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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接着用他冰冷地目光扫视群臣,在金献民铁青的脸上略有所悟,将目光锁定在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身上。
原本一脸正气的邵文昊听着朱厚的话逐渐感到不对劲,当听到“一心为国”四个字时,吓得冷汗直流,瘫倒在地上。
满朝文武都知道,当今这位陛下口中的“一心为国”可并不是一个褒义词!上一个被他这样夸赞的臣子是杨廷和!那位被他逐出内阁,现在连早朝都没资格参与的首辅大人!当邵文昊听到朱厚熜得最后一句话时,吓得立马跪地磕头,求饶道:“臣知罪!臣知罪!”“来人,拖出去,杖五十!”朱厚熜早就想树立威信,上次本想假借“真武传人”之名确立自己“君权神授”的地位,结果被杨廷和搞砸了,不管怎么回事,都是这老东西故意搞砸的!现在送上门来一个傻瓜,他可不愿轻易放过。不过这廷杖也是一门大学问,这和受刑人的体质和行刑人的作法关系很大。以邵文昊这弱不禁风的体质,加上行刑人是对他恨之入骨的锦衣卫之人,别说杖五十,三十都能活生生地把他当场杖毙!虽然朱厚熜的确恨不得杖毙了这蠢货,不过有损自己的贤名啊!邵文昊现在可不能死。
朱厚熜对黄锦使了个眼色,黄锦立即会意,低声对一个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左右侍立的锦衣卫闻言,当即狞笑着一左一右架着邵文昊,扒了他的官服,熟练地用绳索反绑住他的双手,将他拖出了大殿,转眼便拖到了午门外。
其实不用拖着走的,毕竟要给当朝大臣留一些颜面,自己走到午门外便可。
但此时锦衣卫众人皆对邵文昊恨之入骨,当然不会对他客气!狗娘养的东西!指挥使大人为了我们都被革除了指挥使一职,被贬去守卫宫门了!你还咬着不放!论起锦衣卫的仇恨榜,宦官集团豪无疑问地排列第一,但今天这个狗官彻底激怒了卫所中的所有人!生猛地霸占了第一的位置!他们锦衣卫少有的正直之士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位立志重振锦衣卫的指挥使。
他不但承诺了,也做到了,锦衣卫朝气蓬勃、焕然一新的大好局面他们都看在眼里!但就因为这些狗官做贼心虚,不断上奏弹劾,不断刺激陛下,导致这个莽汉的指挥使之职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任满,就被贬去守卫宫门。
虽然莽汉依旧每天笑嘻嘻地站在宫门口跟他们打招呼,满面红光地说着:“没事,这是陛下的恩宠,我还要感谢陛下的隆恩!”“锦衣卫就交给骆安和王佐了,某家在这里看着你们为卫所拿回荣誉!”不少人闻言都虎目含泪,他们也是人!朱宸的话如同一柄柄刀子直**们的心脏!看着那莽汉凄凉的身影,谁心里会好受!最初的轻视早已被真心实意的接纳所代替,这是他们自太宗以来第一位心甘情愿追随的指挥使大人!连现任指挥使骆安都没有朱宸在卫所中人心里的份量重。而骆安自然不会出言解释这其中的误会之处,他又不蠢,他需要的便是如今锦衣卫众人这股子同仇敌忾的凝聚力!知恩图报,才是男儿本色!骆安听闻邵文昊获廷杖的消息,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屁颠屁颠地赶来。
看着面无血色、两股战战的邵文昊,骆安狞笑一声:“邵大人放心!某家会好好招待你的!”正当此时,黄锦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赶来,骆安自然认出他是黄锦的人,客气地笑着上前低声说道:“回去禀告黄伴,某家懂他的意思,免费赠送草席一张,这东西我锦衣卫中多的是!”“骆大人,万万不可,干爹的意思是打残可以,但千万不能打死了!有损陛下贤名!”小太监急忙近身在骆安耳边低声说道。
黄锦领会朱厚熜的意思后便急忙派这个小太监赶过来警告骆安,他也清楚锦衣卫如今对弹劾他们的文臣可不会手下留情,对于骆安这些憨货他是不敢放心的。
骆安听完小太监的话,原本充满喜悦的脸上也变得阴云密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亲自挑选了十个深谙其道的廷杖好手,被选中之人手执栗木大杖站了出来。栗木大杖打人的一端是铁皮包裹的槌头,并且铁皮上面置有锋利无比的倒勾,一棍下去,再顺势一扯,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但凡有点胆气的文臣在廷杖时都会仰天高呼:“为臣者,当直谏以佐朝纲!吾不后悔!”毕竟挨打肯定是挨定了,不如趁头脑还清醒为自己捞一个直谏敢言的贤名,说不定反而会得到陛下的青睐,最不济在世人面前也有一个贤名,这顿打算是没白挨。
