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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画如实回答:“他让女儿想办法除掉舒兰宁。”
她目光凝盯着男人脸上的表情,看见苏家誉面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最终,苏家誉缓缓点头。
“二皇子想借你的手除掉舒兰宁,看起来是要巩固你太子妃的地位,其实也是在为夏商国打着算盘。长钦公主是南燕皇后的掌上明珠,若是她在北冥国出了事儿,恐怕带来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灾难。这场仗谁输谁赢暂且不论,对于夏商国而言一定都是最后的赢家。”
苏子画秀眉微蹙,轻柔的声音透着浓郁警惕:“可若是这样揣测,那夏商皇岂不是正在筹划着一场战争?先挑起南燕与北冥之争,然后再坐收渔人之利?”
从苏家誉眼底透出的神色,苏子画能够看出,他的想法正与她心里的猜测相吻合。
苏家誉这一刻却是沉默了,身为丞相,却并不知君王心里有筹划战争的想法,是为人臣子的他没有完全得到圣上的信任,还是他误会了皇上的意思。
“画儿,或许事情并不似我们猜测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苏家誉低沉出声,思绪就此打住,不论真假,君主不让臣子知道的事情,臣子就最好假装什么也知道。
苏子画缓缓点头:“爹,女儿会想办法向尘打探夜枭的事情,这样……你回去后也好对皇上和二皇子有个交待。”
她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夏商皇或者冷川烈会为难她的家人,夜枭的事情她最终还是应该有个交待。
当日,崇政慕龙在祥云宫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苏家誉夫妇,陪宴的除了各位皇子,还有宫中妃嫔,包括已经解除禁令的舒兰宁在内。
当晚,崇政夜华一袭银色的锦袍,头戴紫金冠,锦袍精绣着银色蟠龙图式,美化美焕。
他俊美的五官如雕刻一般,梭角分明,出鞘般的剑眉下面,是挺拔的鼻翼,如山峰般陡峭,薄唇紧抿,勾勒出完美的唇形。
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香软在怀,扶着苏子画迈过大殿门槛,那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仿若她是一不小心就会破碎的瓷娃娃。
苏子画依然是一袭衣胜雪,有着爱人的呵护宠爱,潋滟笑容在乌黑的长发下美不胜收,清澈澄净却不失妩媚的水眸,在皎洁明亮的夜明珠光芒下,灿烂非常,她唇角处轻轻勾起一抹笑容,那笑,晶莹剔透,将夜明珠的光芒也给比了下去。
紧随夫妇二人一起进殿的,便是苏家誉和邵芸红夫妇,看得出今天晚上夫妇二人也是经过一番修饰打扮的,妇人看起来温婉端庄,不失贵气,苏家誉则从骨子里透着沉稳干练的气质。
入殿先向皇上崇政慕龙和皇后沐英仙请了安,崇政慕龙下令为苏家誉夫妇看座,气氛和乐融融。
这次的酒宴,身子骨看起来还有些弱的茹贵妃也来了,她的气色看上去较前些天好转了些,身边有三妹林琅玥相伴,而苏子画的视线,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不远处的崇政凌峰。
女人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到男人腰间束带的装饰上,发现前两日她交给林琅玥的东西,就挂在崇政凌峰的身上,而此刻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焦躁,不时抬手拂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画儿,你在看什么?”
崇政夜华坐到位置上,察觉到女人的异样,问话的同时顺着她的目光方向望去,不禁眉心微蹙,没想到她盯着看的人竟然是三皇子崇政凌峰。
苏子画瞬间回神,注意到坐在身侧的男人脸色沉了下来,忍不住低笑着打趣道:“华,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崇政夜华诲暗如深的鹰眸凝着她,语气显然透着醋意:“你一直盯着老三看做什么?”
苏子画唇角勾着如花笑靥,媚眼如丝,冲着男人俏皮的眨巴两下眼睛,意味深长的道:“华,今儿晚上……指不定能有一出好戏,你就等着看吧。”
她这话一出,崇政夜华脸上的醋意褪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的惑色,完全不明白这小东西又背着他在搞什么鬼名堂。
眼看着酒宴就要开席了,盛妆打扮的各宫妃嫔也都陆续入殿。
一袭抢眼夺目的红纱丽人出现在殿门口,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舒兰宁今天的打扮确实抢眼,就连苏子画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不过,苏子画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的水眸再次悄悄睨向崇政凌峰,只见崇政凌峰的视线亦同样落在舒兰宁的身上,那目光火热而炙烈,毫不遮掩,没有半点避嫌之意。
崇政夜华幽暗深邃且锐利的眸光,当然也没有错过苏子画的小动作,再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从崇政凌峰的异样视线里,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舒兰宁?崇政凌峰和舒兰宁?
