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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就在此时出现了转机,场中的十人激斗下并未发觉有异常,但场外的十八人几乎在猛然间发现远方飘来一片黑云,待细看之下却发觉竟然是一支骑军正在朝这里狂奔而来,粗略看去怕有上千人。
待那支军近了明术、文英二人才发觉,细细一看不由奇怪,这支军分明是一支铁骑军,而铁骑军乃是细封部的独有军种,当初是由秋邦之一手创建,如今已归束重掌握了。难道是束重派了铁骑军前来帮助围剿秋云渡?但为何是从北方过来而不是从细封部方向?
这支铁骑军来势甚快,眨眼便将这二十八人包围,原先正在激战的十人也不由停下手来,秋云渡连忙上前帮着敖默扶住劳言,若铁骑军来晚一步,劳言必先遭惨死。
却见这支铁骑军将众人围住后,一人骑马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众人一眼,突然盯住劳言道:“这不是劳団首吗?”
劳言此时受伤甚重,闻言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艰难的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巢所涂!”
劳言闻言心中一松,暗叫道:“我等性命无忧矣!”
却听明术叫道:“你是谁派来的?”
巢所涂闻言一愣,向明术问道:“你又是何人?”
明术道:“我乃细封部释比属下明术是也,奉命前来追杀秋云渡!你可是束重大全首派来的?”
巢所涂闻言脸色一冷,却并未回答,反向劳言问道:“劳団首,何至于此?”
劳言冷笑道:“秋大全首于我有厚恩,我岂能眼看着云渡遭难?誓死也要保护云渡周全!”
明术听巢所涂问劳言的话,似乎是在替劳言反叛细封部而感到惋惜,便道:“劳言不遵宗主令,竟然帮着秋云渡,哼,罪当诛杀,不过无须烦劳巢団首,我等便可清理干净。”事到如今,他仍旧是担心别人抢了他的功劳。
却见巢所涂手微微一挥,他旁边一人快速下马,上前仔细探查劳言,稍后便掏出随身带的草药替劳言疗伤。明术见了不由大愣,叫道:“巢団首,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是宗主派来的?”
巢所涂森然道:“宗主?哪个宗主?”
明术奇道:“细封部宗主晁轩,难道你不是细封部的団首?”
巢所涂昂首缓缓道:“以前是,自现在开始不是了!”
明术这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帮自己的,反而是帮秋云渡的,一时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却见巢所涂于马上向秋云渡躬身一礼,道:“属下秋邦之大全首属下千团首巢所涂拜见少主!”
近千名铁骑军紧接着齐声喝道:“拜见少主!”
自铁骑军到来,秋云渡未发一言,他虽知秘谷内有父亲生前训练的一千铁骑军,而且首领乃是对秋邦之忠心耿耿的巢所涂,但毕竟如今秋邦之已经遭难,这支铁骑军没有了秋邦之的掌握,会何去何从他着实难料,如今听见巢所涂所说,方知道这一千人的确是只听从秋邦之的军令,秋邦之虽然死了,他们也只会忠于秋氏家族,目前也就是仅忠于秋云渡了。
秋云渡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仍旧扶着劳言,并不回头看一眼巢所涂,口中却道:“落难之人,岂能当得起‘少主’之称?”
巢所涂肃然道:“这支千人铁骑军乃是当初秋大全首亲自挑选训练,个个深受大全首重恩,我等早已暗暗发誓,生是秋大全首的人,死是秋大全首的鬼,如今大全首虽已遭难,所幸少主尚存,我等皆听少主之令。”
秋云渡再无怀疑,心中暗叫道:“多谢父亲在天之灵护佑。”
此时却见为劳言疗伤的那人向秋云渡施礼道:“属下亲军长牛贲见过少主!劳団首伤无大碍,请少主放心。”
秋云渡心神一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缓缓站起身来,死死盯住明术与文英二人,森然道:“今日你等生死虽掌于我手,但你等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我要让你们回去告诉晁轩、索无邪、束重三人,请天神保佑他们无灾无难,好好活着,一定要等着我亲手取他们的性命!”
