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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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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廿一,晴,宜嫁娶。

    青河村葛大娘家,这是村里第三好的房子,卧房内,几个大娘围成一圈说着话。

    “孟娘子有福啊,我们看着裴哥儿长大,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呢,你是这个。”村里的葛大娘竖起了大拇指,唏嘘道。

    “可不是嘛,”村长的大儿媳妇红霞也在葛大娘家里,她边给孟妍梳头发边附和。

    “他那天找我爹说给张罗下亲事,我还寻思这要给他介绍呢,没成想自己不声不吭找了个美娇娘。”

    刘大婶点头认同:“永元这孩子,是个有后福的。”

    被围在中间,穿着新衣服的孟妍笑得眉眼弯弯。

    她在葛大娘家里借住两天了,和大娘一家熟悉了不少。此时葛大娘、十二岁的小闺女都在房间陪着。

    她大儿媳妇刘翠心、二儿媳妇张金花正和其他婶子们张罗着婚宴上的菜。

    孟妍坐在凳子上看着铜镜,镜中的她明眸皓齿,眉如远山,脸颊一抹艳色,眼含秋波潋滟,好一个喜悦羞怯娇美动人的美娘子。

    那天回来裴永元就告诉她两件事:

    第一件事,她的户籍问题解决了,以他娘子的身份。

    第二件事,五天后成亲,正式告知乡里乡亲。

    时至今日,她偶尔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可是胸腔内咚咚跳动的心昭示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裴永元不是个喜欢显摆的人,但像成亲这种大事,他觉得还是要操办的。

    请村里人吃酒,以他娘子的身份介绍她给村里人认识,是他能想到的最诚挚的做法。

    刘大婶瞅了眼娇怯的孟妍,微不可察地暗自叹了一口气,这闺女长的也太标志了,她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谁家的闺女比得上这女娃的。

    就是吧,刘大婶往她腰下三寸看了看,忍不住在心底摇头。

    身子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瞧着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样,屁股也不大,估计不好生养哟。

    再说了这年头,女娃娃颜色太盛可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招祸。

    刘婶和裴永元关系尤为亲近,不仅因为年轻时裴老头救过他们一家,也因她二儿子。

    刘大婶夫家姓杨,家里有辆牛车,不忙时驾车拉人到镇上赚点小钱。

    大儿杨武年长他两岁,在铁匠铺做学徒,一个月回来一次,虽然月钱少,但那是学吃饭的本事,值。

    二儿杨安打小没个定性,前不久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跑去了码头当掮客。

    老三老四是双生子,取名杨明和杨勇,也都十二了,还在学堂念书。

    说实话,这几个孩子她最放不下老二,虽然老二这个月赚了不少,但是在本分的他们心里啊,总觉得这活计不如种地来得稳当,也不如当掌柜体面。

    杨安和裴永元同年,从小就像亲兄弟一样,连带着刘婶也把他当成自家孩子。

    若不是家里都是大老爷们,唯一的儿媳妇即将临盆怕冲撞了喜事,哪里会让孟妍在葛大娘家出门。

    刘婶私下拉着裴永元说过自己的担心。

    可是他却说道:“容貌都是父母给的,总不能因为怕惹事就不要了吧。”

    知道刘婶也是关心自个儿,裴永元也难得掏心的和刘婶交底:

    “婶,我遇见她就觉得亮堂。一想到往后的日子里有她,就觉得干什么都有劲,早几年我爹走了以后,我做啥都觉得没意思,反正有一天没一天日子都在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娶妻了身上就有担子了,我得上她和我一起过好日子。”

    “我都不用她做什么,只要看着她冲我笑就觉得高兴。”

    情真意切,说的刘婶那叫一个心疼啊。

    从小没爹没娘,好不容易有个爹了又早早撒手,留他一个人。

    偏这孩子要强,不求人,硬是不愿来她这儿,自己凭着老裴头留下的三瓜两枣愣是长的比谁都俊。

    诶,多的不说。

    只求菩萨保佑,小两口和和美美,就算她们家对得起老裴头的救命之恩了。

    屋外,一阵锣鼓喧天的吵闹声,是迎亲的新郎来了。

    裴永元牵着带红花的驴一出现就遭到了村民们的围观。

    这不围观不行啊,谁让他牵了一头驴呢,这可是大物件,套个车架就能拉客的,谁家娶个孤女这么大手笔,而且他竟然还请了锣鼓队,这得花多少钱啊,有村民忍不住咋舌。

    青山村不大,裴永元牵着驴子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葛大娘家门口栓了块红布,鲜艳的大红很是夺目。

    葛大娘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说了几句喜庆客套话,接过喜蛋喜饼就进屋了。

    刘婶牵着一身大红媳妇的孟妍走了出来,红盖头没有遮住脸,尖尖的一端垂了在额头,露出一张瑰丽娇嫩的脸,大大的杏眼黑亮,里面倒映着同样身着红衣的裴永元身影...

