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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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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各位都没事吧?”对村民们问道。

    “没事,没事,真是太感谢城守大人了,要不是大人们出手想救,我们这何家村上下怕是要被那该死的山贼抢夺一空了。”

    为首的村长对李城守涕泗横流地说道,“小的身为村长,代表何家村各位谢过大人了。”

    他身后的村民们也跟着村长感谢,有些甚至跪下,对李城守等人磕头以表感激。

    “没事就好,何家村乃北邙城所管辖的村镇,我身为北邙城城守,自是有义务护各位安全。”李城守回答道。

    她环视了下四周,尽管何家村还没被山贼真正洗劫,但村中已是一片狼藉。

    房屋旁晾晒着衣物的架子凌乱倒下,不少院坝上堆放着的毛豆、空心菜被踩踏得稀烂,还有些年幼的孩童和村妇正趴倒在自家门口啜泣,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

    她摇摇头,对何家村村长说道:“既然山贼都已经赶走了,村长你就叫大家散了吧,不用管我们,都回去收拾一下。”

    “好的,城守大人,何家村上下都是些粗人,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勿怪。”

    村长回答道,对李城守和城守军们躬身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将李城守的命令吩咐下去。

    待村民们散开后,李城守却看到有些青壮年的双臂夹着鸡鸭,手上带着女人才戴的金银首饰,甚至还有本该挂在小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

    都是怕山贼抢了去,刚取下来的吗?

    她这样想着,再看看那些门口边啜泣的女人和孩童,心中不由得愠怒。

    “这便是人心吧。”

    清茗来到李城守旁边感慨地说道。

    “清茗大人?”

    李城守转头看向清茗。

    “对于这些穷苦村民来说,孩子、妻子,山贼看不上,最多被戏弄、玷污,但还是自己的,而若是值钱的东西没了,就真的没了,他们承受不了从有到无的感觉。”

    “唉。”李城守叹了口气。

    “更何况那些本该高高在上的谋权者。”

    听清茗这番话后,李城守不禁疑惑道:“清茗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随便感慨一下罢了。”

    清茗说完,看到颜雪和一众城守军走回来。

    颜雪的手上还提着一把大刀,问道:“颜真人?”

    “山贼反应挺快的,都骑马跑了,没追上,不过这次山贼头子应该受伤不轻。”

    说完,颜雪将这把刀递给清茗,“这把刀是山贼头子留下的。”

    清茗接过刀,用手指弹了弹大刀随后说道:“此刀无灵,但用特殊精铁打造,坚韧层度可媲美低等灵器。”

    最后他看了下刀柄,抚摸着刀身说道:“看这刀柄风格与刀身纹路,应该是产自北山府。”

    “难道这群山贼是北山府那边的人?”颜雪问道。

    清茗摇了摇头,说道:“北山府乃殷国四府之一,盛产兵刃,光凭这个不足以说明这些。”

    “这把刀的刀刃带有微微寒意,应该是用过北方富含灵气的寒泉淬火。”

    清茗用指腹小心触摸刀刃感觉到了刀刃散发着的寒意。

    随后他继续说道:“北山府的普通工匠可用不得如此奢侈的方法,可以看出,这山贼跟北山权贵关系不简单。”

    “那会不会是这山贼运气好偶然得到的。”李城守听到不由得眉头一皱。

    清茗笑着说道:“这刀很好,有价无市,就算是低阶修士看着也眼馋;若真是如此,山贼必定将此刀当宝贝一直留在身边,而不会为了逃命将其随意丢弃。”

    “清茗大人说得对,要是在下逃跑,也绝不会将自己的‘落雪’丢下。”

    颜雪抚摸着系在腰间的长剑说道。

    他腰间的“落雪”发出清脆的剑鸣声,像是在回应颜雪说的话。

    “好吧。”李城守回复道,又问清茗,“那清茗大人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城守大人,这次算是极大打击了山贼的气焰,但他们也会更加谨慎,分散躲在山上,现在乘胜追击不会有什么收获。”清茗说道。

