯,这也是有可能的。我去卧室看看。”

    李默开门进去的时候,室内昏暗,轻唤了一声,见没应答,心里不禁嘎达一下,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此刻地上的高跟鞋踩着,虽然是蹑手蹑脚,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也是有点慷锵有力的。坐到床沿,伸手推了推,“初阳?”

    将盖着的被子稍稍揭开,手触碰到滚烫的脸,昏睡着的许初阳迷糊了一声。李默一惊,将手敷在许初阳的额上,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低声咒骂:“许初阳你个笨蛋白痴吗,这么烫竟然一声不吭的,赵厉轩这个白痴吗,你等着,我给你拿退烧药吃了,我们去医院。”

    说完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的走到厅堂,见着赵厉轩悠闲的样子,怒声道:“赵厉轩你个白痴吗?自己老婆发烧烧成这样你都不管管,我还以为你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才放心吧初阳交给你,结果呢,初阳都病入膏肓了你还悠闲的坐着,这算哪门子的夫妻啊。”说着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药箱呢?”

    赵厉轩也是一愣,手里的翻转的手机停了下来,直起身子指着斜角不远处的地方,“那儿。”然后拿过一旁的拐杖,起身朝客房走去,不过气色也不是很好。

    体温量了出来,39.8°。

    赵厉轩抿着唇,寒气微发,竟然这么高,这女人是哑巴还是什么,烧成这样也不吭一声,真以为自己是铁人啊!

    “立刻送医院。”

    萧楚杵在一旁说道:“要不你也去一下医院,这腿总得复查一下吧。”

    萧楚抿着唇角一勾,眼里含着的笑意明显而又奸诈,后视镜里望去的两人虽然看着有点别扭,不过,倒是很般配顺眼,男的算了,一张臭脸千年不变,不过也偶露不耐烦,但还是有小心翼翼的存在,女的,小鸟依人,脸色红润,怎么看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李默瞥见萧楚诡异的笑,不禁一哆嗦,顺着视线朝后视镜望去,自己也变得贼笑的很,初阳啊初阳,你这感冒来的非常好啊!

    可怜昏睡中的许初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友给卖了。

    初阳昏迷着,车子加速前进的总要有人扶着,边上的赵厉轩很荣幸的担当了这个任务,修长的手臂,宽大的手掌搂住许初阳的腰间,许初阳整个身体及软绵绵的趴在赵厉轩的一侧。

    女人就是麻烦的东西。

    赵厉轩冷睨着被烧的灼红的许初阳,冰凉的手敷在她的额上,又摸到脸上,烫成这样也不会吭一声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如果李默他们没来,指不定他发现的时候就是一个冰冷的尸体了。赵厉轩一阵抽气,眼底汹涌澎湃,女人,你应该庆幸没死在我屋里。

    冰凉的感觉缓解了身体上一阵阵的燥意,冰冷之感突然的消失让许初阳皱眉感到极度不适,软软的手在此刻却显得倍有力气,一手抓住往自己脸上脖颈里贴,还顺着凉爽的感觉往那贴。

    赵厉轩的大掌一顿,僵硬在那,有点好笑又好气的望着怀里的人,她的妻子还真是感冒了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妻子?

    萧楚曾经这样评价过赵厉轩,这人啊,别扭、傲娇、傲气、固执,看似冰山一块,却有一颗比谁都火热的心,但苦于不会表达,于是至今单身,其实心里比谁都要眷恋温暖。

    其实萧楚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迟钝而又别扭的不会表达感情,也不会在柳诗诗没遇到赵厉航前还没追到,以至于最后憋出最为深情的一句话:我等你。

    人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倒好,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这一磨蹭就磨蹭了七年,爱情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啊!

    赵厉轩将许初阳往自己怀里拉近了几分,妻子这两个字莫名的触动了他的心弦,不搔不痒的。

    到医院后,赵厉轩没有直接去骨科复查,而是瘸坐在旁边等许初阳做好一系列检查之后才让萧楚陪他一起过去。

    萧楚玩味地瞧了边上的赵厉轩一眼:“轩,你是不是真看上她了。”

    赵厉轩一顿,转头对上萧楚:“她是我的妻子。”

    萧楚:“仅此而已?”

    赵厉轩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仅此而已。”

    萧楚跟上去说道:“我说你可别耽误了一好姑娘,这还是李默的闺蜜,要是真有什么事,到时我可要被那丫头烦死了,哎跟你说清喽,到时我可帮理不帮亲哦!”

    赵厉轩:“帮理不帮亲?这李默敢情不是你的亲?”

    萧楚不自在的撇过脸,瞬间又恢复一副狐狸样,理了理银灰色的西装,颇有感慨的说道:“这不还没定呢!你也知道我们几个,这结婚前和结婚后可是两个天地,结婚前你可以自由的去各种娱乐场所,可以和各种美女左拥右抱,就算发生点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管。可结婚后就不一样了,脚上锁了一条叫做妻子的铁锁,你一个不慎就被这链子拌地人仰马翻,轻点摔个鼻青脸肿,重点来个手残脚废,哪像现在这般自由。倒是你,一声不吭的把证都领了,这就是冲动,这许初阳蛮不错的一个姑娘就被你给端了去。”

    赵厉轩沉道:“那句话还给你,你别误了人家李默这么个好姑娘,至少我比你有责任感。”

    萧楚瞧着赵厉轩的背影,摸摸下巴,“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