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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缓缓将竹签收回签筒。想想刚才那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怎么就那么暴躁呢?逼着自己解签,简直是吓死了。还是修佛比较好,修身养性啊。
一个小沙弥走进偏殿,看到老和尚,赶紧跑过来说道:“清源大师,您怎么在这里呢?论辩大会都要开了,作为东道主您还不过去,真是让我们一通好找啊。”
“阿弥陀佛……”老和尚颂了一句佛号,笑眯眯的看着小沙弥说:“这就和你走。”
晓山寺正殿面对着的院子已经被人坐满了,目之所见的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铺着蒲团,约有三四百个。每个蒲团上面都坐着一个想要在论辩大会上出风头的人。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乞丐,此时都是只能坐在这蒲团之上。有些平时修养较好的达官显贵还保持着笑容向身周人打招呼,那些平时就看不起平民百姓的此时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厌弃”二字,一看衣着寒酸的就躲一躲,像是怕染上什么病。
殷麒三人坐的蒲团在一棵菩提树下,头顶的树叶遮住了阳光,偶尔吹来凉风倒也是有几分舒爽。
“当——当——当——”沉厚的钟声响起,代表论辩大会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的人们都安静下来,看着一位穿着九衣袈裟的老和尚站在殿前那高高的石阶上,身周众僧对他毕恭毕敬的时候,殷麒三人全都愣了。
那老和尚是这里的住持清源大师!
清源大师是什么人?当朝皇上亲封的国师。虽然听说清源大师已经看透红尘一直不肯参与尘世中的俗事,但国师的名头还是在那里的。白城岳刚才逼着清源大师把求的签塞回签筒然后再解一签,此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只希望这清源大师看破红尘只当他刚才所为都是幻象。
“今日各位施主来我晓山寺参加这论辩大会,老衲代表晓山寺僧人欢迎。这次论辩大会现在开始,各位可来这石阶之上各抒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说罢,清源大师便走到一边,在蒲团上盘腿坐下。
殷麒看着清源大师落座,又看看有些忐忑的白城岳,有些想笑,但是四周皆是静寂无声,只能把笑又憋了回去。
只见此时石阶上上去一个肥头大耳的士子打扮的人,大声说道:“我……认为当今陛下……英名!我们景国……实力很强!在陛下领导下……我爹在西凉城当城主也干的非常好!百姓们都夸我爹!我也要对经常骚扰我们景国边境的梁国表示强烈谴责!”
这番言论顿时引得一番哄笑和嘘声一片。殷麒问道:“这是来开玩笑的吗?”
“每年总会有一些想出风头的人要上去说一些吹嘘自己活着他人的话,你看这人几句话又拍了陛下的马屁,又夸了自己的爹,还表示出自己不是一般人而是城主的儿子。”白城岳答道。
“哈哈哈……”殷冷笑道:“还记得我没走的那年有个人为了出风头当着众人的面赋诗一首,那首诗叫什么来着……”
白城岳也笑了,想了想念道:“陛下千秋万岁长,又是爹来又是娘。爹娘要让我升官,我抱爹娘泪两行。”
殷麒看着笑成一团的两个人,心想这狐朋狗友简直是一丘之貉。
肥头大耳的书生被嘘声赶下去后,倒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人上去谈了治国之策。但对于经历过21世纪的殷麒来说,大部分都是纸上谈兵经不起历史考量的说法,只有少部分人提出的思想与成功的儒家思想相差不远。
又是一个人上了石阶,只听得一些女子们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极了天皇巨星的出场前奏。殷麒不禁又问道:“这人是谁?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尚书府的公子。”殷冷说道:“西凉城第一美男子呢,想当初我们都还小,一起出去玩,白城岳看他长得太帅了总欺负他,还往人家脸上抹黑泥。”
“尚书府?”
