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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几个警察已经是老熟人了，一看到柳眉她妈就皱起了眉头：“大婶，你这又是怎么了？”
“你们来了正好”，她一咕噜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道：“这里的屋主是个老鸨，借着租房子逼这些女孩子卖身呢，我女儿就是叫她给害了，你们赶紧把人抓起来。”
“有证据吗？”警察早就知道这大妈什么德行，对她说的话根本就不信。只是有人举报卖淫，这事儿怎么也得问一问。
“还要什么证据，我女儿都没了，不信你们找这里的姑娘来问问。”
翠云撸了撸袖子往楼下跑：“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好歹积点德吧！不为儿女想也不怕自己死后被拔舌头吗？我这里清清白白的姑娘，你红口白牙就说人家是出来卖的，也不怕走在半路被人套个麻袋活活打死。”
她是真不想跟这种妇女扯皮，奈何柳眉这个娘简直是没谁了，什么话都敢瞎编。这话要传出去，她倒是无所谓，可住在这的姑娘怎么办？
要知道自从去年出了罗大叔半夜想偷钱那事，她这房子就不招男的了。
只除了一直住这的郭叔郭婶。
柳眉她妈双手往腰间一叉：“你别想狡辩了，警察，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再把那几个女孩抓起来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李霞眯了眯眼睛，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想借警察的力量帮你找女儿啊，你这可真是为了钱啥也不顾了。警察同志，我们要告她诽谤。
这位……这位女士今年年初就试图将她的女儿柳眉卖给一位刚出狱的赌徒，柳眉幸得有人通报跑了，如今这位不知打哪儿知道了柳眉住在这里便几次三番来闹事。现在更想捏造莫须有的罪名，想让你们帮她把女儿找回来。”
她站在满面怒容的翠云身边，冷静且条理清晰地指出了柳眉她妈的意图。
柳眉她妈愣住了，脸上的心虚遮都遮不住。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目的三言两语就叫人给拆穿了。
李霞扫了她一眼继续道：“警察同志，我们房东是个什么人，有没有做她口中说的那些事，你们尽管去查。但是有一条，如果证明这位说的都是假话，我们就将上诉，请你们做为证人维护我们房东及我们这些租户的清白。”
翠云脸上的怒容散去，悄悄对李霞竖了竖大拇指：“妹子，你真是好样的。”
几个警察在片刻的惊讶过后，很快回过神来：“这是自然，这位大婶，跟我们去局子里走一趟吧。”
“等等，是我先报案的，你们先抓她啊。”
“呵，你真当警察是你家养的打手啊，想让我们干嘛就干嘛，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嫌买卖妇女，请你和我们回去调查。”
柳眉她妈慌了：“我哪有卖，我就是嫁女儿而已。再说了，她是我生的，我就是卖了她又怎么样？”
农村人不懂法，那警察早已见惯不怪，耐着性子道：“大妈，强迫他人嫁娶是为妨碍个人婚姻自由，一样是犯法的。跟我们走吧，而且刚刚这位姑娘告你诽谤，你既然信誓旦旦地说这里有人卖
淫，总得有点线索提供吧。”
“这……这，我全是猜的。”
“猜的？那对不住，你这罪名八成要成立了。”
几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大家的眼中看到了愉悦。这大妈想卖女儿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没人报案，也没有证据，他们也没有办法。
而且假借嫁娶之名，高价卖女儿的事，无论在哪都时有发生，被卖的姑娘因为父母或是其他原因，都是选择默默忍受，他们就算有心想帮也是无能为力。
“不，不会真要坐牢吧！”柳眉她妈有些心虚，小声地问押着她的警察：“我，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主要是我担心我女儿啊，我这都快一年没看着她了。再说，我们村里说话都很随便的，也没见谁被抓啊。”
那警察看着脸嫩，其实已经是个老警了，打眼一看就知道她是心虚了，当下虎了脸道：“你这上门闹事本来就犯法了，还瞎说毁人家名声。大妈，城里姑娘金贵着呢，就你骂的那房东，人家老公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军官知道不？”
“啊？”
“啊什么啊？你们村里有人敢上村长家骂他媳妇不？”
“那，那哪儿能啊？”村长虽不是多大的官，但在村里生活的，得罪了村长，人随便给你穿穿小鞋，那都不知得多吃多少亏。
