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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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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名叫雪的少女微微瞪大了瞳孔,似乎对洛瑶的经历表示些许诧异。“你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吗。”

    “是的,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瑶与雪坐在一座孤岛上。

    光秃秃的小山包,安然地浸泡在一片湛蓝色的水域中,似乎是为了她们在这个世界的落脚而存在的。

    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星海,就只有她们了。

    脚边是清澈透明而没有一丝波澜的水平面,轻轻絮语。星辰与海,融为一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善良,星辰洒落光芒,水面泛起片片银鳞。

    洛瑶将脸埋在臂弯里,眼中倒映着水平面里那闪闪发光的星辰。

    “那个世界很糟糕吗?”

    “……”

    她转头,嘴角盈盈上扬起美丽的弧度。

    洛瑶难以面对她的温柔,她想避开,却又无法远离。

    “是因为那个世界太过于复杂,所以选择了逃避?”

    “是吧。”

    “那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善良的呢。”少女保持着笑颜。

    “……”

    她当然不会说“因为你是我梦境中的意识体。”

    “因为,你不一样。”

    “哎——这是为什么呢?”

    “是的,你总不会从我这里夺走什么。”

    “……”“真是让人难以接近的人呐——”她像是在抱怨,却又是一种撒娇的语气。“夺走什么的。”

    “友谊本身就是相互舍取,相互给予。”

    “你讨厌吗?”

    “当然。”“我不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只少我可以自己解决,更不想让别人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我更不想花太多自己的时间去辨认谁的虚情假意。”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让别人困扰吗——?”

    “我没有做出会触犯他们利益的行为。”“过多的接触和好意只会惹来麻烦。”

    “就像今天这样?”

    “……”

    洛瑶没了回应,她早就该知道的。

    “怎么了?”雪露出了担心的神情,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反应。

    “没什么。”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你觉得那个孩子是真心的吗?”

    “或许是的,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想接触她们。”

    “如果我接受了她们,那我就得被迫接受她们的好意,她们的关心,她们的友情。”“这样的话,我就必须给予她们想要的回应,和她们成为朋友,帮助她们,然后重蹈覆辙。”

    “可是你没有,你拒绝了她,你让她很失望。”

    “我应该因为她的主动而和她成为朋友吗?”

    “这是你的选择吗?”

    两人的对话逐渐开始焦灼起来,洛瑶知道,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枷锁,别人解不开,只能靠自己去寻求真理。

    “我理解你。”

    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洛瑶难以接受,即使对方是个并不存在的“人”。

    “你坚信自己的理智,并且对这个世界有自己的看法。”

    “可是,有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真理。”

    “你可以坚持,但你已经身在当下。”

    “你理解我?”洛瑶皱了皱眉头,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我不会改变我的意志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固执啊~?”她笑笑。

    “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发展,这个世界展现的就是它本该拥有的样子。”她叹了口气。

    洛瑶不语。

    少女站了起来,她露出了似欣慰的目光,她看着仰望着她的洛瑶,孤身一人,伸出了手。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雪双手十指相握,放在胸前。“正因为有这样复杂多变的人类,才构成了这个世界。”“因为有了欲望,他们才会去付出行动。”

    “你讨厌别人的虚伪,但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傲慢。”

    “至少我没有骗过任何人。”

    “对,你没有。”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平缓。“既然你毅然选择与这个世界背道而驰,那么又为什么为这个世界给你带来的不幸和痛苦感到悲伤呢。”

    洛瑶没了声音。是的,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洛瑶所说的种种观念,仅仅是她微不足道的自己的理由。别人在尽力地服从这个世界,只有她在不断逆行。

    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仅仅是因为她曾通过自己而获得的真理而感到无比的优越感而已。

    某些东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变成她的信仰了。

    洛瑶扶着额头,她开始怀疑,她坚守的那些东西真的是正确的吗?

    “与其是改变,不如去创造。”

    洛瑶的意识逐渐模糊,她极力地想去抓住面前散发光芒的少女。

    “怎么…回事?”洛瑶挣扎着,可她的身体却如不听使唤了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

    颤抖。

    一秒,两秒,三秒……她被无形的黑暗所吞噬了。

    她猛地惊醒。

    她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还陷入深渊一般。一阵焦灼感刺痛了她的心脏,仿佛如一团火焰一般涌入喉咙,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唔……!”她撑着身子,费力地让自己站起来,细细的汗水顺着她的面颊滴在了书桌上,沾湿了一页未被书写的白纸。

    猩红色的夕阳斜射而下,使房间泛上了一层血红色的迷雾。

    洛瑶猛的转身,房间之内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她忘不了刚刚那瞬间的窒息感。

    她想忘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但脑海中却一次又一次的浮现梦中那位少女的身影。

    “……雪。”她在口中轻轻念道。

    没有人回应她。理所当然,但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梦了。

    “我……”她清清楚楚地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她记得每个细节,那位少女说的每一句话。

    真实地让人不禁怀疑,那真的是梦吗。

    内心平静地让人恶心。

    当暮色的余光被最后的黑暗吞噬,几许繁星伴着冷月,钟声悠然敲响,和朦胧月色,开启了新的篇章。

    在那个不知名的梦的彼岸,依然有着那可遇不可得的世界。

    “所以啊,”紫色头发的少女,投过那一面明镜,看着眼前繁华,绽放的霓虹,灯火点缀的城市。她瞪大了双瞳,仿佛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她举起双臂,如痴如醉地拥抱着面前这虚无的幻境。“让我看看,你们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罪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