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小说网 www.98xs.com，最快更新幻花成约 ！
玄天阁里，重元真人正与弟子说着话，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见到素羽进来，他便向那弟子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你来了。”他看向素羽，表情微微惊讶：“你的脸色为何这么差？”
素羽闻言心下一沉，自己在梳妆的时候已经着意掩饰过了，没想到看上去还是非常明显。“无妨，大概是最近没休息好，劳长老挂心了。”她正色道：“来之前听芷馨说，山下出了事，可是真的？”
重元真人点点头：“山下中院地区爆发异症，原本以为是文义，但经过调查，却发现事实并非想象中那样简单。派中多数懂得医术的弟子都已下山，今日凝丹长老也亲自动身前往明州了。”
“如此大规模传播，若不是瘟疫，难道是中毒？”
“现在还不能确定。卫陵与芷馨已经准备即可带领弟子下山调查，相信很快便会有所进展。”
“……”素羽沉思片刻，欠身行礼道：“请长老允准我与卫陵、芷馨同去。”
“但是你的身体……”重元真人自见素羽出现在玄天阁后便对其心思已略略猜得一二，只是见素羽的气色如此不好，心中未免有些不能放心，所以言语迟疑。
“我的身体并不要紧。眼下掌门不在，派中弟子均在为此事奔波劳碌，我虽非天玄派弟子，但受掌门、长老庇佑多年，此时理应尽一份力。”
重元真人闻言，似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难得你有此心，掌门若是知道，也会十分欣慰。”他停顿了一下，略略思索，最终答应了素羽的请求。“既如此，你便与卫陵同行吧。你素日在医药方面留心，有你跟着想必也能有所助益。”
“多谢长老，弟子这便回去准备。”素羽说着，再行一礼，恭敬地退出玄天阁。
半个时辰后，素羽来到山门时，卫陵与芷馨已经带着一干弟子等在那里。见到卫陵，素羽还是迟疑了稍许，方才走上前去。
“长老已经吩咐过了。”卫陵走上前来，关切地打量着她：“你既身体不适，何必要劳动这一遭？”
“我没事。你们都忙着，我也不能太闲了啊。”素羽不动声色地躲开目光，尽量避免与卫陵对视。
“如此也好，有卫陵跟着，想必也不会有问题。”芷馨上前道：“我与芷蘅与芷汀带几名弟子前往明州与师父会和，素羽你便随卫陵一同前往京城吧。”
素羽点点头：“此行风险难料，万事多加小心。”
京城繁华，人来人往，四通八达，从此地爆发的异症自然迅速便传播至全国各地。一干人等到达京城之时已然是黄昏时分，危机时期，城门戒严，由官兵把手，严格控制人口流动，以防止疾病继续扩散蔓延。
素羽曾来过京城两次，对这里的繁华热闹印象颇为深刻。然而眼下此处的景象却让她唏嘘不已。原本人群熙攘的街道上，此刻几乎鸦雀无声。酒肆、商铺、驿馆全部大门紧闭，客栈也关门歇业，所有人都唯恐自己也染上疫病，对所有外地来客均是唯恐避之不及。
众人正在思索去处之时，城门附近凭空搭起的一处建议药庐引起了素羽和卫陵的注意。天色渐晚，药庐已经不再分派药材，但仍然燃着灯火，似乎在随时等待着为上门前来的病人看病问诊。
卫陵敲开药庐的门，里面旋即传来一声应答。开门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不到双十年岁的小厮模样的男子，他看了看卫陵与素羽，又望了望二人身后的一干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问几位……”他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全，为何不快些将人请进屋来？让病人在门外等着，成何体统？”屋内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似乎是感觉到了阿全的怠慢，不满地问道。
“阿全不是有意的，只是少爷，您来看……”被唤作“阿全”的男子有些为难地扫了一眼门外的众人，向屋内的人回话。
屋内之人不再言语，似是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素羽不禁微微吃惊。那男子看上去二十几岁，生得甚是妖冶，说是男生女相也毫不为过。一头墨发以金冠挽起，剑眉之下却生了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挂着微微令人目眩的笑容。他穿着墨色的缎子锦袍，腰系玉带，坠着风袋、香包以及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手持一柄象牙折扇，垂下一条巧夺天工的红玛瑙扇坠。衣着装束与气质相貌上，都散发着掩饰不住的贵族气息。