明术、文英二人听了秋云渡的话,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背脊,虽然目前看来秋云渡想找晁轩等人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秋云渡的话里仿佛有种魔力,让人觉得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办到,二人不由一时呐呐。明术知道自己等人从死神手里又逃回来了,心中一松,向秋云渡略施一礼道:“少全首心胸我等佩服,在此谢过活命之恩。我等回去之后定当把少全首的话带到。”
秋云渡点了点头,手略略一挥,铁骑军当即让开一条路,明术、文英带众人撤出。
待众人走后,却听劳言道:“少全首不该放他们走,晁轩虽不可虑,但索无邪向来对你颇为看重,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取你的性命,若是如此,我等以后便会有诸多麻烦。”
劳言上过草药后已能站起身,秋云渡扶定他道:“我知道他有心杀我,如今我们有一千铁骑军在手,若想剿灭我等,他必须派军前来,哼,如今细封部军心大乱,他此时乃是有心无力。”
劳言一愣,登时明白了秋云渡的意思。细封部中秋邦之掌握着六成的以上的军士,如今秋邦之一死,束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尽快将这些军士收编归入自己掌握,但秋邦之在细封部威望何等高,一直以来都素受军士爱戴,如今虽然被冠以反叛之名处死,他所掌握的那些军士一时之间岂能乖乖听从束重指挥?因此如今的细封部军心果如秋云渡所说军心大乱,此时哪有能力出军追击秋云渡?这样一来,反而减轻了秋云渡的压力。
却见秋云渡朝劳言深施一礼,道:“多谢劳団首救命之恩,云渡此生难报!”
劳言微笑道:“如今我已反出细封部,从今以后一心追随少全首,至死不渝。”
秋云渡再次谢过,又朝巢所涂施礼道:“多谢巢団首护命之恩。”
巢所涂早已下马,向秋云渡施礼道:“少主言重了。这支铁骑军乃是得自细封部孤儿,若非大全首,他们全都饿死了,此后我等一心追随少主,绝无二心。”
劳言在一旁道:“当初大全首指明让巢団首训练这支军,如今看来却是救了少主一命。巢団首跟随大全首多年,对大全首忠心不二,素受大全首器重。”劳言对巢所涂早有耳闻,这就是当时为何一听来的是他便放心的缘故。
巢所涂,是年三十六岁,原为细封部别民(别民也称另民,相当于各部劫掠来的奴隶,在各部中地位最为低下),十九岁时被秋邦之意外见到,招收入军,一直以来留在身边做亲军士(就是大全首的侍卫),一年后提为亲军长(侍卫首领),一直到五年前突然改任千团首,被安排在秘谷内暗中训练细封部孤儿。巢所涂从一低下的别民成为现在的千团首,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加之秋邦之对其格外信任,从不以其别民身份而看低他,是以巢所涂对其一直忠心不二。巢所涂待在秋邦之身边十余年,深受秋邦之影响,性格沉稳厚重,遇事思虑周全,或许是因为别民的身份,向来不张扬,对属下犹如兄弟,素受军士敬重。
巢所涂又向秋云渡介绍盖映、宗义两名百团首。盖映是年二十四岁,勇猛强壮,乃是原先秋邦之的亲军士,后跟随巢所涂一同前来秘谷训练;宗义是年十九岁,乃是细封部孤儿,期间被巢所涂发现,因其勇猛先被巢所涂召作亲军士,后见其心思缜密机敏被提为百团首。
当下这支铁骑军重又向秋云渡见过礼,秋云渡便算是正式接掌这支军了。初时在秘谷中训练的有两千余孤儿,后经秋邦之示意,将弱者裁减加入秋邦之军中,仅留一千军士,这剩余的一千军士年纪都在十八岁至二十五岁之间,个个都是精英。
巢所涂虽驻扎在秘谷,但一直与秋邦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专门安排人在细封部与秘谷之间传送消息,因此秋邦之一遇难巢所涂便立即知晓,其痛苦、愤恨之情难以言喻,当得知秋云渡尚未遇难时,巢所涂登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因为秘谷中的这支铁骑军除秋邦之外仅有他的四个儿子知道,秋云渡若能成功逃出,他定会前来此处。于是巢所涂当即广派人员散布细封部周围,密切注意往来人群,以期能先找到秋云渡。但秋云渡行踪甚是诡秘,巢所涂所派之人丝毫寻不到他的踪迹,直到此处许多人聚集,才被巢所涂注意,当得知这些人一直在搜寻草地而并未往下追踪时,巢所涂敏锐的感觉到秋云渡必是隐藏在这片草地中,他再不犹豫,当即下令率领这一千铁骑军赶来,堪堪救了三人一命。
当下秋云渡下令将惨死的四名劳言的属下带上,率军首先返回秘谷。
秘谷中仅有一座非常简易的団首寨,秋云渡居上而坐,让人将劳言扶躺在军塌上,下面巢所涂、盖映、宗义、牛贲、敖默肃然站立。
秋云渡首先向劳言道:“云渡遭难至此,何去何从殊难定夺,先前在草地中劳団首未能畅言,如今即请详细指点。”
劳言艰难的施了一礼,思虑一番方道:“此谷虽秘,但距离细封部太近,早晚会被细封部发觉,因此我等已不能再驻扎在这里。至于前路如何,属下建议远遁至北方寻求存身之处。因细封部在古黎最南,因其势力强大而周围各部无有敢轻易与其对抗者,因此我等势不能在此寻求存身之处,唯有逃到北方,与细封部山水相隔,使其不能长途征讨,方有可能寻到存身之处。”
劳言说罢,秋云渡等人俱都点头不已,目前形势各人俱都清楚,若在细封部附近存身,因这一千铁骑军目标太大,早晚会被细封部追到踪迹。
巢所涂问道:“到达北方后该何去何从?”
