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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走廊传来一声吐痰的声音，不等杜秋生反应过来，林家禄连忙抱着一摞文件走出办公室。
“梁行长，这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下字。”
梁非凡像没听见似的，仍然往前走着。林家禄已经习惯了这种态度，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杜秋生也只好陪同，直到跟进副行长办公室。
“庞行长今天来了吗？天天都要签这么多文件，以后让他先看看，他同意做了再拿给我签，省得我签了他又不批。”梁非凡洗了洗手，坐到办公桌前签起字来，随口抱怨着。
杜秋生心里冷笑，还没听说二把手做最后签字把关的。
只是领导的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林家禄不能不说，也不能都说：“庞行长就在办公室，这几份文件我都汇报过了，他说您同意就行。”
“哼，他倒是个甩手掌柜。”梁非凡签完字后，将文件推到一边，“这位小兄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林家禄见状顺势说道：“这位是工业区支行来的杜秋生。”
“你就是杜秋生啊，听小黄说你业务能力不错啊，有兴趣做贷款没啊？”梁非凡口中的小黄，想必就是黄山了。
杜秋生客气的笑了笑，说：“庞行长已经安排我到现金区做柜员，等以后有机会还请梁行长多栽培。”
“柜员啊，庞行长不是很喜欢重用年轻人吗，你是不是之前得罪他了？”梁非凡哈哈大笑起来，又忙说，“开个玩笑，别乱传啊。”
林家禄内心很赞同梁非凡的说法，但不好继续这个话题，连忙打岔道：“对了，梁行长。杜秋生家离咱们支行有点远，想申请一间员工宿舍。”
梁非凡听后并没表态，反而问起别的来：“去营业室和李行长见面了吗？”
“见了，”杜秋生猜到了梁非凡想问什么，“李行长嘱咐我明天别迟到。”
梁非凡这才点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又挑了半天，卸下来一把递给杜秋生。
“这夏天马上到了，四楼最里面那间宿舍，南北通透还有个小阳台，住着也凉快些。就是杂物有点多，估计得好好收拾下。”
“多谢，杂物多不怕，我们年轻人这点体力活还是做得了的。”杜秋生接过钥匙连声道谢。
由于林家禄还有工作要处理，杜秋生便独自摸索着上到四楼宿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顿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杜秋生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看着眼前的景象，真后悔刚才跟梁非凡道谢了。
只见十几平米的寝室内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四张高低床，靠着墙边还堆积着一些木材，杜秋生很难将它们当做桌椅板凳。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再无其他家具。
杜秋生跺了跺脚，连地板都没有，只是水泥地面铺的地板革，一副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这条件倒是和高中宿舍不遑多让，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家禄选择在外面租房子了，没有人会怀念高中的居住环境，哪怕是免费的。
值得庆幸的是，在杜秋生检查水电后，发现都还可以使用，而且还有间独立的卫生间可以冲凉。好在只是上班的时候暂住，休息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家的。不过如此想来，便就更像是高中生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将四张床挪到房间的两侧后，杜秋生又挑了套还算完整的桌椅，打算日后当做书桌和餐桌使用。在汽车和宿舍之间往返数次后，总算是将物品都搬了上来。
等杜秋生忙活完这这一切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林家禄特意过来叫他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这样不太好吧，我今天又没当班。”杜秋生站在食堂入口有些不好意思。
林家禄无所谓的说道：“没事的，好多人当班也不来吃，食堂的饭菜每次都剩好多的。而且外面最近的餐馆也得走五分钟。”
杜秋生见状不再推辞，跟着他来到食堂。两人打好饭菜后，刚好瞧见坐在食堂角落的楚楚，便坐在了一起。
杜秋生看到楚楚餐盘里只有蔬菜和水果，惊讶的问：“楚经理对热量控制的这么严格吗？”
林家禄已经见怪不怪了，笑道：“这就叫不食人间烟火。”
“我周六要请行里的年轻人聚餐，你有空没有？”在林家禄的提示下，楚楚主动邀请杜秋生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杜秋生感激的看了眼林家禄，转身向楚楚道谢：“谢谢，我能再带一个朋友来吗？”
“最好是我们银行里的，不然聊不到一块，我们还要担心保密协议。”楚楚无所谓的回答道，虽然很少有银行人会故意泄露客户资料，但总保不齐有心人听了去。
三人正说着，一名女同事也端着餐盘坐了过来，说：“楚楚姐，不是让你等等我嘛，害我找了你半天。”
楚楚边剥香蕉边说：“这食堂又没多大，一眼不就找到了吗？”
“我没想到你会和男生坐一起嘛，所以转了两圈都把这桌忽视了，还是刚才听道你的声音才过来。”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说着。
林家禄擦了擦嘴介绍起来：“杜鹃，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杜秋生，你上午应该在现金区看到了。”
杜秋生颔首微笑，他记得这个女生。上午李冬梅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打量自己。
“你好，明天就要坐柜了，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我才参加工作一年，你是老前辈，应该是我向你学习才对。”杜鹃也客气的回应着。
“你们要不要出去烧个黄纸啊，吃个饭罗里吧嗦的。”楚楚吃完最后一口香蕉，将皮扔在餐盘里便离开了，“杜鹃，帮我把餐盘收一下。”
场面有些尴尬，杜秋生淡然一笑：“她是一直如此，还是针对我？”
“你别多心，她私下里一直如此，”林家禄连忙解释起来，“可能是压抑太久了，楚楚对客户越热情，对同事就越冷漠。”
“这样不就成人格分裂了吗，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杜秋生不解的问。
杜鹃小声说：“我听说梁行长晚上又要带楚楚姐去应酬。”
杜秋生略带疑惑的问道：“负责资产业务的副行长干嘛带理财师应酬啊，不是应该带信贷员吗？”
“都是一个支行的，干嘛分那么清，”林家禄顿了顿又小声说，“很多贷款企业的法人，在我们支行的个人存款都在八百万以上，算是潜在的私人银行客户，自然要CFP跟着营销啦。”
CFP就是国际金融理财师，听起来高大上，考起来也确实不太容易。但却没有什么作用，毕竟中国毕竟是个人情社会，中国的银行更看重的是人脉。
楚楚确实签约了十多位私人银行客户，但对方看重的并不是她设计的资产配置方案，而是产业银行的金字招牌，或者某位领导的面子。所以很多人说中国根本没有所谓的银行家，都是一群在国家垄断下变异的官员。
杜秋生知道林家禄想帮楚楚粉饰，虽然楚楚自己极力否认，但她目前在产业银行的价值，恐怕也就是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了，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抵触别人夸她漂亮。但有的事情做多了很容易陷进去，哪怕自己原先有多么抵触，之后反而都会变得依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