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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无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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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风上神的眼神突然软了下来,流露出一丝怀念:“祁凰是在琉鸢之前的弦灵境境主,也是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帝都的一场宴席上。我不擅与人交往,便对任何人都冷淡。祁凰不一样,她很开朗,就算我不理她,她还是会主动和我说话、常来泽风殿找我。一个神,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神,当了泽风殿殿主,我便没有了名字,人人唤我皆是泽风上神,只有祁凰记得我的名字,也只有她会以名字唤我。自此以后,祁凰便是我唯一交心的人。”

    “无声在沁颜死后留在了弦灵境的宫殿,祁凰发现了它。许是因为祁凰的神骨是灵凰,与沁颜的幻凰同宗同源,无声稍稍承认了祁凰,允许祁凰使用自己,虽不能发挥所有威力,但使无声的威力再现于世,这也震惊了天界。”

    云千羽心道:哦,这沁颜也是幻凰,那倒是和我一样,怪不得我能用无声。

    “可是就是因为她能驾驭无声,祁凰被选做下一任境主,”泽风上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悲凉,“弦灵境在千年前被诅咒,每一任境主继任百年后就会成魔。为了不危及天界,每一任境主都在继任后九十九年自戕陨灵。祁凰不信这个诅咒,因为她没有亲眼见过哪一任境主成魔,她说,就算诅咒是真的,她也想要尝试去破除。”

    “于是,她没有选择自戕,在继任百年时,她来了泽风殿,让我帮她护法。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诅咒有多可怕。就那一瞬间,祁凰的额头上出现了魔界的标识——离生魔印。她根本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甚至还伤到了我。”

    泽风上神皱着眉,几乎要流出泪水:“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和我说,‘杀了我’。”

    云千羽大惊,泽风上神若是没有杀祁凰,那她必定会成为嗜血的魔,但若是杀了,那便是杀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我还是杀了她,”泽风上神闭上眼睛,“我亲手执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她就在我面前,慢慢倒下,慢慢没有了生息。”

    泽风上神全身几乎颤抖着,云千羽安慰着说道:“上神,起码她现在解脱了。”

    泽风上神一怔,看着云千羽,许久后说道:“你和她说的一样,祁凰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样。”

    云千羽心道:可能弦灵境的人都这么想吧。

    如此想着,云千羽看了看南辰靖,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紧锁着眉头,拉黑了脸。云千羽细细想了想,南辰靖的父亲是现任弦灵境境主,那就意味着……有一日他的父亲也会自戕陨灵。所以南辰靖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泽风上神走近云千羽:“你是个很特殊的人。虽然你的神骨是幻凰,甚至同沁颜一样是九玹幻凰,但我感受得到,无声是全心全意认你为主。能得到它的认可,你必定不凡。”

    云千羽扯着嘴笑了笑,心道:是么?可能也是够不凡的了,谁从小就被裂魂术把魂魄分成两个啊?

    “也罢,它认你为主,你便拿走吧,”泽风上神叹了口气说,“原本我留无声在这里也只是想留个念想,既然它想随你,那你也算是不虚此行。”

    云千羽惊喜道:“真的吗?!上神愿意把它给我?!”

    泽风上神竟也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便是你的机缘。”

    云千羽激动地奔到南辰靖面前:“辰靖辰靖!我有灵器了诶!还是千年前传下来的灵器!”

    南辰靖的脸色这才有了回转,笑了笑:“嗯。如此,你入虚白境便多了些胜算。”

    回到南辰靖的宫室,一直到晚上,云千羽依旧是十分兴奋,在南辰靖身边跳来跳去的。南辰靖道:“云儿竟然这么开心么?”

    云千羽道:“当然了!我拿到灵器了诶!难道你拿到灵器不开心吗?”

    南辰靖想了想,回道:“一般般吧。”

    云千羽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小时候便有了,而且有两个。”

    云千羽:“……”

    这绝对是明目张胆的歧视!

    “那,你两个灵器是什么啊?我能看看吗?”

    “祭魔剑和折仙弓,”南辰靖答道,“不过它们还是不要轻易出来的好,它们两个一出来,一定会打伤人的。”

    这还是歧视!歧视她云千羽灵力不高!

    云千羽叹了口气,摆摆手:“不看了不看了,睡觉。”

    云千羽绕着宫室走了一圈,发现这件屋子只有一张床。她艰难地开口问南辰靖:“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南辰靖道:“你睡床上,我趴桌上睡。”

    “好嘞!”云千羽马上兴冲冲地坐在床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南辰靖无语地笑了笑,走近云千羽,手支在了床上,慢慢向她逼近。

    “我改主意了怎么办呢?”南辰靖说,“桌上太冷,我也睡床上如何?”

