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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伊盉舒舒服服的泡在浴缸里。
她看了看被链子牵引着无法往浴缸底滑去的玛瑙扣,伸手抚摸,不断回想着杨奶奶对她说的话。
她解下玛瑙扣的链子,细细观察这枚平安扣的色泽样式,看得出确实是千年前的古物。
母亲只说这是小时候作为考古人员的外婆送给自己的,自己便等伊盉大了再送给伊盉。
氤氲的水汽包裹着她的身体,伊盉很久没有那么放松了,她让自己自然的舒展在浴缸里,将玛瑙扣放在了浴缸边缘的平台上。
热气扑打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试图不再去想这些问题,让自己得到放松,她感到一丝困意,没有着急睁眼,而是任由它扰乱自己的思绪。
浴缸的水漫过她小一半的脖子,水流温热,伊盉泡的迷迷糊糊的,感到脖子间有一阵凉意,以为是水位低了,一些皮肤露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要睡着了,可是脖子间有一种压迫感,越发明显。
她睁不开眼睛,感觉像是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整个头随着脖颈落入水中。
她清醒过来,挣扎着爬起来,睁大眼睛,浴室没有一丝变化,脖颈间凉凉的,玛瑙扣赫然戴在她脖子上。
她记的清楚的,自己明明摘下玛瑙扣了的。伊盉匆匆擦干身子换上衣物,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脖子,红红的,一道勒痕与链子一致。
她安慰自己,或许是半梦半醒的时候下意识戴上了,极快的吹干头发,便回到自己房间,不敢再出去了。
她躲进被窝,想等到天明再处理事情,睡着了人就不怕了。
心思一定,她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事儿了,跑到床上卷起被窝就裹住自己,关了灯,手机也不敢再打开,生怕微弱的光亮下自己也能看到些什么。
她闭着眼,努力让自己睡着,可却感到自己血流加快,心跳剧烈,越是想安静越是思想杂乱、想东想西,天马行空不停,到最后不知过去了多久,还是没有睡着,甚至连一丝丝困意都消磨没了。
她不是瞎子,能感受到面前微弱的光影变化。
那一刹那,她看到紧闭的眼前光线暗了七分,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前方。
她不敢睁眼,但一直感觉这种现象持续了很久很久,最后,她感到光线的分布变了一下,阴影的地方向下了。
她悄咪咪睁开一点缝,看到的是下午看到的那个蓝色披风的身影,坐在她的床头,空洞的眼睛刚好与自己对视。
伊盉忍住自己的尖叫,身体却是真的颤抖了几下的,她的双手紧紧攥住被子,看着眼前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影子没有动,心中生出一丝心疼。
“南…祁?”她试着叫了一声,敢把眼睛全睁开了。
那个影子动了动,凑过身来,把脸面对着伊盉。
伊盉能感受到影子垂下的发丝带来的寒凉,仔细看着他的脸,双眼无神,是因为瞳孔暗淡无光,眼睛只有黑白两色,整个魂魄都散发着严寒的气息。
“抱歉。”
她面对着那张亲切无比的脸庞,脑海里悠悠传出这两个字,看着眼前的人,那张脸变得很痛苦,整个魂魄身形外笼罩着一层白色锋芒。
那个魂魄影子最后逐渐消失,伊盉闭上眼不敢再看,待她睁开眼,只感觉脸上沾染上了些冰凉的液体,点灯照明,是无色的,落入嘴角带着一丝咸味,像是眼泪。
她醒过神来,擦了擦脸,不是自己的泪水,那便是那缕残魂的。
千年一世,故人故事众多,每个人都有了新的未来新的传奇,唯独他没有,这不公平,伊盉不是天生壮志于拯救苍生的人,她心疼这个男人这么苦痛的挣扎。或许她也有一些自己的私心,若是有一日自己能够完成杨奶奶所想的事,是不是也可以南祁再有前生未完的一段缘分……
一夜无梦。
-
次日早晨,伊盉早起,对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睛发愣。
她去冰箱里拿了冰袋敷着,昨夜经历的一切却比梦境更诡怪离奇。