“呵呵，人房东的老公比村长牛多了，你上来就骂人家是老鸨子……”他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心中冷笑不已，就这一吓就怂的货色，居然让他们出了三次警，妈的，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李霞和翠云也跟着上了车，两人打定主意，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还真当她们是软柿子了，这么时不时来闹上一场谁受得了。
事情的始末警察局其实多少都有点底，再加上何建军和刘刚的关系，这个案子很快就立案了。柳眉她妈直接被扣下，通知其家人请律师。
李霞这才知道，这大妈全名何金莲。
柳爸就是个浑不吝的，得知老婆被关到警察局后只庆幸自己这次没跟去闹。转头跟人借了点钱，又去赌了。
何金莲最终因为诽谤罪被判入狱三个月，至于买卖人口却因证据不足罪名无法成立。李霞也做不出逼柳眉去法庭上指认她妈的事。
柳眉很愧疚，觉得李霞和翠云都这么帮她了，自己却不敢上法庭作证。这事儿了了之后，也没好意思再搬回来。
李霞的生活渐渐步入平静，第一场霜降之后，李顺荣夫妻收获了第一茬蔬菜——小白菜和葱。夫妻俩舍不得摊位费，死活不让李霞去租，反而弄了辆板车，拉着菜在城里成了个流动摊贩。
李霞知道他们都不是吃不了苦的人，索性也由着他们去了。
前期投入的三百多块，李顺荣心里不定有多大压力呢，不如等他们赚到第一桶金后再跟他们掰扯。
翠云往门口贴了张告示：有房出租，只招租女子。
李霞站在那告示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嫂子，那何金莲
刚来大闹，说你是老鸨子，专门招姑娘来做不正经生意。你这转眼就贴个告示说只招租女子，就不怕人家把你这罪名坐实嘛！”
“身正不怕影子歪，老娘的房子，想咋租就咋租。她算老几啊，随便哔哔两句就想让老娘改变租客条件？”翠云双手叉腰，做茶壶状。
李霞嘿嘿直笑：“那是，咱嫂子多英明神武的人呐。不过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时候谁会来租房子啊？”
“管他呢，有人租就租，没人租就算了。”翠云拍了拍手：“我说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店不用开了吗？”
“刚子天天跑去接我，怎么说都说不听，他脚伤还没好全呢！我早点回来，省得他又跑一趟。”
翠云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知道我和建军两地分居，你居然还在我面前秀恩爱，哼！”
李霞：……
“对了，刚子呢？”
“以前叫人家刘大哥，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刚子，看来是翻身做主了啊。”
“这不是叫顺口了嘛，天天叫刘大哥显得多生疏啊。”
翠云一脸严肃：“还透着一股兄妹**的气息，啧啧，刚子听着你那声哥可怎么下得了手哟。”
“我的好嫂子，你就饶了我吧！”李霞无奈了，实在是说不过翠云这张利嘴，她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小的嘴皮子不够利索，实在不是您老的对手。”
“哼，谁叫你在我面前秀恩爱的。”
李霞：……
两人打打闹闹的，正准备进屋，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高跟鞋，开叉到腿跟的旗袍，外罩一件白色的毛披肩，脸上妆容精致，却难掩其神色的憔悴。
李霞的脑中立刻响起了舞女泪的旋律，一个美丽的小白花，时运不济，沦落风尘……
“两位姑娘好，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
旗袍姑娘的开口适时打断了李霞的脑补，她晃了晃脑袋回神，翠云已经轻声问道：“打听什么人？”
“他是一个军官，叫刘刚，不知道你们是否认识。”
“你找刚子，你是他什么人？”翠云原本没仔细看她，但一听她找的是熟人，立刻就上心了。打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遭后蹙了蹙眉：“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一个朋友，找他有点事。”
李霞颇觉奇怪：“你即是他的朋友，怎会不知他住在哪里？”
“我和他有些年没见了，前几天在这附近看到他，结果叫他他却没听见，只好来这边打听一下。两位姑娘，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我有点急事想找他。”
人家说得这么情真意切，李霞也不好再推托什么，便道：“刘刚就住这里，你稍等，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在。”
“还看什么看啊，我叫一声试试。”翠云把头一扭，就冲着楼上喊了起来：“刚子，刚子，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