“礼部尚书。所以这小子才这么文绉绉的。你看白城岳这样的,一看他爹就是兵部尚书,所以他才这么能闹腾。”
女子们的呼喊声停了,因为石阶上的人似是要开口。这礼部尚书的公子也是一身白衣,但和白城岳的一身阳光不同,他是一种温润又带有一丝病弱的气质,让每个人都想要小心翼翼保护的感觉。只见礼部尚书的公子摆摆手,示意安静,便开了口。声音虽不大,但却句句清晰。
“在下认为治国要有严格的刑律,达官显贵们犯法应与平民同罪,不能因其身份就为其开脱,现今刑律望族或是官员打伤平民最多只是赔钱了事,而平民若是冲撞了身份地位高的人就要得到很严重的刑罚,这样未免有失刑律的公正……”
听到这里,不少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都说这礼部尚书的公子是不是疯了,竟敢说出这等惊人的言论,显贵与平民同罪,在诸国之间都没有先例。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在场几百人中只有殷麒边听边点头,觉得这人真是掌握了人人平等这重要思想的精髓。
突然有人站起来说道:“这话说的太可笑了,有的人生来就是高贵,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低贱,怎能一概而论?冲撞了显贵的平民就是贱民,就该严惩不贷!”说这话的正是穿着“葱花烙饼”装的陈颜清。
殷麒突然听到这里就炸了毛,从新时代穿越到这里的她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封建思想毒瘤。也“蹭”的一下站起来说道:“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那当了左相的父亲,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高贵?”
陈颜清见有人反驳自己,转过脸来一看,又是殷麒,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除了我当左相的父亲,我祖父也是在朝中当过大官的!”
“也就是说除了你父亲和你祖父,你现在只能当个乞丐咯?哦,不对,只怕是你连乞丐的基本职业素养都达不到!”殷麒这话像是点燃了全场的八卦之魂,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有认识这二人的人都在说这左相和右相在朝堂上就言论不合,他们的女儿也是不能共存一处。
陈颜清气的都要七窍生烟,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这样说过她。就算没有巴结她,对她也都是恭恭敬敬,说话也是字斟句酌,更没有人说自己连个乞丐都不如。更何况这人还抢走了自己的城岳哥哥,简直是罪无可恕!
“殷麒!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不也是靠着自己父亲才有了今日的吃穿用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陈颜清大声叫道,嗓音有些发颤。
“是啊,我知道我是靠着父亲才能有这样的吃穿用度,所以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高贵,我支持这犯法同罪的道理。佛说众生平等,扫地且都不伤蝼蚁的性命。不像你,把别人的生命看的如同野草一般,自己靠着别人还觉得自己血脉高贵!。”
“我要叫我爹教训你!”陈颜清已然口不择言。
“别无理取闹了,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叫你家长来吓唬我。”殷麒说完,又稳稳坐在了蒲团之上,不再理陈颜清歇斯底里的吼叫。
大伙热切的讨论了很久这精彩的对决,全然忘记了论辩大会。被晾在了石阶上的礼部尚书公子深深朝着殷麒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悄悄地走入了人群,不知道去了哪里。全场只剩下发泄完自己怒气,脸快变成猪肝色的陈颜清一个人呆呆站在场地中央。
“当——当——当——”又是沉厚的钟声响起,代表着已经到了午时。晓山寺的僧人们准备好了素斋,等着所有人去用午饭。
人们都站了起来,人流朝着一个方向汇集而去。没人再去管什么论辩什么右相左相,也没人再去管什么平等同罪了,此刻,吃饭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在最实际的面前,一切议论都没有什么用处,哪怕是惊天的大八卦和这一场年度大戏。
白城岳看着殷麒,觉得殷麒似乎哪里变了。
曾经那个无知无畏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虽然不是像换了一个人,但是以前的她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她长大了所以自己看不透她了吗白城岳这样安慰自己。
看了整场年度大戏的殷冷冲着殷麒竖起了拇指,哈哈大笑的说道:“你今天说的这些太厉害了,看把陈颜清气的,脸都要喷血了。”
“二哥,左相会来教训我吗?”殷麒故意装作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放心!他是出了名的护短,肯定会来的!”
“怎么办我好慌啊!”
“没关系,咱们爹也特别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