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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经是晓山寺之事后的第三天。
被殷冷逼着练了两天“剑”之后,一大早殷麒就托词自己要出门去买一把真正的“剑”回来。至少,买一把剑回来就不用拎着小水桶一直站着了吧……殷麒想。
殷冷听着殷麒要去买一把剑,表示要一起去。还又给殷麒介绍了不少剑的种类尺寸材质之类的知识,充分证明了专业性。但殷麒深深的觉得如果这二哥陪着她出去,指不定又要被他买回什么一百零八斤的东海玄铁铸成的神兵利器,还不如自己出去买一个样子货玩一玩算了。
出了相府,热闹的街市和熙攘的人流便在眼前。殷麒沉溺于街边的各种小摊贩所贩售的物事,有很多都是自己前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不禁让她感慨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无尽。
“殷小姐。”有人在殷麒身后叫道。
殷麒回过头,看到一张面带病容却又很是清俊的面孔。似是什么时候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看着这样子像是自己的熟人一样,万一很明显表示出不认识,说不定会穿帮。殷麒只得说道:“啊,是你啊,真是许久不见!”
叫她的人却突然笑了起来:“殷小姐可真是会说笑,晓山寺论辩大会三日刚刚结束,怎能说是好久不见。洛某当日就钦佩小姐能当着数百人的面和陈左相的千金论辩,一直想要结识……”
听得这样一说,当日在晓山寺的时那个说显贵应于平民同责的那位,可不就是在自己面前站着。这姓洛的既然说要结识自己,之前定是没什么交集的人。殷麒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她怎么就这么有妄想症,觉得每个人都认得自己。
想起那日晓山寺的言论,殷麒心中莫名对眼前这人生出了几分好感,笑笑说道:“当日之事也就是小吵小闹而已,怎能说是论辩,公子言重了。”
洛向南也微微一笑,并没有接着提晓山寺,而是说道:“今日遇到殷小姐也是巧了,不知殷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买剑!”
其实殷麒并不想让这个洛公子跟着自己,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穿了帮。但是转念一想这洛公子对自己也不熟悉,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这西凉城太大了,若是她孤身一人继续走下去,很可能买不回去剑了。若是买不回去剑,又要继续提那小水桶……这样想着,殷麒就同意了洛向南说要和她一起去买剑的请求。
此时的殷麒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位面带病容的公子很有可能因为和自己走了太远的路而支撑不住然后倒下。但是奇怪的是洛向南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而是气定神闲的和她一起在西凉城中到处乱转。而她却因为一直不停的走,感觉有些劳累了。
直到殷麒发现她走过的某一个地方,之前好像是来过的。前面那酒家酒招旗颇为显眼,除非在这西凉城中有分店,但也断不能这样巧合。
正这样想着,洛向南先开口了:“殷小姐说要买剑,为何总是在这城中绕来绕去?”
“那个……洛公子你也是知道的,女孩子家,一般出门都不怎么注意这种刀枪棍棒的事情……”殷麒答道。
洛向南看殷麒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说的也是。洛某刚刚好知道这西凉城的西市有一家铁匠铺,工艺精湛,不如洛某来带路?”
“那自是再好不过!”
果不其然,有了洛向南的带领,不过是转了几个街口,就有了一家铁匠铺,招牌上写着徐记。
殷麒和洛向南走了进去,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在柜台上认真的打着算盘,应当是在计算账目。柜台之后有个小门虚掩着,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说不上悦耳,却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
老人似乎算好了账目,将账本合上。见有人进来,连忙说道:“不知二位需要的是什么?是武器还是农具?”
“农具?我要剑!”殷麒答道。
老人愣了一愣,有些迷茫的说道:“不知小姐要见谁?”
殷麒乐了,比划了起来:“老伯,我要剑,武器的剑,就是那种长长的窄窄的那种剑,最好是很好看的那种,更重要的是轻一点!”