    云千羽对他的慢慢逼近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不停往后靠着。

    “那什么……你不能反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云千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

    “啧,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君子了?”南辰靖勾勾嘴角,“君子连媳妇都讨不到,我可是能讨到的。”

    云千羽登时无语,眼看着南辰靖没有退回去的意思,她紧紧闭上了眼。

    南辰靖好笑地看着云千羽,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便向另一边的桌子走去:“逗你的,快睡吧。”

    云千羽猛地睁开眼,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走开的南辰靖,脸刷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展开被子躺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这个人,厚颜无耻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有一个人跟自己在同一间屋子里,云千羽到了半夜都还没睡着。她小心地翻过身,看着坐在桌边支着头的南辰靖。

    这人应该睡着了吧?

    云千羽悄悄下了床,走到南辰靖旁边,见他气息均匀,闭着双眼,猜想应该是睡着了。

    云千羽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熟睡时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其实……这样好像比醒着的时候还要好看,尤其是他的唇,看上去粉粉的、软软的……

    云千羽指尖蘸了些茶水,碰到南辰靖的唇上,南辰靖仿佛感受到一般,舌尖探出来舔了舔云千羽的指尖。

    云千羽瞬间把手收回来,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转头就走回了床上,把自己红了的脸蒙起来。

    云千羽啊云千羽,你到底是在干嘛啊?

    鬼迷心窍了吗?

    鬼上身了!一定是鬼上身了!

    第二天醒来,云千羽格外无精打采。半夜里那么一闹,把她仅有不多的瞌睡虫都赶走了,直到将近凌晨才睡着,感觉刚睡着不久便又被南辰靖叫醒了。

    甚至告别泽风上神时,云千羽也是强打起精神。在天池瀑里也是上下眼皮打架的状态。

    南辰靖看她这样不免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瞌睡?昨日没有睡好?”

    云千羽叹了口气:“几乎没睡。”

    “难道你是认床吗?”

    “不,”云千羽否认道,“是我手欠。”说完这句,云千羽又开始打迷糊。

    南辰靖十分不理解云千羽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道:难道我的法术还有这种后遗症吗?

    早晨南辰靖叫云千羽起床前,看着睡着的云千羽,南辰靖给她施了个法术,一个会压制她“噩梦”的法术。

    南辰靖道:“既然这些是会让你痛苦的记忆,那便不要想起来。”

    现在也很好啊,虽然从前的快乐忘记了,但起码不用再想那些痛苦。重新开始,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回到云宫,云千羽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这让本来很热情地迎接她回来的云引朔很是疑惑。

    云引朔质问道:“辰靖,千羽怎么瞌睡成这样?你们泽风殿没让她好好睡觉啊?”

    “不是啊,”南辰靖十分无奈地说,“明明是她睡床我睡桌啊,怎么会没让她好好睡觉?”

    “那怎么瞌睡成这样?”云引朔沉思着。

    “哎,别想了,”南辰靖拍了拍云引朔的肩膀,“弦灵境这几日琐事比较多,父亲叫我回去帮他,我先回去了。可能要去好几日。你告诉云儿,让她好好和灵器融合,只有配合好才能发挥灵器的威力。”

    云引朔瞪着眼睛:“千羽拿到灵器了啊?!是什么灵器?”

    “说来你可能不信,”南辰靖勾勾嘴角,“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无声。”

    云引朔更加吃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无声认千羽为主了?!”

    “对啊,”南辰靖好笑地看着他,“好了,我走了,记住交代你的事啊。”

    云引朔拍拍胸脯:“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南辰靖施过法术之后,虽然有无声琴的召唤,但明显南辰靖的法术压制更强,云千羽这一觉再没有梦到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醒来后,云千羽在云宫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南辰靖,最后找到了正在处理凡人祈愿的云引朔,凑过去就问:“师兄,辰靖哪去了?”

    云引朔感慨:“啧啧啧,你这刚起床就找他,这么上心啊?”

    “别瞎说,”云千羽使劲拍了云引朔一下,“我那不是……不知道灵器该怎么练,要问他嘛!”

    “问我也行啊!你师兄我好歹也是个上神对不对?”云引朔揉了揉被拍疼的胳膊说,“辰靖回弦灵境了。他说这几天弦灵境事多,境主叫他回去帮忙了。”

    “哦……他还说什么了?”云千羽有些失落,但还是继续问道。

    云引朔想了想,说:“他还说让你自己和灵器好好融合,要和灵器心意相通才能发挥它的威力。不过千羽你还真是厉害啊,那无声可是……”

    “停停停,我去练灵力!”云千羽打断他,转过头往花园去了。

    云引朔看着云千羽离开的背影,不禁感叹道:“唉,世间之力,当属一情字最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