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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还是深蓝?亦或是那条米白色的?
真正烦恼。
我站在衣柜前,为明天的演讲比赛穿哪条裙子踌躇不已。
忽然铃声响起,我怔住,什么铃声,比赛开始的铃声吗?可是我还没选好衣服。演讲词我背熟了吗?稿子呢?还来得及再看遍吗?稿子呢稿子呢?天呀,我完蛋了。
铃声锲而不舍的声声响着,身边悉簌有声,我的意识渐渐回来,伸手在熟悉的地方按熄闹钟,用被子蒙住头,嗅着屋子里肉粥的香气,轻轻松口气,放下心来,原来只是个梦。
悉簌声就在旁边,我口齿不清的哼着:“妈,我饿死了。”
回答我的是个泼辣清脆的声音:“要是有人给我做饭,我也情愿叫她妈。”
我掀开被子,看见薇薇安正对着镜子化妆,昏暗的灯光下,她正用把大化妆刷往颊上扫出种妩媚的红。
这次我真正醒来。
狭小脏乱的屋子,粥香混着永远挥之不去的股淡淡的腐臭味,屋顶上吊着只四十瓦的灯泡,给这切罩上了层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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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转过头来,看见我呆呆的,横我眼:“干嘛?做噩梦了吗?脸色这么差?”
我拍拍面孔:“我脸色向差。”
噩梦?可不是,梦里真觉得可怕,比赛就要开始,演讲稿还没背熟,可不就是世界末日。真可爱,已经是另个世界的故事了。
那个雪□□红的世界,怎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呢。
我爬起身来,不忙洗脸刷牙,先去找勺子吃粥。
揭开快餐饭盒的盖子,股浓香扑面而来,薇薇安抽抽鼻子,抱怨:“股子味精味。”
我不管那么多,拿起勺子大口的吃,口里才感觉到烫,第口已吞落肚,从口到食管到胃路火辣辣的烁痛,忙不迭的把口里的吐出来,吐的急了又被呛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薇薇安已经梳好头发了,走过来,敷衍的拍拍我的背:“吃口粥都能吃成这样,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做那样的梦,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久的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顺过气来,收拾好残局,继续吃我的粥。
窗帘没拉严,尚余丝缝隙,我眼光瞟过去,忽然惊叫声。
“怎么了?”薇薇安问:“对面阳台出谋杀案了?”
我过去把窗帘把拉开,叫她:“快看,那是什么?”
我们租住的这种出租屋,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几乎窄至米余宽。若个人手臂约有刘备那么长,从自家阳台伸手去拿对面阳台的衣服,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我所能看到的天,就是对面两栋楼之间这米的缝隙。而今天,正是这窄窄的缝隙,却如燃烧着种绚烂至极的红。
薇薇安站过来看了半响,说:“火烧云,我小时候看过的。”
“肯定很漂亮,到哪里能看清楚点?这附近,有没有开阔可以看清楚的地方?”
薇薇安嗤的声笑了:“妹妹呀,老北市这片,是云彩也落不到的地方,你不知道吗?”
我沉默。
对面声口哨,我们看过去,对面阳台上那个半裸的胖子,正冲我们猥琐的笑,这么近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闻到他的口臭。
“靠。”薇薇安刷的拉上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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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生意怎样样?”薇薇安倚在墙角看我化妆。
“白站了个晚上。”
“今晚穿我这套黑的吧。“她说着,从简易衣柜里拣出那套衣服,丢在我床上。
我化妆完毕,薇薇安端详半天,总是不满意,但也没办法:“你不适合化浓妆,你长的太文气。你化淡妆肯定很好看。”
“靠,文气,你骂我呢?”我笑:“我要是在‘舞榭歌台’坐台,倒是可以画个淡妆装模作样,街边那种灯光,画个淡妆和死人脸有什么不同。”
我们这行,就是要长成薇薇安那样的野玫瑰才吃香,薇薇安越画大浓妆越显得漂亮,大波浪的卷发,蓝眼影,睫毛似小扇子扑闪,紫色的唇彩,野玫瑰样的笑容,男人看见她,从头到脚都酥了,除了性,根本想不到别的。
“你别说,”薇薇安说:“你和‘舞榭歌台’的小姐比,除了差张大学文凭,还差什么?”
