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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舒影把她抱进缎被里,正要吹熄烛火,却看见那小姑娘不安地扭动起来。
她似是在忍受什么痛苦,眉宇紧皱,嘴里还哼哼唧唧:“痒……好痒……”
一边哼着,一边不停挠起身体来。
君舒影怔了怔,掀开缎被,看见她的裤管高高挽起,原本白嫩的小腿上,密密麻麻长满了红色疹子。
那红疹子以诡异的速度,正朝她的大腿、腰部蔓延。
不过片刻功夫,雪白的细颈上,脸蛋上,也都长满了红疹子。
沈妙言难受得厉害,指甲从小腿上挠过,留下一道血淋淋的长疤。
她酒醉未醒,浑然不知下手轻重,又开始使劲儿地挠起脸来。
君舒影忙握住她的手腕,环顾四周,很快拿来一根腰带,把她双手绑缚在床头,冷声道:“去请御医!”
殿外的暗卫立即运起轻功,飞快去找随行的御医了。
然而沈妙言力气极大,直接就挣开了那根绸缎腰带。
君舒影把她翻了个身,迫使她趴在床上,将她的两只手从背后攥紧。
他盯着不停挣扎的姑娘,眉尖微蹙。
难道这丫头刚刚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或者是水土不服?
暗卫很快把御医请了来。
白胡子的老御医进来,看见帐幔低垂,里面隐约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他提着药箱,恭敬道:“皇上。”
君舒影抓着沈妙言的手伸到帐外,“你瞧瞧,这红疹子是怎么回事?”
老御医细细检查过,狐疑地摸了摸胡须,“像是荨麻疹,可又不像……莫非是吃了坏掉的东西?”
君舒影立即把刚刚伺候过沈妙言的宫女全部喊来,然而众人面面相觑,直言并没有伺候娘娘吃东西。
除了喝了些牛乳。
那老御医又细细检查过浴桶里的牛乳,不解地摇了摇头:“这牛乳很寻常,不该是牛乳导致的……”
沈妙言被摁在床上很久,醉意渐消,只觉周身麻痒难耐。
“放开……”
她蹙眉。
君舒影哪里敢松手,低头注视着她遍布红疹子的小脸,温声劝哄:“妙妙乖,等身上不痒了,我再放手。”
说着,想起什么,让那老御医把九转雪莲膏拿来。
思雅站在宫婢们中间,看见老者取出那盒九转雪莲膏时,眼底不觉流露出浓浓的嫉妒。
这样好的东西,便是太后娘娘一年也只能拿到一盒。
可是皇上,居然把这东西给那贱人用!
她暗自气恼,旋即勾唇一笑。
她用的乃是琼华岛上的秘药,九转雪莲膏虽能缓解一时,却无法根治。
她要让沈妙言亲自毁掉那一身肌肤,叫她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君舒影将那盒雪莲膏,全部给沈妙言涂上。
沈妙言只觉一股沁凉缓慢渗入皮肤,周身那灼热的痒意,也因此逐渐缓解不少。
君舒影松开手,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可有感觉好些?”
沈妙言颔首。
她低头望了眼手臂上那显而易见的红疹子,眉尖紧紧蹙起。
君舒影替她捋开垂落的碎落发丝,又问道:“你刚刚可是吃了什么从前没吃过的东西?听说不同的人会对不同的食物起反应,比如有人一碰桃花,身上就会长桃花廯。也有人对酒水起反应,病酒时身上会长很多这种红疹子,严重的还会醉死。”
沈妙言茫然地回想了一会儿,揉着脑袋道:“我都忘了……醉酒之后,我连自己是怎么回到行宫的都记不得了……”
君舒影不忍叫她回想伤脑筋,于是把剩下的九转雪莲膏塞给她,“若是又痒起来了,用这个涂在红疹子上。”
沈妙言点了点头,躺进缎被中,看着他,欲言又止。
君舒影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无奈而宠溺,“我晓得的,我这就离开。”
说罢,起身带着众人离开了寝殿。
他独自站在屋檐下,面对满园落雪,丹凤眼微微眯起。
小妙妙这身伤,到底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还是有人要害她?
……
天山脚下,行宫巍峨,正点着三千游龙般的灯火。
此时,行宫最高的殿顶上,红衣贵公子正慵懒地仰躺着。
他盯着苍穹上的明月,呷了口酒,唇角笑容邪肆,“没想到,在北幕这种地方,也能碰到故乡的人啊……”
他随手将喝光的酒葫芦扔了出去。
低头行走在后园子里的思雅,脚步一顿。
一只酒葫芦从天而降,恰恰落在她面前。
她仰起头,冷声道:“谁在上面?”
回答她的是寂静。
片刻后,一支异域小曲儿慢悠悠地回荡在行宫上空。
思雅面露震惊,旋即有些惊恐地攥紧裙摆,往后退了两步。
“他们来抓我了吗?他们要把我抓回去?!”
她秀美的面容有些微扭曲,眼睛里的惊恐,逐渐化为冷厉,“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死也不会回那座孤岛!”
话音落地,她整个人拔地而起,运着极致的轻功落在殿顶。
她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发疯般捅向连澈。
连澈放下唇边的口琴,轻笑一声,随手那么一握,轻而易举就攥住了思雅的手腕。
思雅手中的匕首跌落在地。
黎明前,月色清透,星辰启明。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生着一双桃花眼,他的左眼下有一颗朱砂痣。
他穿着红衣……
他身上,有火莲的香味儿……
连澈始终蔑视般低垂着眼帘,清晰地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恐惧。
他松开了手。
思雅“噗通”跪倒在地。
她崩溃般仰望着这个天神一般的红衣贵公子,嘴唇翕动,却半天都没能发出声音。
半晌后,她终于试探地唤道:“少……少主?”
连澈负手站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挑起她的下颌,“擅自逃离琼华岛,死罪。擅自对无辜之人使用琼华岛的毒物,死罪。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思雅浑身发抖,最后崩溃地不停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少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连澈朝她伸出手,“解药。”
思雅忙抬起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瓷瓶,恭敬地双手呈给他。
她的脑门儿上全是淋漓鲜血,可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面对连澈时的恐惧,令她已然忘记疼痛。
连澈将小瓷瓶收好,正要抬步离开殿顶,又突然驻足,微微侧目道:“那个女人,你最好别碰。”
“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思雅磕头如捣蒜。
她余光看见自家少主飞身跃下殿顶,才堪堪跌坐在地,杏眸中仍旧含着满满的惊恐。
她还记得当初年幼时,少主驱使着她和其他几个小孩儿,划船送他离开琼华岛的情景。
少主说,要来中原找一个女人。
莫非,那个女人就是……
沈妙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