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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把所有景色晕染，灯光也朦胧着发光。破旧的塑料麻袋在垃圾堆里被风转走。
仲筱拿起勺子伸进蜂蜜罐，舀了一勺透明深黄的蜂蜜放入热水里搅拌。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沈柯之。
沈柯之坐在椅子上，看了眼窗外。
他喝完杯里的蜂蜜水，然后起了身。
“我要出去。”
仲筱拉住他的手，清澈的眸问着他。
“这么晚了，你要去多久？”
沈柯之回头看着仲筱，眼里浮现出深情。声音低沉的安抚道。
“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不想你成为吴波那样，我没法不担心。”仲筱双手揪住沈柯之的手，不肯放开。
沈柯之看了眼桌上的钟表，然后拿起来指向八点的时针说。
“我十点之前回来。”
“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仲筱的眼眸直视审问着沈柯之。
“这个，”沈柯之眼睫的眸子暗流涌动，然后脸上浮现笑意。
“能有什么，见个朋友。”
仲筱蹙起眉，她转过身。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必须完成，但是你不能骗我。你刚才伪装的笑就不要在我面前展现了。”
仲筱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然后她回眸看着沈柯之。
“为了我，你能不能不去干那些危险的事情。放弃那些必须放掉的东西，和我安静的一起好吗？”
沈柯之静了静，然后笑了笑。“想什么呢。”
他指甲擦进肉里，逃避的转过身。
“我走了。”
有些事情……真的放不掉。哪怕生命丢掉也在所不惜……可是那个女孩子，他怎么忍心去辜负啊！那个女孩，让他把命献去也可以……只是这件事是他十几年活着的信念。如果到时候这条命还在，那他一定在所不惜的为他构建一个未来。
一个不会崩塌的未来，一个不会是张青山那样的未来。
仲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然后静静的看着闹钟，无奈的笑了起来。
夜里下起微雨，雨滴从沈柯之的黑色皮衣上聚集然后滑下来。
沈柯之走进房间，面前有人递给了他一杯水。
沈柯之接过水，摩挲着杯瓶。倏然有人递给他一包白粉。
他打开闻了闻，然后脸色巨变，把杯子摔在地上。
“什么意思！”
“别激动嘛。”隐在黑暗里的男人说着。他指尖有规律的敲着椅把。
“我不过是看看你爱不爱这个东西。”
“我绝对不会碰要命的玩意。”沈柯之站起来。“你给的酬劳可不算高，要不是你有查事情的本事。我现在就走。”
“你的事情我查到谁干的了。”
“什么？”沈柯之的眼瞪大。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他笑起来。
“撞你父母的人的确是找到了。如你所猜，就是有人指使。可是他还没开口。”
“他必须开口。”
男人敲敲桌子，然后伸出三个手指。
“三件事。”
“我帮你办的事情可不止三件了。”
他笑起来，然后晃晃手指。
“两件事。一件事情办完后把人问出来。第二件事情办完后，那个指使的人就不用活了。”
沈柯之在沉寂的空气中，仿佛看到了未来那风风雨雨的闯荡；以及落入深渊的飘落。
“好。”沈柯之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他大笑起来。
“老沈的儿子真是孝顺，拿自己命冒险替父亲报仇。好样的，说不定真的一命换一命呢。”
沈柯之拳头紧紧攥着，然后转身出了门。
雨从沈柯之脸上流下了。冰冰凉凉的，让脸庞发麻。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仲筱坐在桌上，看见他慢慢站起来。
“沈柯之。”
“嗯。”
她走过来，然后拉着沈柯之的手。
“我决定了，”她的声音温柔坚定。“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破不掉的，就两个人一起承受吧。”
沈柯之的腿一动不动，然后缄口不言的在一旁站在窗前。
对不起……真的不能再拖了。要做的事情真的要波及到人，这条命就算毁了无所谓。可是他不能害她。那个人一定会让他做万劫不复的事情，以命换命。沈柯之的手抚摸着寒意的玻璃，动了动。
第一次初雪下来，雨雪霏霏。叶子上和双杠上落下一层薄雪，而后被雨点融合在一起化掉。
雪花落在衣服上，然后浸到衣服里。仲筱把手套摘下，摸了摸新雪。
蒋嘉涛看见仲筱进了班，然后往她身上砸了一团雪。雪花溅在羽绒服上，留下雪的水渍。
“初雪少死了，这可是我接了一夜的雪然后早上来刮的揉成的雪团。你可是我们学校第一个受到雪团砸的人。”蒋嘉涛在凌冽空气中呼着热气，穿着红色棉服的身影站在门边。
仲筱愣了一下，然后回到桌位。蒋嘉涛和她一起也回到桌位上。
仲筱在桌位，把粘贴过的英语书翻开，复习着前面的内容然后背背笔记。
蒋嘉涛检查了下自己的检讨，然后趴在桌上。仲筱的班级在一楼，窗户没有阻碍。王孜杰从第一扇窗上跃进来，他走到蒋嘉涛面前。
“写多少了？”
“别烦我，反正比你写的多。”
“呵，老子觉得你语气还是冲啊。要不再打一顿？”
“行了啊，今天下午是这个星期的最后期限要交。”
“小崽子，给你爸爸这样讲话，要不是你是我爷爷的亲戚的孙子。我早把你打死。”
“谁怕谁。”
王孜杰索性不和蒋嘉涛斗嘴，他看向仲筱。
“好学生，昨天的事情都是这小崽子惹的。可不关我的事。”
“滚！”蒋嘉涛把笔拍在桌上，瞪着王孜杰。“你再说一句话！”
“说就说怎么了？不就你喜欢这个女的呗，我就和她说句话你就这样了？”
“王孜杰我去你妈！瞎说什么！”蒋嘉涛羞于被捅破心思，挥起拳头向王孜杰打去。
王孜杰躲着，然后跑到仲筱位子嘿嘿笑着。
“连喜欢人都不敢说，蒋嘉涛你真怂！”
“滚！”蒋嘉涛拿书砸他。
“砸不到哦。”
王孜杰在仲筱身旁，然后手做喇叭状。
“你看我都说了你喜欢这个女的，你也没否认。这个女的还无动于衷。”
这句话一出，蒋嘉涛立刻停下了，他看着仲筱。然后吐出一句话。
“你知道嘛……你知道嘛？仲筱！”
仲筱放下笔，然后直视蒋嘉涛的眼睛。
“对不起，蒋嘉涛。”仲筱的声音清晰的。“我不接受你的喜欢。”
蒋嘉涛一顿，然后把桌子一推，从班里走开。
王孜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仲筱。
“你伤他了。”
不彻底斩断就会有无限的期望，继而会越来越难过。然后会撕心裂肺的难过。
“不会的。”他慢慢会忘了我，以后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