因此大明的廷杖逐渐发展成了一种畸形的惩罚,不少文臣甚至视皇帝的廷杖为荣誉,一种青云直上的捷径,希望被“一打成名”!自古以来,“沽名卖直”之辈数不胜数,尤其在受程朱理学教义的影响下,不阿权贵、仗义执言已经成为天下学子心中的精神标杆,即便被皇帝陛下处罚,反而成全了他们的贤名。
而“一心为国”的邵大人此时却是已经被吓得晕死了过去,但身体还很诚实地不断战栗。
早已忍耐不住的锦衣卫可不管这些,上去将邵文昊脸朝下地按在地上,接着不由分说地脱下他的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这是太祖朱元璋的一种恶趣味,自明以前,杖责可以不用如此脱人裤子,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显**部,对于这些清高自傲的读书人而言,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伤害。但可能连太祖朱元璋都没料想到这些文臣的无耻,竟然以廷杖为荣,简直丢尽了文人的风骨!“打!”骆安悄然向执行廷杖的十人打了一个手势后,厉声喝道。“啊……”邵文昊仰天发出一声惨叫,巨大的疼痛感使他清醒了过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打得时候不是最痛的,当栗木大杖离开他屁股时,顺势脸皮带肉倒勾下好大一块,邵文昊瞬间痛的屎尿齐流,晕死过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呵呵,这就是‘文臣风骨’吗?”“吾今日算是涨了见识了,哈哈哈…”围观的锦衣卫众人和宦官被恶心得不行,不由出言嘲讽道。
执杖的十人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让这狗娘养的叫得再大声一点!让宫门处的指挥使大人听到!让朝堂上的大臣们听到!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到!就这样,可怜的邵文昊不断被打得晕死过去,又不断被剧烈的疼痛感惊醒。
待廷杖打完,邵大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送去太医院!哥几个辛苦了,今晚上我做东……”骆安看着邵文昊的惨状仍不解气,挥了挥手对旗下百户道,随后同执杖十人有说有笑地离去了。
当邵文昊的惨叫声传至乾清宫时,朱厚熜也忍不住纳闷:他娘的有这么痛吗?还是这厮嗓门大?可别真给朕打死了!群臣闻言不为所动,朝堂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出言为邵文昊求情。
这就是政治!当你不仅不能给盟友带来利益,相反还是一个草包,极有可能损害大家的利益时,没有人会向你伸出援手!而邵文昊的顶头上司金献民则老神在在地摸着胡须,甚至还能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人会喜欢不听话的下属,“越级上报”即便在后世的职场中都是大忌,更何况是现在等级森严的大明!待小太监向黄锦禀报后,黄锦低声向朱厚熜禀报道:“人还活着,已经送往太医院了!”“下旨,邵文昊忤逆君父,殿前失仪,革除左佥都御史一职,贬为庶民,待伤愈后立即返乡,不得录用!”朱厚熜淡淡地说道。
金献民闻言反而觉得有些可惜,居然没有直接将其杖毙。“金爱卿,你这左都御史做的不怎么样嘛,连下属都管不好?”怒气未消地朱厚熜看见了金献民脸上的笑意,不由出言讥讽道。
金献民吓得立马跪地拜道:“臣有失职之罪!臣年事已高,恳请陛下准许臣致仕归乡。”金献民心中后悔不已,大意了啊!被这小狐狸抓住了把柄。“行了,别动不动地请辞,一个个的能不能有点朝堂重臣的模样!罚俸半年!今日朝议就这样吧,朕乏了。”
朱厚熜闻言觉得索然无味,登上帝位后连玩笑都不能随意开了啊!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寂寞感,导致现在无比想念杨廷和这老东西。
除了兴王府故旧,也只有这老东西敢和自己争辩了啊!甚至还敢训斥自己。这是受虐受习惯了吗?朱厚熜苦笑着摇了摇头,注意到脑海中的明史册只多出了“江西涝害,帝命各府赈之”几个字,很是想把这没用的东西从脑袋瓜中抠出来扔到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