差什么?我耸耸肩,换上薇薇安那件半透明钉亮片的黑衬衫。
“换那件大红的胸罩。”她吩咐我,我照做。然后穿上那条短到几乎遮不住的短裙,去照镜子。
领口味的直低下去,我再往下拉拉,然后笑:“拉也没用,没你的够看头。”
薇薇安安慰我:“也够用了。”
房间外叠声的笑,晓美和阿萍大声在门外叫:“薇薇安莉莉安,我们赶飞机去了啊。”
我推开房门,看见她们两个齐头整脸的,人拖着个行李箱。
阿萍前阵子不知哪里结交上了个老头,来二去的,被哄的居然答应带她们去新马泰七日游。
我看她们满脸兴高采烈,忍不住取笑:“小心点儿,别叫你那干爹把你们在泰国给卖了。”
她们两个更加笑的前仰后合:“那应该是泰国的人妖们小心点,跟他们抢生意的人来了。”转头看见薇薇安懒洋洋走到门口,问:“喂,给你们带点什么手信?”
薇薇安打个哈欠,想也不想的说:“现钞。”
终于阵扰攘,大家都出了家门。
天已经黑了,火烧云早已不见。出租屋这时才喧闹起来,熟人们互相热情或是懒散的打着招呼。
我们的天这刻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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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灯昏黄鬼魅,灯下的街道破败却热闹,副人间烟火的蒸腾景象,流莺在街边逡巡,各有各的地盘,互不侵犯,我们也有我们的游戏规则。
个中年人从我身边走过时,望了我眼,我跟上步,才叫了声:“老板。”他却仿佛见了鬼般,加快步伐,几乎溜小跑那样走掉。
运气不好时,透明加低胸衬衫也没用,看这条街上,谁肯比谁多披挂丝布。
忽然有人喊我:“莉莉安。”我回头,看见阿昌仔。
靠,偏偏是阿昌仔。
“老规矩,做不做?”他笑嘻嘻的问我。
有的选我当然选不,阿昌仔有怪癖,他喜欢在外边,专拣那种又脏又臭的后巷来做。可是阿昌仔给的钱也确实比别人多点,又不是长三堂子,我有什么资格挑客人。
我带阿昌仔到条隐秘的后巷,离我住的地方极近,是在个餐馆的背后,充满着泔水的臭味,但因是断头路,几乎不会有人经过,难道我希望有人参观吗?
靠着墙,隔着衣服好像也能感觉到背上的油腻,任由阿昌仔在我身上折腾,面配合的叫两声,面心思早已神游天外。
心二用,熟能生巧,老实话,这也不是天就能练成的。
夜已经深了,天却不能黑透,城市的灯火令得再没有纯粹的黑夜,极目远处,黑的尽头总有压不住的红。我又想起傍晚的那抹火烧云。
那么美,可是却看不到,风景有时候也是种奢侈品。
忽然有人跑进我的视线里,我诧异,直冲进眼帘的先是那身的血,这个血人摇摇摆摆的跑过我们身边,没几步就到了巷子尽头,尽头是个低矮的墙头,他像是试图翻过去,才翻了半,头栽下来。
那瞬间我以为他死了,因为太过震惊,居然没有惊叫也没有反应。
然后那人又强撑着站起来了,隔着巷子能听见闹哄哄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追他。
他撑着墙打量四周环境,眼神对上我的,精亮有神。
我的直觉反应向来比脑子转的快,眼神下子瞟向那两个泔水筒,那人的眼光跟着我的过去。等我想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没有丝犹豫的钻进了泔水桶,顺便还把盖子盖上半。
随即群人喊打喊杀的冲进这条短巷。
我马上闭起眼睛,然后副才被惊扰到的表情,睁开眼睛看是谁。
为首的那个我曾远远见过,阿龙管他叫南哥的,是老北市这带的老大梁锋手底下的个小头目。看见我和阿昌仔,南哥骂了声,捉小鸡样把抓过阿昌仔丢在地上:“X,兄弟们在外边兵荒马乱的,你他妈的躲在这儿打野鸡。刚才有什么人从这儿经过没有?”
阿昌仔刚刚正在兴头上,哪里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时候抖抖索索的边收拾裤子,边叫“南南南南哥。”
“南什么南,问你呢,刚才有什么人从这儿经过没有?”
“什什什么人?”阿昌仔继续结巴。
南哥双眼睛锐利的看到我脸上来。
飙演技呗,我副比阿昌仔还怕还不知所以然的表情。
“南哥,”有人在巷头那边说:“墙上有血,是从这儿翻过去了。”
南哥立即丢下我往那边过去:“追。”顺便踢阿昌仔脚:“你小子他妈的也起去。”
经过那两个泔水桶的时候,他没停步,但却顺手带翻盖子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