    随后他转身走向他过来时骑的马,摆摆手说道:“我们走吧,先回去从长计议,争取下次一网打尽;山贼头子受伤了,他们应该会老实一阵子,倒不必担心他们短时间会袭击村镇。”

    “众城守军听令,回北邙城。”

    2

    在何家村成功阻击了山贼的劫掠,颜真人还将山贼头子重伤的消息随他们归来,很快传播到了北邙城各处,几乎所有人都在今晚开怀畅饮,庆贺胜利。

    “这次清茗大人的谋划简直神了。”

    “还有颜真人的那一剑。”

    “清茗大人真的不喝点酒吗?”

    城守军的一些军官也邀请到了清茗他们。

    “抱歉,鄙人从不喝酒,你们喝高兴就好了。”清茗推辞道。

    “清茗啊,怎么感觉你跟禅宗的和尚似的,滴酒不沾。”颜雪此时已然醉了。

    “颜真人,你别摔了。”看着颜雪摇摇欲坠,清茗赶紧将他扶住,“折花姑娘,你快去叫小二拿些茶水来。”

    “好的,我这就去。”

    就在城内庆贺之时,蛙鸣与蝈蝈声反而让城外的小树林显得更加寂寥。

    李城守正独自在林中走着。

    她隐约可以听到一个人的喘息声,越接近林子深处,那个声音越清楚。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约莫一刻,看到石板上正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粗重地喘息着,在月光下可以看到他的左手臂上正留着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尖缓缓落下,染红地上的草叶。

    “你怎么样了?”李城守赶紧上去查看情况。

    “哼,还没死。”那人说话的语气有点虚弱,“这次还差点赔进去了。”

    李城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段针线和纱布,半跪着用细针缝合那人左臂的伤口。

    “嘶。”那人疼痛道,手臂稍微缩了缩。

    “没事的话,忍着点。”

    “唉,都是习武的粗人,这种细活他们做不了,还得麻烦你了。”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正给他缝针的李城守。

    随后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颜雪那厮也太狠了,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何必去争那些身外之物,隐姓埋名来我这平平淡淡过日子不行吗?”

    “唉,文霞啊,你不懂,我不甘心就这么没了啊。”

    听到这话,李城守忽然想起了白天在何家村清茗说的:‘他们承受不了从有到无的感觉’。

    见李城守没有说话,那人继续说道:“还想起以前,我们两个也总是这样,我在外面跟其他人打架受了伤,又怕父亲知道,只好跑你那让你帮我处理。”

    “也是那时,我学了些医术。”

    “文霞。”

    “怎么了?”

    李城守抬头看着他,他的脸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干净,脸颊上还有块愈合后留下的疤痕。

    “等我成功后……”

    还没等他说完,他又痛得“嘶”的一声,气氛全无。

    “你好好忍着,别说话了。”

    待李城守将伤口缝合完毕,开始用纱布裹上时,那人说道:“这次你怎么没给我提前说,你们会在何家村有行动。”

    “因为清茗。”随后李城守将昨晚的事一一讲述出来。

    “这语梦山庄的庄主看来留不得。”他握紧拳头,“不过他终将是凡人,也不像颜雪那厮有仙门背景,你要是有机会就想办法派人把他处理了。”

    “可是……”李城守犹豫道。

    “就算是这次过去了,以后他也将成为我一大障碍。”

    李城守沉默没有回答,一直等到包扎完。

    “伤口处理好了,你走吧,久了在这会暴露的。”李城守起身淡淡地说道。

    那人缓缓动了胳膊,感觉没事后起身背对李城守说道:“唉,我知道你的难处。”

    “身在这世上,谁都身不由己。”

    抬头看向天空感叹,随后他哼着歌,慢慢悠悠向前走,最终隐没在林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