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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后渐凉。
俞书雁一夜近乎无眠,竟是乖巧地抄完了十遍的《礼记》。大考将近,若是得罪夫子,兴许会落得留级的下场。当然,考核不通过,依然是要留级的。
“走开!”
“去去去,我这儿不欢迎你。”
国子监一共四年,一般在半年至一年之间会有一次大考,多数人会直接住宿在此,并不时常归家,毕竟休沐日通常每月仅一天而已。
而俞书雁今日亦是报备后带着行囊预备入住,进入后院遭到了同窗们一致驱赶。
“福橘,应当就是这了,把门打开。”
俞书雁突然想到什么,足下一顿,说道。
“公子,我叫福瑞。”
福瑞无奈,只得上前推开房门,被铺面迎来的尘垢围个正好,顿时呛的喘不过气来。
俞书雁欣慰地拍了拍福瑞的肩。
“福橘啊,你长大了,会为公子挡风遮雨了。”
只见房内积灰颇深,霉斑遍布被褥床铺,四周边角落满了蜘蛛网,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形状不明的蛇虫尸体。
“公子!欺人太甚!”
福瑞愤愤不平地握紧拳头,一副随时要与人干架的姿态。
“他们怎么能让你住这样的屋子?!”
是啊,能从鼎鼎大名的国子监里找到这样一间屋子,想来也是颇有难度的。
俞书雁挑眉,扭过头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轻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福橘好好打扫一番了,务必做到我能住的程度。”
“啊,对了,顺便再换一套被褥,不要有大花的,你公子是一个文雅人。”
……
俞书雁毫无心理负担的丢下原地石化的小跟班,索性外出闲逛,惹得姑娘们各个魂不守舍,直直的盯着她,羞红了自己的脸。
俞书雁虽阴柔了些,却也符合当下的审美,好男风者也不太稀奇。
“老爷!老爷!求老爷给个说法呐!”
“老爷!您就行行好吧!”
数百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人竟将国子监的大门拦的水泄不通。
“这些平民为何聚在此地,遭到轰赶却不离开?”
“这位公子,他们不是平民,一群暴民而已。莫要靠近,以免不小心被他们伤到了。”
看守城门的衙吏见俞书雁穿着大方得体,容貌上佳,便好声好气回答道。
俞书雁闻言若有所思,随即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应了声。
“暴民么—”
“怎么?”
衙吏迷惑不解。
“没什么。”
俞书雁展颜一笑,拂袖而去。
当她进入国子监后院走到一半时,一扇门打开,出来的正是看她颇为不顺眼的裴钰皇子。
“殿下,好巧啊,原来你就住在我隔壁吗?”
俞书雁探头探脑地向里看去,只看无论是用具还是装潢都是极好,让她酸涩了一番。
裴钰下意识的皱眉,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然后将门关上,冷哼了声也不回答。
俞书雁依然笑眼盈盈,并不被他的冷漠打击到半分,颇有深意道。
“殿下,我方才外出,竟看到一群平民被拦在城门口,这是为何?”
“暴民而已,非平民。”
“哦?”
“怎么?”
裴钰心下一跳,感到不对。
“若是殿下当如何处置?”
“自当遣散,若是不从,便强制执行。”
裴钰有了警惕之心,小心地斟酌用词道,道完顿感不妥,却来不及了。
“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皆是圣上的子民,皆是平民,又怎是暴民呢?”
“殿下可知他们因何聚集?因何不散?因何要讨个说法?”
俞书雁缓缓道来,却是句句戳心,字字见血,裴钰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