阿全见男子前来，恭敬地让退后让开。男子看了看阿全，然后上前与卫陵等人寒暄。“在下慕容轩，乃京城中人。见疫病来势汹汹，特携了家丁在此地派药。”他说着，打量了一眼门外中人的装束，迟疑道：“诸位看上去并不像是患病之人，敢问来这药庐有何贵干？”
卫陵见状，拱手行礼道：“在下卫陵，见过慕容公子。我等乃是天玄派弟子，奉师门致命前来调查异症之事。”
“天玄派？”慕容轩闻言，脸上浮现欣喜之色。“太好了，这下百姓们有救了。”说着，他将众人让进了药庐，吩咐阿全烹茶相待，并细细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卫陵听后略略思索了片刻，道：“这么说来，异症最初是在城郊山上的村子发现的？”
慕容轩点点头：“眼下京城都成了这个样子，那个村落的情况可想而知。异症刚刚爆发，官府便下令将整个村落的人封在村中禁止外出，只派了个把医生前去医治。但那疾病来势汹汹，又有几人愿意为此冒险，都唯恐搭上自己的性命，因此医生们对那村子也是纷纷避而远之。”他说着叹息一声，面露不忍：“近日看来，那官府似已有了让那些村人自生自灭的想法。这当真是……”
素羽听了，心里一阵悲戚。都说世间人命向来有高低贵贱之分，她本不相信，但如今亲眼见了，虽然不愿接受，但也不得不信了。
“既然如此，应先去那村子查一番。”卫陵与凌远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表示认同。凌远是执剑长老座下弟子，凌虚的师弟，为人谦逊宽和，正直有礼，十分容易相处。虽然实力不凡，但为人低调内敛，不喜与人争斗比试。经常帮助卫陵处理各项事务，是卫陵的得力助手，也是知己好友。
“少侠既然如此说了，在下代京城百姓谢过众位的慷慨相助。”慕容轩十分感激地道：“眼下京中戒严，恐怕已无客栈供诸位留宿。诸位若不嫌弃，可在我这药庐歇息。”
“多谢公子。”卫陵与慕容轩互相交了礼，众人便在药庐暂且住下了。
次日，卫陵命几名弟子留在城中帮忙照应，自己与凌远、素羽带领其他弟子前往京城郊外山上的密林之中，寻找慕容轩所说的村子。
山路崎岖，众人在密林中穿行许久，方才进入村落所在的山谷之中。卫陵向远处望去，看到房屋在树木的掩映中若隐若现，便知已经到了那村落外。
他思忖片刻，停下脚步，转身对素羽道：“前面不知情况如何，你身子弱，暂时先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遇到危险。”
“可是……”素羽有些迟疑。
凌远见状，上前劝道：“大师兄说得没错，村中情况不知如何，前辈留在这里更为稳妥。待确定情况无碍后，前辈再进去查看也不迟。”
“……”见凌远也赞同卫陵，素羽只得妥协：“也罢，既然你们都如此说，我便在这里等你们。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卫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众人进入村中已过了半晌，素羽在村外踱着步，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她在药庐看过患病的百姓，确实如她所猜想，从症状来看并非普通异症。若真是中毒，毒性的传播也需要一定的媒介。她停下脚步，仔细地查看着四周。恍惚间，一阵细微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素羽侧耳去听，片刻后，她意识到那似乎是水流的声音。她心下一喜，附近若是真有溪流，此事便或许有迹可循。
这样想着，她对被卫陵留下保护自己的弟子怀宣道：“你且在这里等着，若是卫陵出来问起，便告诉他们我去河边了。”说完，便飞速循着流水的声音一路跑去。片刻之后，果真在村子的东边发现了一条河流。
素羽在河边站定，望着湍急的流水陷入了沉思。
这溪水应是通向京城，若是这河流源头的水源受到了污染，很可能说明这方圆几百里的地下水脉均已受到了影响，京城的水源自然也不例外。如此说来，中毒一说似乎便可以说得通了。
素羽这样想着，俯身下去，想要更加仔细地检查一下河水的情况。
正在她弯腰下去的一刹那，背后突然有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扯住素羽的手臂，将她猛地向后一拉。素羽被拽得踉跄几步，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一时间摔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
“姑娘！生命诚可贵，莫要想不开啊！”一个焦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素羽正眼冒金星，问得此言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