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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拉过多铎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实不相瞒,阿铎,我此来也是想向你讨要一人的。”
“谁?”
“我的仆从,也就是……”他顿了顿,说:“带庶福晋出逃的少年,阿明。”
多铎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你们两个都是上门要人的?真不好意思,本贝勒正在气头上,且不论二人有无苟且之事,敢带着本贝勒的人私奔,乱棍之下能留全尸已经很不错了!本贝勒累了,好走不送!”说罢一拂袖就要离去。
迪安皱眉道:“阿铎,你忘记了上回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他说的人情是指上次他帮多铎追孙菲菲一直追到椅山渡口。
多铎回过身来,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眼睛眯了眯道:“一个小厮也值得你拿这个换?”
“不值,但是他好歹跟我多年,我不忍心看他白白送命。”
“既然如此,”多铎沉吟半晌,然后笑道:“好像许久没有看过马球了,不如这样,你们二位打一场马球如何?谁赢了,谁就把自己的小厮领回去。”
李达航脸色一变,带着隐隐的怒气说:“贝勒爷开的赌局真是好笑,你明知道李达航是一个文官书生,莫说仅仅是只能上马驱驰,就是找齐上场所需人数都办不到,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多铎冷笑,“不愿意就作罢,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你”李达航气得额上青筋乍现。
“李大人息怒,”迪安看着多铎,笑道:“贝勒爷原来是起了打球的兴致,在下自当奉陪,不过在龙江城打马球不是你做对手又有何意思?”
多铎脸色缓和下来,也笑道:“也只有你知我这阵苦闷,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在球门上把人吊在那里拦着球门,一炷香的时间内,谁进的球多谁就赢了。你赢的话我让人给他疗伤,然后把人送回瓜尔佳宅院去,如何?”
迪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稍纵即逝。
反而是李达航满面寒霜,出声讽刺道:“输了又如何?贝勒爷果然是大发慈悲,折磨人的想法新意倍出。”
“李达航你最好闭嘴,本贝勒许你把赌注压在我或是迪安身上,要是你押对了,大可堂而皇之地把人领走。”多铎说。
“李大人无须替迪安担心,只是,”迪安微笑道:“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公平?男子的身形偏大,无论吊在哪一个门都会让人吃亏;我看不如就把李大人的小厮和你那不听话的九福晋分别吊在两个龙门处,如何?就怕贝勒爷你舍不得……”
多铎脸上笑意更深,“怎会舍不得?如此甚好,我还正愁想不到办法惩治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呢!明日午间在城北的马球场见,届时你可不要客气让我……”
“这个当然,若非棋逢敌手就没有开赌的意义了,李大人可要想好到时候买哪一边赢。”迪安迎上多铎视线意味深长地一笑,微微曲身拱手告辞。
李达航冷冷看了多铎一眼,也跟上迪安离开贝勒府。
水牢阴森黑暗,不见天日。
静怡被赵远带到水牢,把她交给一个穿着狱卒服饰的汉子就走了,那汉子提起她的衣领毫不费力就把她扔到水牢中央一块大约两丈的木板上。
木板垫着些稻草,可是潮湿腐烂,发着霉味。
“前几个时辰被关进来的那年轻男子也在这里吗?”静怡看到那黑乎乎的死水,心里不由得颤了一颤。
“在,不过也跟不在没两样了。”汉子一边说一边锁上牢门。
“为什么?”
“如果刚才没打死,再过几个时辰血流光了,结果也一样。”
静怡悔恨的坐下,两脚膝盖上的伤霍霍的痛,她连累了阿明,害他丢了性命,自己情何以堪?
眼睛干涩已经流不出泪来,她呆呆地仰起头,眼神空洞,脑海里来来去去只记起多铎说的那句话:你以为你这条贱命算什么?我多铎不稀罕。
心里霍霍的痛,为他的残忍冷酷,也为着自己所念非人。
他在春风楼逗留那三天,她的确是想尽办法去见他的。
总想着,多见几面,哪怕是远远望一望也好。
这样不知深浅的眷恋,她也不知道对不对,他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偶尔对她温柔的一瞥,眉眼更是如春风含笑,她本来想告诉他,她是舍不得离开的。
可是如今,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水牢的锁声响起,一个声音在隔壁的水牢里响起:“静怡,你在吗?”
静怡猛然惊醒过来,带着担心和恐慌大声问:“苏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对不起,静怡,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苏珊后悔内疚的说,“要不是我这么不负责任地丢下你,你怎么会被多铎抓回来?都是我不好……”
静怡摇摇头,苦笑道:“苏珊,不要自责。如今我方知道,就算你没有丢下我结局也都一样的,反而因为我连累你到这地方来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对了,他有没有伤了你?”
“是我自己要进来的。”苏珊坐在同样的一块高起的木板上,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多铎他没有伤我。反倒是我自己,又在自己的心上刺了一刀,静怡,你说世上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在你面前死去,你却总觉得他从没有离开过你,然而有一天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却发现原来他早已死去了。”
静怡听不懂,只知道她这时候很难过,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苏珊”静怡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自己心里也纷乱如麻,想到不知生死的阿明,难过担心悔恨等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难以释怀,于是默然地抱着两膝静静地坐着,听着。
他什么都变了,身高、肤色、气质、笑容……
可即使什么都不同了,她还是能认出他,仅凭感觉。
但是他不认她,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朱禅,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
她无心瞒着李达航,只是在那一瞬间心灰意冷了。
静怡听她慢慢道来,渐渐也明白她讲的是件什么事了。怪不得那天她不告而别,原来是见到了那个本应死去多年的“他”
“苏珊,你那个‘他’是谁?死而复生了吗?”
苏珊苦笑,“我想,是我认错人了。”静怡心思单纯,何必告诉她这么多的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