劳言道:“这要看少主的意思了,属下之见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寻求其他部庇护或直接加入其他部;其二,游离各部之外慢慢壮大。”
宗义问道:“若少主愿意加入其他部,可目前有几个部可与细封部公然对抗而接收少主?”
劳言道:“北方至少有三个部可为少主存身。米擒部乃眼下古黎八大部之一,实力深厚,其大全首后无悔乃古黎十大名首之一,此部或可敢于接收少主;房当部实力较弱,但房当部宗主牧远山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加之此人雄才大略,或可敢于接收少主;可兰部地处古黎西北之极,此部虽然在古黎十六部中属于实力较弱的一个部,但因其位置所在,主城又有天险,加之其宗主宦游淳心胸广阔,嗜好有才之人,乃各部中最受敬重的宗主,可兰部大全首从乌班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算起来此部最有可能接受少主。”
却听巢所涂冷哼一声道:“少主之才古黎尽知,即便如今在细封部威压之下也定有许多部争相求之,存身自不会难,但少主负有深仇,若是加入其他部,势必要听从宗主军令有诸多限制,到那时何时才能为大全首报仇?依属下所见,此路非上选。”
劳言闻言微微一笑,道:“巢団首所虑甚是,我料少主也不会选这条路。”
秋云渡点点头道:“二位所言甚是,若无父亲深仇在身,我或可带诸位加入其他部寻求富贵,但父仇所在不能为之,不过如此一来却苦了众位了。”
却听牛贲高叫道:“少主这是什么话,我等性命都是少主的,少主随时便可拿去,受些许苦楚又有什么关系?”
秋云渡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牛贲,是年二十二岁,面容黝黑粗犷,身体强壮,尤其勇猛,性情耿直而易冲动,性情残暴,由孤儿军中被巢所涂选中为亲军长,生平最为敬佩秋邦之。与秋云渡不识,但当时为劳言疗伤后秋云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声“辛苦”让他感触颇深,深信秋云渡颇有秋邦之之风,是以对其敬重。
却听劳言道:“如此少主心意我已尽知,前路虽千难万难,我等定会誓死追随少主,绝无二心。”
其他五人紧接着立誓相随,秋云渡感动不已。劳言又道:“我军启程前需先有人到达北方探听情形以便少主决定何去何从,少主以为如何?”
秋云渡点头道:“劳団首所言甚是,只是人选我尚未决定。”
劳言转头看了看敖默,却见敖默上前一步道:“属下原为少主先驱。”
劳言转向秋云渡道:“敖默勇武有加却又心思缜密,是为最佳人选。”
敖默,是年三十二岁,入军前一直与劳言患难,劳言入军后将其召入军中,乃是劳言的生死兄弟。
秋云渡点头道:“如此就辛苦敖默了。你尽可挑选可用之人,明日便要动身。”敖默点头遵命。
于是秋云渡等人的苦难征程正式开始了。这一年是古黎纪年183年,是年秋云渡二十四岁,劳言三十四岁,巢所涂三十六岁,盖映二十四岁,宗义十九岁,牛贲二十二岁,敖默三十二岁。或许秋云渡此时也想不到此后他将会遭受莫多的苦难,经过九死一生,最终慢慢壮大自己,直到最后达到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