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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寂静一片,他们都似若有所思。冷夕灼灼的眼神扫过他们,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你们的镇官是本土人吗?”
底下的人纷纷摇头。冷夕促狭一笑:“那你们为何不去将他赶走,让本土人出任镇官?”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镇官是朝廷任命的,赶他走岂不是造反?要灭九族的。”
“山客也是朝廷承认的,他们分有田地,有户籍,要缴交徭役赋税要交丁钱的。你们要赶他们走,难道朝廷就不管吗?难道朝廷赋与你们权利,可以随意安排它的子民?”
冷夕这句话直插他们心里,连张掌柜都噤声了,他们并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此时他们开始庆幸,好在没酿成大祸。
“第三个问题,众生本平等,你们凭啥排挤山客?你们凭啥压榨山客?”
现场的人面面相觑,脱贫小分队热泪盈眶,他们知道命运会在这一刻改写,100多年的屈辱今天会成为历史。他们纷纷用眼神膜拜着如松挺直的人儿,那是他们的神。
“15文钱一只兔子,你们吃的时候不怕噎着吗?山客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亲苦所得被你们恶意压价。你们什么时候有了纂改物价的权利?知道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会让东乾江山不安宁,有了平水镇欺压弱小,就会有相逢镇模仿,其他镇再争相模仿。狗急会跳墙,你们想逼良民造反吗?千百年来都是官逼民反,原因就是无穷的压榨,民众没活路了,能不反吗?”
民众惶恐了,脚颤抖着,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看着民众的眼神由愤恨转变为感激,再转变为惶恐无措,范掌柜心里竖起大拇指,今天算是见识到冷夕的厉害了。脱贫小分队的人与有荣焉,都在庆幸自己没有退缩。
对面客栈推开窗户观看的人都暗自赞叹,这小姑娘真厉害,那胸有成竹的自信,条理清晰且犀利的话语,抓住重点直戳要害。一开始就设下圈套让他们钻,一环扣一环,一套扣一套,真了得。
躺在屋顶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逍遥子得意的捋着胡子,傲娇地想,拽丫头厉害是必然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冷夕依然站得笔直,等底下的人说够了,掀唇一笑,如乌云中忽然射入的阳光,让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们知道山客衣不蔽体,挨冻挨饿的感觉吗?他们住在山里,每天战战兢兢的,害怕凶猛野兽不知何时上门,这感觉你们知道吗?你们种稻谷,种小麦,他们种粟种豆,收成微薄。抚心自问,他们的东西你们贪得下吗?”
冷夕脸上一片冷厉,字字铿锵,一句句问责压得在场的人喘不过气。
有人忍不住说道:“妹子,我们买山客的兔子都是给30到50文钱的,哪会给15文钱,不信你问大家?”
“是的,没这么离谱。以前是有这现象,这十年内已经少了。自从新镇官上任后,一般都是比本土人少三成而已。”
“他们是自己人欺骗自己人,他们笨,将东西卖给那个吴六苟,压榨得最厉害的就是他。”
“若非如此,他能在镇里买宅子,能为花娘赎身金屋藏娇吗?”
谴责声一片,人群中有人将吴六苟推了出来。气愤的脱贫小队想冲上去揍他,冷夕扬手止住。
她戏虐地瞅着脸部白皙的吴六苟,他并没穿客家装束,而是换上本地人的装束,布料很好。
“呦,这就是苟叔啊?你真是很傻很天真,莫不是以为换了狗皮,山狗就能变成土狗吧?”
“哈,哈,哈......”民众指着吴六苟大笑,这人也太忘本了,为了一己之私,让同村人饱受艰辛。
“吴六苟,老娘要杀了你。”一个高壮妇人冲过来,推倒吴六苟,骑在他的身上拼命揍他。
打累了起来,跑到拿着刀出来看热闹的火房伙计身前,一把抢走他的刀,举起刀又冲向挣扎着爬起来的吴六苟。
锋利的刀光闪闪,吴六苟飞快爬起来就跑,边走边讨饶,“娘子,饶命啊......”
阿苟六婶拔腿就追,破口大骂道:“吴六苟,你给老娘停下,老娘要休了你。
枉我为你放弃富贵屈居山中为你生儿育女,你居然给我养花娘?我要割了你那茬东西,我用不了,也不能让别的女人用。”
吴六苟一听,捂住胯部跑得更快,一溜烟不见了人,阿苟六婶奋力直追,追着他跑了九条街。
对面如意客栈走出来一个男子,白衣黑发,衣袍飘飘。他来到冷夕的面前,“这小姑娘说的对,众生皆平等,万物俱有灵。应该无分彼此,共创繁荣盛世。”温润清澈的声音如春风拂面。
这男子一身月白锦服,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束腰带。一根白玉簪子束着一头乌发,那乌发比黑夜更黑,比绸缎更柔顺,比宝石更有光泽。
剑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这男子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天啊,是玄尘公子!”尖叫的女声传来,跟着蜂拥围过来一群女子,将冷夕挤得差点掉下来。
又有一群人从如意客栈走出来,带头的身穿华贵银色衣袍,走到冷夕的面前停下了。
他有一双灼亮逼人的眼睛,眼神凛冽桀骜,高挺的鼻子下抿着骄傲的薄唇,一副睥睨万物的神情
“啰嗦,不服者,杀!”元冥绝的语气阴冷而嗜血,吓得那些见他长得俊,含羞答答围上来的姑娘一哄而散。
冷夕礼貌一笑,她跳下凳子,站久了腿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银衣男子一把扯住她,动作粗鲁,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元冥绝嫌恶地放开她,“丑又瘸,没用。”冷夕愕然,这人咋这么毒舌?
“眼睛不想要了?”银衣男子对围观者显露出不耐。
范掌柜连忙过去,恭敬地说:“绝公子,今天您有口福了,上次做那菜的姑娘来了。”
“嗯,多做几道。”
冷夕数了数他所说的话,没有一句超过8个字,真够言简意骇。
心里纳闷不已,这两男子长相极是出众,气质出众。穿着贵气,看来出身不俗。范掌柜说近段时间多了不少镇外人过来,为何他们会扎堆这偏远小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