轻一点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凡是来购买武器的,大多是要武器越重越好,因为一般武器重就证明铸造武器的材料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不经过千锤百炼的材料,造出的武器又和废铁有何区别。
老人有些诧异,但又转念一想,想必是这位小姐想要买一把剑装点一下门面,就要买一把轻巧好看的剑来随身携带,以免太重了拿着也是费劲罢。
这样想着,老人说道:“这样的剑有是有,但却不曾摆在外面,二位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到后院去拿。”说罢,请殷麒和洛向南坐在了铺子里靠墙的椅子上,就从柜台后的小门进去了。
殷麒看着墙另一边的兵器架子,觉得很是新鲜。上面有各种武器,像是刀枪剑戟、斧钺勾叉,还有一些像狼牙棒,流星锤这样的偏门兵器。而在这些的旁边,还有一些锄头、板斧等农具。
洛向南见殷麒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便说道:“殷小姐可能有所不知,这铁匠铺本都是造农具的,因先皇曾明禁私人拥有武器。自从当今陛下当政,重视军队,也就不再对武器多加限制了,只要求武器买卖都备案在册就可以。所以这西凉城中的铁匠铺以前都是打造农具的,技艺不精。不过这家却是不一样,在西凉城中数一数二。”
听了洛向南的讲解,殷麒觉得这当今皇帝也算是开明。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过,柜台后虚掩着的小门被风吹开,露出了门后的一角。
殷麒和洛向南好奇的望过去,看到院里一个大汉正不依不饶的对着一个像是管事的人说道:“这生铁矿你们每月都在压价,这次还要继续压价,真当我们好欺负吗?”
那管事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道:“你们的生铁矿每月我们都是包了的,你去打听一下,这价可也不低了,除了我们徐记谁家能吃的下这么多矿。”
正当这时,只见刚才的老者抱着一个大木盒从院中一间小跑到小门前,进了前堂又把小门带上了。将木盒放在桌上,说道:“劳烦二位起身。来看看这剑可还满意。”
殷麒和洛向南起身来到柜台前,老人打开了木盒,只见盒内一把秀气的宝剑,宽不过二指,剑柄上雕花极为精致。
卖相虽是很满意,但是殷麒还是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老伯,这剑有多重?”
“此剑材料特殊,是梁国的一种特产铁矿,重不过一斤八两。”老者答道。
“好!就是它了!”殷麒说道。
三言两语,殷麒就痛快的买下剑。只是将近午时,又不免觉得有些饥肠辘辘,想着还是回到相府用午饭,便先告辞了洛向南。
洛向南目送着殷麒离开,匆匆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皇宫外一处小酒家的雅间之中。
景无墨捏着手中的酒杯,满桌佳肴看在眼里却无心食用。思虑了片刻,看着坐在下座的洛向南,问道:“方才你叫内侍传话给本王,说有要事告知,为何现在又不说?”
洛向南轻轻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一番,然后吞了下去:“三殿下有些心急了,洛某知道三殿下心情焦虑,食不知味,所以才约在这酒家,想让三殿下能够吃点东西。”
“你不说有何事是要急死本王吗?”
“三殿下莫急。”洛向南又轻轻抿了一口酒:“殿下可知近日西凉城中出了件大事?”
景无墨狐疑到:“什么大事?本王怎不知晓。”
“可能是因为宫墙过于深厚了,殿下不知也是理所应当。家父一向与城主交好,城主与家父说了一个他觉得颇为棘手的案子,家父就当做笑话讲给洛某听了。”
“哦?什么案子。”
“几日前谦王看上一个姑娘,见色起意便要纳姑娘为小妾。这姑娘家中有先人曾做过当今陛下的授课太傅。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但也算是书香门第,自是不肯将好好的姑娘送去给年逾花甲的谦王做小妾。于是满门十余口人被谦王府上的府兵剿灭,姑娘被抢回谦王府。这案子此时还在城主府压着,根本透不出风来。”洛向南缓缓道来。
景无墨并未在意这话,说道:“那又能如何?”
“三殿下可还记得晓山寺论辩时洛某提出的主张?”洛向南微微笑道,问。
“记得又能如何?让本王去将谦王捉拿归案?然后论罪?虽说本王与谦王并无交情,但他也是本王的皇叔,做了此事与本王又有什么好处?”景无墨更加不解。
“殿下怕是忘记了,当今陛下登基之前最大的竞争者就是谦王,只可惜当今陛下登基之时所奉的诏书之上先皇明令写着不得再兄弟相争。诏书一公告天下,哪怕是当今陛下再恨、再恼,也不能再动谦王一根手指。如今这件案子,按照刑律皇族也就充其量是思过,最多杖刑走个过场。可若是能先将这显贵与平民同罪的主张落实了,便大不相同了。”
“本王也知道父皇和谦皇叔一向不和,是当初争储君之位时结下了仇。父皇一向对于小事计较,想必多年来谦王也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景无墨喃喃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这就是机会?我们可以抛出主张,又可以让父皇拔掉这根刺的同时,注意到本王?”
洛向南轻轻笑道:“殿下是聪明人,这只是个小的开端。只是这主张要被陛下采纳,还需月妃娘娘多吹吹枕边风。”
“哈哈哈,那是自然!”景无墨豁然开朗,笑声都多了几分轻松之意。
“还有一件事,殿下需去查查城内那徐记铁匠铺,身后站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