崇政夜华脑海里闪过无数道可能性,却是越想越觉得脑子有点懵,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敏锐的睨向身侧的女人,狭眸半眯,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试探味道:“画儿,你指的好戏……是老三和兰侧妃?”
苏子画眨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太子自个儿看吧!”
崇政夜华狭长的暗眸从女人脸上缓缓移开,再望向崇政凌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起身,正朝着舒兰宁的方向走去。
大殿之上,当着众人的面,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崇政凌峰突然一把拽过舒兰宁的柔荑,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拽着她步入大殿。
殿内所有人几乎都惊到了,包括崇政夜华,还有舒兰宁自个儿,完全没有料到这么一出。
她杏眸惊诧瞪大,再反应过过来一把甩开崇政凌峰的大掌,秀眉紧蹙,低喝出声:“放肆!三皇子这是做什么?不觉得失礼么?”
随着这一声冷喝,舒兰宁的小脸憋得通红,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滑落到男人腰间的束带上,那块精雕的乌木护身符,如同晴天一道霹雳,顿时让她头皮一麻,石化当场。
“这……这……”
舒兰宁舌头打卷,说话也变得不利索起来,手指着那块乌木护身符,眼睛在人群里寻找着苏子画的身影。
四目相对,舒兰宁的杏眸找到了苏子画,眸底的神色错综复杂的变化,从茫然失措到充满怒意,似乎正想要发作时,从大殿上方传来崇政慕龙不悦的低沉嗓音:“老三,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崇政凌峰对视上父皇凌厉的目光,一抬手,将正拔腿欲向苏子画走去的舒兰宁一把拽住。
“儿臣要取消与林三小姐的婚约,还请父皇成全。”
崇政凌峰的话一出,茹贵妃姐妹同时惊诧的睁大眼睛,很快便向苏子画投去感激的目光。
林琅玥的眸光里除了感激,也盛满了疑惑。
因苏子画要求,所以她没有打开那只朱红锦盒,便直接将它以自己的名义赠予了崇政凌峰,没想到才隔了短短一日光景,男人就自己改变了心意,她实在猜不透那只锦盒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难道……苏子画会妖术不成?
想到这儿,林琅玥不禁身子一颤,目光不禁落到苏子画身侧的崇政夜华身上,她始终想不明白,一向冷傲不羁的崇政夜华,怎么偏偏独宠苏子画一人,此刻结合着眼前的诡异画面,前后联系起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杏眸睁得大大了。
“住口!老三,你疯了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崇政慕龙的脸都气绿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儿当着夏商国亲家的面儿,闹出这样的笑话。
“父皇,儿臣清醒着呢!”
崇政凌峰不顾舒兰宁的反抗,死死握着她的手,继续道:“长钦公主自从和亲嫁给皇兄后,既未圆房,亦不受待见,儿臣看着心里也不禁疼她,希望父皇能够下旨将她许配给儿臣……”
“放肆!”
德妃娘娘这一刻也不淡定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从位置直冲向大殿中央,不由分说,一巴掌直直甩到儿子的脸上。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崇政凌峰握着舒兰宁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咬着牙,倔强的对视上母妃的杏眸,一字一句清楚迸出:“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母妃成全。”
“简直是疯了!你完全疯了!自古以来,一女不侍二夫,就算是兰侧妃与太子未行圆房之礼,是夫妻的事实也是不容改变的。你……你……你简直太让本宫失望了!”
德妃娘娘今晚也同样是当头一棒,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会给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这一幕……不禁让她想到了十年前,崇政慕白在大殿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爱上了皇嫂沐英仙的场景。
这可是**之罪,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皇儿身上,德妃实在想不明白,她清楚记得就在前不久,崇政凌峰还一脸正色的告诉过她,非林琅玥不娶!
虽然德妃一直不满意林琅玥那个病殃子小姐做自己的媳妇,可是看在崇政凌峰苦恋着那丫头,再看看林丞相的面子上,最终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只希望这门婚事能够对崇政凌峰的仕途有所帮助,可没有想到,眼看着婚期将近,竟闹了这么一出。
林琅玥在姐姐茹贵妃的暗示下,突然站起身来,细柔的嗓音幽幽逸出:“皇上,德妃娘娘,臣女愿意成全三皇子,取消这门婚约。”
崇政慕龙黑沉的脸色变得更糟了,一拍桌案,怒声道:“胡闹,简直都是胡闹!来人,把三皇子给朕押下去关进禁闭室,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去看他。”
崇政慕龙这一声令下,顿时将德妃娘娘惊到了。
她虽护子心切,却也不能不顾忌大局。
今晚的酒宴原本就是崇政慕龙为了苏家誉夫妇而设,结果不仅在客人前丢了面子,也被气得够呛。
德妃娘娘就算是护子心切,也不敢在风口浪尖上,只能强忍着情绪,看着几名御前带刀侍卫,将崇政凌峰强押下去。
好不容易从崇政凌峰掌心挣脱出来的舒兰宁,此时此刻在崇政慕龙和德妃娘娘的目光注视下,僵滞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兰侧妃,回头你上本宫那里走一趟,本宫有话要问你。”
德妃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压低嗓音,用几乎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
舒兰宁耷拉着头,小声嗯应一声,今晚的事情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此刻就算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来自于各处的异样目光,犹如利刃割在她身上一般的难受。
“是朕教子无方,刚才的事情……让苏丞相和夫人笑话了。”
崇政慕龙的话虽说得客气,黑沉的脸色却依然没有舒缓。
苏家誉面色平静如水,淡淡的道:“北冥皇不必自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也不是咱们这些当爹娘的能够控制的。若是为这样的事情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得了。”
他淡然的态度让崇政慕龙的处境不再那么尴尬,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冲他举杯,道:“苏丞相果然名不虚传,经你这么一说,朕心里也好受点了。来,这杯酒朕敬你!”
