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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姬鱼跑了。”
“什么?”李及安心口飞快地跳起来,转而失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又倒回了床上。
“小姐!你先别急,别再牵扯了伤口。”八枝避开肩膀连忙扶着她防止磕到头部。
李及安躺在床上开始理思路,开始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徐广是否从一开始就有异心还未可知,但是背后的人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从收买徐广,到设计让李及辰去负责点粮,再到起火,城守备抓人,最后到现在姬鱼失踪,一环扣一环。
只是她并没有想到人动作这么快已经走了,哪怕她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堵,到底是晚了,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姬鱼是连接两方的关键一环,她猜想找到姬鱼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人的线索,如今人失踪了,线索就断了。
那就只剩下徐广了,可惜那晚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没抓到被他给跑了,不然如今也多少能知道些什么。
她微微斜靠着,甚至没有意识到八枝给自己喂下了一碗药,可能是药有安神的效果,不多时就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再睁眼时天已微沉。
她的身上盖着薄丝被,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李及安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下床披上衣服,拉开房门时被屋外的冷风钻进衣服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秋天过了大半了,定康也越发冷了起来,她拢了拢衣服抬步往月华轩外走去。
府里很安静,哥哥不在,父亲那边也不知如何了,看来情况不太好,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能够回府,主子不在,下人们也不多走动了,清清冷冷,倒是适合静心思考。
徐广母亲在她控制里,可以利用,来引徐广出现。姬鱼关系重大,目前不能轻易找到,只能先放放。要让哥哥洗脱嫌疑,一是那个临时生病的官员,二是当时在火场的目击者,但是目前那些人都被抓了。
那晚她去的并不算及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起火的。她得去一趟牢里,问清那晚发生了什么。
这种时候,还不知道对方布局到什么地步,得徐徐图之。
夜里风很冷,却也让她更加清醒,不多时就逛了大半个抚安府。
李及安顿了顿脚步准备往回走,回头隔着镂空的垂花石门远远瞥见一些光亮,一行人打着灯回来了。
她干脆抬步往正厅去等着,李延年和管家黄继等风尘仆仆赶回来,每个人脸色都透着疲倦。
李及安沉了沉心,看来这事并不好办。
“父亲。”
正在侧头边走边和黄继说话的李延年闻言顿了顿脚步,倏地回头:“安儿醒了?”
“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晚上这么冷,怎么不在房里呆着。”他说着大跨步进来,抬手试她额上的温度。
还好,并不烫。
李及安却忍不住蹙了蹙眉,感受到额上冰凉的触感。这么晚回来,父亲手都凉成这样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关心自己的身体。
“无事,都是皮外小伤而已。”她不动声色侧头起身,扶着李延年坐下,又看了眼黄继到:“黄叔,大家这么晚回来难免有点寒凉,去让小厨房热些暖身的汤吧。”
她稍微停顿一下,又补充到:“再弄些小菜糕点吧,大家应当饿了。”
周围一圈儿下人感激的抬头悄悄瞥了瞥李及安,很快懂事地退下。
她抬手站在身后给李延年按揉肩膀:“父亲今天忙了好久,累吗?”
李延年一手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支着椅子的扶手,手指轻轻揉捏眉心,半晌没有说话。
“还好。”
“哥哥那边……”李及安犹豫着开口,光看方才一行人归来的样子也能猜到大半了,此时说这话更让人疲惫,只是,她还是要确认。
这样才能想接下来怎么办。
李延年露出些复杂的神色来,让人摸不清是不好还是尚可。
“父亲?”她唤了一声。
“嗯?”李延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复又低着头道:“你哥哥暂时没事,我将牢中上下都打点过了。”
暂时。
李及安捕捉到这个字眼,问到:“此事该如何摆平,有办法了吗?”
“你哥哥当时在场,起火他有过失,理应受罚,只是……”
两人面色同时沉了下来。
“有人暗箱操作,将此事严重了,大理寺那边迟迟下不了决断,如今只能拖着。”
“他们想如何?”李及安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一只手将衣摆攥紧。
“当时抚安军的人负责那块地方,只要赔付烧毁的粮草,再找出当时在跟前儿的人,受一个看管不力之罪即可。”
“但是有人说这火,是故意纵容放的,是抚安军看不惯绥远军所为。”
“哼!”李延年敲了敲桌子:“简直一派胡言!”
李及安默了默,突然道:“大理寺迟迟不下最后的决断,也就是说,对方只是空口白牙说的,实质性的证据并没有。”
所以只能拉扯,但在这件事上,拉扯到最后只能是抚安承担。
时间节点是关键。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时间去调查,同时保证哥哥无事。”
可若拖得太久,这事反而就板上钉钉了。
李延年和她对视一眼,略微思索道:“可是无法保证,你能查出来。”
李及安顿了顿,平静的声音在屋里四散开来:“火是徐广放的。”
抓到他,也许就有出路。
“今天去见你哥哥时,他也这么提了一句。”李延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李及安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偶然间得知,在看见李延年的眼神时闭了嘴。
她不想瞒,却也不想说。
“罢了,你不想说,那便不说。”
李及安抬头看他。
“注意安全便好了,不要像昨天那样,再把自己弄受伤,不然我可不会再饶了你。”
“你这孩子,自小就爱硬扛。无论有什么事,都要说。”
不论她做什么,有什么目的秘密,涉及到哪些人,影响有多大,都不怕,只要她安全就好了。
出了事就说,他李延年就是拿整个抚安府也要给她兜着。
“父亲……”
李延年起身理了理衣服,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把她护在身后的样子:“我想你心里已有打算,那我便不问,该做就做吧。”
“我李延年的女儿,不必畏首畏尾。”
说完抬步走了,独留李及安静立了许久。
风雨欲来,长恨此身。
拨云见日,幸得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