她急不可耐,只想找到杨奶奶,询问她的对策看法。
处理完浮肿的眼睛,草草遮掩了下黑眼圈,垫了垫肚子,伊盉立刻驱车去往杨奶奶家。
“杨奶奶…”
她站在铁门口,轻轻叩门。
过去许久,铁门微微的开了口,里面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眼来人,才开大门迎伊盉进去。
“姑娘昨夜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杨奶奶领着伊盉到大厅坐下。
“没什么大事……”伊盉不是很有精神。
“杨奶奶,您可有想出些什么?”伊盉抬头看着杨奶奶,杨奶奶此刻正也准备坐下来。
杨奶奶沉默了一下,严肃的看向伊盉。
“我只有一个办法。”
她看向伊盉,“我有一种秘术,可以让人的魂魄穿越时空。我可以将姑娘的魂魄投到可能出现南祁残魂或者神兽的地方,姑娘到了之后,凭借灵脉感应,取得这些魂魄,带回来即可。”
她停了下,看伊盉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接着说:“但这样的穿梭不能指定人,只能让自己的魂魄栖息到特定时空的刚死之人身上,而且时间有限,因为如果时间长了,被上身的人容貌会随魂魄的样子变化,很容易被认出来,我怕若是有人居心不良,这便非常危险。”
伊盉点了点头,问:“我要如何取得魂魄,又怎么回来?”
杨婆婆继续:“我会尽我可能控制一个来回的时间,时间到了,不管姑娘有没有成功,只能被强制送回来,姑娘切记勿要留恋。”
“取得魂魄的方法很简单,夺取肉身性命,魂魄就可以剥离出来被收集了。”
伊盉咬了下嘴唇。
“那就是,我要杀……”
“没错。”
杨婆婆回应,“但不一定,若是有空余时间,守着,只要他死了,都可以取走魂魄。还有一点,姑娘不可以改变历史。”
杨奶奶担忧的望向伊盉。
这种秘术伊盉从前的记忆里有印象,是一种娄乙的禁术,若不是她身为神女,根本不可能看到的。
“我……成功的几率大吗……”
伊盉不是很相信自己,她很害怕,不明不白的到其他时空,那不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自己死掉了。
“我会在姑娘出去的时候照看姑娘的,只要时间一到姑娘没有被一些高人强制拦截,我有把握保证姑娘的安全。”
杨奶奶对自己的这方面很有信心,怎么说祖上也是为了实践秘术身经百战。
“我会让我的徒儿和姑娘一起去的,他师承于我,姑娘不必担心。”
这是杨奶奶昨夜想了一晚上才做下的决定。
她已经老了,伊盉身边需要一个保护她的人,而这个人自己必须信得过,那自己那个徒儿是最好的选择。
“徒弟吗?”伊盉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她一直以为这里就杨奶奶一个人。
杨奶奶笑了笑,看得出对这个徒儿非常满意。
“缺儿。”
杨奶奶话音刚落,楼上走下来以为大约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朝气蓬勃,头发微长,有一种古典侠客少年郎的味道。
“我是杨曲离,曲离儿,伊姐姐叫我缺儿就可以。”
杨曲离其实对这个女人是很好奇的,一直以来奶奶都在寻找这个人,奶奶传授给他学术,更日日教导他要忠心于日后可能会出现的这个人。
“你好,我叫伊盉,你随意称呼我就好。”
伊盉礼貌的回了一句,心里却想着果真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就获得杨婆婆这么大的称赞。
其实既然日后二人会成为伙伴,她不太希望杨曲离称呼自己为姐姐。
“缺儿,你与伊姑娘熟悉一下,奶奶上楼准备东西。”
“好的奶奶。”杨曲离搀着杨奶奶上了台阶,才回来坐在伊盉面前。
“诶,我是要和你一起去吧,有什么想问的都问我吧,知无不言!”
嗯…这才像是一个少年真正的样子,看起来杨曲离非常敬重杨奶奶,私底下才会暴露本性,伊盉倒觉得这样的话与这个少年的相处会轻松很多,毕竟自己也才二十出头,大不了他多少年纪。
知无不言,她依稀记得,先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我说真的,你问吧!”
杨曲离再度开口,少年的开朗莫名感染着伊盉也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