苏家誉起身,双手举杯,毕恭毕敬:“老夫先干为尽!”
晚宴就此拉开帷幕,崇政凌峰那一幕小插曲就像被遗忘了,大家举杯敬酒,相谈甚欢。
苏子画却能感觉到,来自某处向她投来的刺目光束,正是今晚小插曲的女主角,舒兰宁暗下气得牙痒痒,目光直逼向像泡在幸福蜜罐里的苏子画。
这一次,苏子画没有回避,清冷水眸漾着冷冽锋芒,回逼向舒兰宁的方向,对视上她眸中的怒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浅笑。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苏子画凝盯着女人,声音却是极小的幽幽逸出。
“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情,背后还藏着不为本王所知的秘密?”
崇政夜华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看着苏子画唇角扬起的得意笑容,也猜出了几分端倪。
男人醇厚迷人的嗓音透着几分戏谑,琥珀色的瞳仁却是迸出一抹森寒冷冽,顺着苏子画的目光瞪向舒兰宁。
他这一眼瞪去,舒兰宁顿时惊得小脸苍白,像丢了魂似的,仓促的收回目光,不敢再冷凝向苏子画的方向。
苏子画唇角的得意笑容无限扩大,越漾越深,缓缓收回目光,坐在她身畔的男人目光也收了回来,在凝落到她小脸的那一瞬间,眸光变得柔软下来。
崇政夜华盯着她的眼睛,略带戏谑的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子画唇角漾着笑,口吻俏皮,反问他:“臣妾默默无声的救了太子一回,太子想知道详情?”
闻言,崇政夜华琥珀色瞳仁深处,闪过一道光亮,镌刻的俊颜突然凑近她,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额头,暗哑的嗓音缓缓逸出:“默默无声的救了本王一回?既是这样的好事儿……本王就更要听听了。”
“若不是臣妾机智,刚才三皇子所处的位置,只怕就是太子了……”
苏子画听似玩笑的口吻,可清澈的水眸却能让男人感受到一抹认真。
清楚看见崇政夜华深邃的鹰眸暗下,显然他是听明白了女人话里的意思。
男人一闪而过的惊愕很快收于眼底,性感的薄唇渐缓上扬,勾勒起淡淡邪魅:“没想到爱妃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本王若是不好好犒赏你,又怎么对得起你救了本王一回。”
他沙哑暗沉的暧昧嗓音,不难让人听出言外之意。
苏子画好气又好笑,佯装面无表情的冷白他一眼,低压嗓音轻嗔道:“大恩不言谢,咱们是夫妻,太子就不必客气了。”
女人佯装镇定的拒绝,让男人唇角的笑意越漾越深,大手已不安份的环上她的后腰,饶有兴趣的幽幽逸声:“要的,要的,犒赏是一定要的……”
“这里有这么多人,还请太子自重!”
苏子画暗下清了清嗓子,小手在桌案下轻轻掐了他的大腿一把,这男人也不看看场合,她爹娘就坐在旁边呢!
“你我本是夫妻,哪里不合乎礼数了?岳丈岳母大人见了,只怕是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崇政夜华一副理所当然口吻,说着话还故意将眸光瞥向临桌的苏家誉夫妇。
感觉到崇政夜华投去的目光,苏家誉夫妇几乎同时朝他们望来,礼貌的颔首点头微笑,不禁让男人唇角的笑容更加得意,回眸再望向苏子画,弯眉上挑,虽未言语,表情却是透着玩味深意。
苏子画赏了他一记白眼,却也是忍不住低笑出声,被男人逗乐了。
他们这边夫妻二人打情骂俏的谐和画面,分毫不差的落入舒兰宁眼底。
舒兰宁眼睑缓缓低垂,握着玉箸的柔荑越来越紧,朱红丹蔻的指甲深陷入掌心中,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苏子画,看来本宫真是低估了你!
苏子画,咱们就此杠上了,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