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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苟六婶打量了一下屋里,满脸都是嫌弃,说道:“我是来找你算账的,若没事我会来这破地方吗?”
黎铁头不解,疑问道:“阿苟六嫂,算啥帐?”
“你们毁了我的草,毁了我的瓜棚,毁了我的‘百宝地’,这账不用算吗?”
一块地里既有空中吊的麦、豆、粟等,又有地面爬的冬瓜、南瓜等,还有地下钻的山药、萝卜等,多达十几种甚至几十种作物,故称‘百宝地’。
“阿苟六婶,您家的地不是我阿爸毁的,为啥要我们赔偿?”黎渺忍不住出声。
“哎呦,这妹子长得......啧啧,真好看!阿渺,说亲没有?六婶看你顺眼,做六婶的媳妇好吗?”
黎渺马上脸染红霞,低下了头,露出白净的脖子,煞是动人。
阿苟六婶的儿子吴凌七紧紧盯着黎渺的俏脸,越看就觉得越美。眼睛像被粘着一样移不开,喉结骨碌地滚动了几下。
黎宇连忙过去挡在妹妹的跟前,“阿苟六婶,阿妹年纪尚小,暂时不谈婚嫁。这妹子遭受厄运生死未卜,我阿爸出于好意救人,大家都是无心的。
请六婶高抬贵手,我们马上搭建一个瓜棚赔给您。那瓜秧苗刚冒出土,现在补种也不迟。至于‘百宝地’呢,我们家出种子,并且将这地重新翻过,播种。阿苟六婶,您意下如何?”
阿苟六婶冷笑,嗤道:“哼!说得轻巧,一句无心就想糊弄过去?那不是普通瓜秧苗,那是甜瓜秧苗,我娘家给的种子,你们这些穷山客没见过的。补种?开玩笑,你有种子吗?
我那‘百宝地’种了二十多种农作物,有几样你们没见过的稀奇品种。别说六婶瞧不起你,那些种子你有能耐弄到吗?”
身子瘦小,颧骨高,嘴唇薄的阿来三婶狗腿的附和道:“一定要赔!阿苟六嫂,损失多少就让他们赔多少呗。俗语说:亲兄弟,明算账,还要算得清清楚楚的。这么宝贝的种子就这样毁了,多可惜!”
“黎大哥,你真是瞎操心。说不定人家想不开跳崖自尽,说不定醒来后还埋怨你多事呢?”
“你去救人无非是贪图名声好听,不是说好人难做吗,这回踢铁板了吧?若是早知道要赔偿的话,说不定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家里这么穷,有东西给人家吃吗?还好意思装好人?这姑娘可怜啊,摔不死也会让你饿死.......”
......
有人率先开口,后面三个婶子也不甘示弱,纷纷出言支持阿苟六婶。
口沫横飞,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过分。
“停......”她们不停张合的嘴看得黎铁头头晕眼花,她们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他马上挥手叫停。
“阿苟六嫂,只是掉了些草跟石头到地上,土里的种子应该无甚大碍。”
“停.....”这次叫停的是阿苟六婶。她略带方形的脸庞染上怒气,用眼睛狠狠地剜了黎铁头一眼。
跟着讥笑几声,轻蔑地说:“什么无大碍?黎铁头,你这穷鬼咋不改姓赖?我的地弄得一团糟,你还想找借口不赔偿?没门,告诉你,非赔不可!”
“是啊,这铁头也忒不要脸了,平时闷声不吭的,原来诡计多端,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阿二婶,你说得对哦,我家公还老夸他老实,孝顺,勤快,嘱咐我家郎君多向他学习。”
“这不要脸的,居然想耍赖?还以为你是缩头鹌鹑,想不到是白眼狼......”
黎铁头一脸窘迫,屡屡开口想辩解,嘴唇嚅嗫着却迸不出一个字。
黎渺见阿爸被人如此奚落侮辱,心里一阵阵难受。她想上前为阿爸辩解,身前的黎宇伸手拉住了她,对她摇摇头。
‘啪’的一声,所剩无几的瓦片忽然掉了一块下来,砸得稀巴烂,碎片四溅,吓得那些婶子跳了起来。
抬头一看,屋顶上缺口的地方射进来一束亮光,汇合茅草跟树皮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屋内顿时光亮了很多。
见此,那些婶子是难得的动作一致,嘴角一起不屑地往下撇,眼里是轻蔑,脸上是嘲笑。
“唷,吓死人了,这瓦片要是砸中头部还得了?你们说,这破房子会不会坍蹋下来呢?”
阿来三婶七情上面,瘦小的手拍了几下胸口,一副深受惊吓的表情。
黎渺鄙视她,装什么装,她家跟自己家有什么两样?
最讨厌这种无知愚妇,攀高踩低,老是围着阿苟六婶屁股后面团团转。
阿苟六婶娘家是胡田村的富户,迁到镇上还时常送好东西过来,这些稀罕种子就是他们送来的。
她郎君吴六苟在镇里做事,每月有固定差晌。
现在村里就她家过得宽心,衣食无忧,房子最大最好,家里还有一头黄牛,是村里唯一的牛。
山中寨共有十二户人,七家姓黎,五家姓吴,同姓的都是同族宗亲。
阿来三婶是黎三叔的娘子,是黎渺的的堂婶,性喜贪小便宜,好吃又懒做。
“咳咳”,阿苟六婶咳嗽了几声,声音再次静止。
她环视一圈,得意地一挥手,说道:“甜瓜秧苗20棵,每棵结3条瓜,每个瓜重3斤,每斤15文钱,总共2700文钱。
瓜棚子,粪肥,草肥,厩肥,加起来300文,总共3000文钱。”
“什么?15文钱一斤甜瓜?一个甜瓜能有3斤重吗?你那瓜棚好像是去年留下的吧?”
不止黎铁头一家,连那几个妇女都倒抽一口气。
“阿宇,甜瓜可是稀有品种,15文钱已经很便宜了。你们没种过咋知道一个瓜没有3斤呢?总之我说有就有。”
阿苟六婶嚣张地睨着黎宇,不耐地回答他。妈啊,这甜瓜真是这么值钱?阿来三婶的眼睛放射出贪婪的光芒。
阿苟六婶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心里的优越感越发膨胀。哂笑道:“都是没见识的,这就吓着了?若是知道百宝地里有更值钱的东西,你们不就得吓昏过去?”
闻言,黎铁头脸色发青,冷汗直冒,心里拔凉拔凉的,暗道不妙。
黎宇跟黎渺则是心跳加速,紧张地盯着阿苟六婶,黎渺的手指还不停地揉搓着袖口。
关子卖够了,阿苟六婶数着手指开金口了,“地里除了粟、豆、萝卜、南瓜等20种作物外,还有小麦、冬瓜、茄子等7、8种你们没见过的的品种。我就吃亏点,不认真算了,一口价,七两吧。”
‘哗’,那几个妇女张口嘡舌,七两银子,也忒贵了吧?
她们都惊呆了,忘记了讨好附和。
“这可是用了不少粪做基肥的,耕这地的辛劳也没算,这么多东西难道不值七两银子?”
强势撑着腰的阿苟六婶振振有词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