    这就是她的相公,她即将要共度一生的人。

    裴永元出神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人,直到刘婶将孟妍带到面前,把她的手交到裴永元手中才回过神来。

    赶紧将人扶到驴子上,裴永元转身向吴大娘和刘婶行了一礼。

    大娘和刘婶红着眼睛受了,摆摆手让两个人回家,别误了吉时。

    点点头,裴永元朝坐在驴子上的孟妍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笑容灿烂的在村民的围绕下,迎着晨光将此生最重要的人娶回了家。

    平日里冷清的土坯房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吃酒的村民,一阵阵肉香从房子里飘了出来,让少沾腥肉的村民口水咽了又咽下,见小夫妻回来都很捧场的恭喜打趣。

    在众人的哄闹和谈笑中,裴永元朝大伙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今天就请大家赏脸,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喝杯酒热闹热闹。”

    吃啊!喝啊!

    众人盯着裴永元身后的肉菜眼冒绿光,纷纷热情的表示一定留下。

    乡下人生活不易,天下才安定十年,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过节吃上一回好的。

    青河村已经算是富裕村了,不说天天吃肉,一两个月也能吃上点荤。

    桌上那几碗大肥猪肉和鱼可是实打实的硬菜,这一桌子的菜色比很多人家过年吃的还好。

    众人心中暗道,真看不出来裴大郎还真舍得,这一轮下来怕是家底都要掏空了。

    孟妍坐在驴子上,脸上的红晕就没消失过,被裴永元抱下牵着手走进屋子。

    因为长辈都不在了,他们俩只能对着两张摆着牌位的椅子拜高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村长的声音在此刻显得非常严肃,孟妍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拜的高堂椅子上有一个放的是她父母的,直到被村长媳妇扶进房间孟妍的心情还是很激动。

    村长媳妇儿和几个交好的大婶将孟妍送进新房,

    四处打量了一番,互相对视一眼都很惊讶,裴大郎是相当看重这孟小娘子啊。

    虽然说房子还是当年裴木匠盖的土坯房,但是显然重新收拾过,墙面修补了,屋顶上的稻草也加厚了,这都不算什么,重点是这房间里的东西。

    虽然床上还是垫着稻草,但是上面铺的可是全新的草席,还有这被子,上好的细棉布啊,一匹好几百文呢。

    村里谁家买了这么好的棉布不都得拿来做衣裳,哪舍得拿来盖啊。

    一旁还有个新打的一米长大箱子,也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

    就在几个大婶打量的时候,门帘一掀,一位村里的新媳妇儿端着饭菜进来了。

    红烧肉,炒青菜,炖鸡汤,白生生的大米饭,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儿...

    “孟娘子,裴大郎怕你饿着,特意嘱咐厨房给你做的,你看看这白米饭,这肉。”

    “哎哟喂,这是心疼媳妇儿了啊...”

    可不是嘛,几个大婶看着面露惊讶的孟妍心里直感叹。

    哪个闺女嫁人不是这样啊,当初也没见他们家男人这么贴心。

    真是,人不能比啊...

    裴永元请的是隔壁村专门做红白事的乡厨,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好。

    桌子椅子是村里人提供的,因此吃完饭结算了工钱,剩下的菜全让人带走。人都送走之后,裴永元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向新房走去。

    怀着激动的心情掀开门帘,就看见孟妍乖乖巧巧的坐在床上,桌子上的菜少了一半。

    他来了他来了。

    孟妍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坐到了自己左手边,紧接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心跳如战鼓擂。

    他的胸膛好热,烫得孟妍身上的温度不由自主升高,他的衣服染上了米酒香,浅浅的萦绕在鼻尖。

    孟妍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将脸埋在他胸膛蹭了蹭,伸手回抱住他。

    接下来的一切水到渠成。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

    翌日清晨。

    天刚破晓,孟妍睁开眼发现自己窝在裴永元怀里,昨晚初始有点疼,但是他的温柔和耐心都让她感受到了极致的快乐。

    看着窗户上的红色喜字,孟妍嘴角露出一个幸福满足的笑容。

    是的,幸福!

    她又有家人了。

    她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窝的更舒服点闭眼继续睡。

    等她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裴永元张开眼低头看了看孟妍,此刻她正靠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许是昨晚累着了,眉头有久皱的浅浅痕迹。

    低头亲了亲还在熟睡的孟妍,裴永元轻轻起身穿上衣服走向厨房。

    孟妍侧着身子,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偷偷的弯起眉眼,甜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