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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选这里吗?!我听说你们人都是住在地面上,或者山洞里的。而且,就算你选树洞,为什么不选一个离集市近点的?!你又没有翅膀,光靠走的话,怎么也得半个多时辰才能离开榕树林……”胖雕跟在姬宰身后一直念叨着。
姬宰没有有回答,也没法回答。其实胖雕说得还少了,他选的这个树洞差不多是榕树林正中间的位置,一根离主干最近的气根。不光是出去不方便,而且没有水源,采光极差。可姬宰最后还是选了这里。
大概是因为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尽管明知道整个榕树林都是榕树奶奶的本体,可他还是希望能离主干更近一些,以求能得到更多的庇护。
“哎?!胖雕,有一个问题我考考你。你知道为什么树叶上,花花草草上都没有灰尘吗?”这个问题和色彩饱和度的问题一样,让姬宰心里一直感到恐慌。若是没有答案,他很难相信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如果你是树,你会愿意让自己一身灰?!”胖雕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这怎么能一样?我是人,有思想的。”
“人又怎么了?!我还是雕呢。万物有灵,本质上其实区别应该……也没那么大吧。”胖雕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感觉就像万物生长一样,都是天道规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万物有灵?!姬宰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想弄清楚,但也知道在胖雕这里肯定得不到答案。还是再等等吧,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总会慢慢了解的。
见姬宰一直没有改主意换个房子的意思,胖雕只好说道:“那行吧,既然你打定主意要住在这里,那就这儿吧。反正我们每天早上都要从这里路过,你要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顺便载你出去。带你和大家认识一下吧,毕竟早点安顿下来是正经,别到了晚上你还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虽然不太明白,[认识大家]和[安顿下来]有什么直接联系,但姬宰也没有多问,又一次爬到胖雕的背上……
接下来的行程让姬宰一顿恍惚,确定这里真的不是VR游戏吗?怎么有一种萌新账号,被新人助手带着,一路拜访任务NPC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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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雕:“小白在家吗?!”
两人走进了一间神似萝卜的石屋,屋前扭曲的写着[裁缝铺]三个大字。(姬宰:竟然是隶书?!)
进门是一个极简陋的柜台,柜台上整齐的摆放着不同颜色的皮毛和粗布。
“在这儿呢。”一个长着雪白兔耳,唇红齿白,雌雄莫辨的少年,从柜台下钻了个脑袋出来。他好奇的看着胖雕身后的小孩儿:“咦?!这就是昨天从天上掉下来的娃娃吗?!真可爱!我娘算是没把我的衣裳送错人,我就喜欢这样长得好看的小娃娃。”少年穿着火红狐毛短打,身姿修长,乌黑的长发随意束在身后。说话间,两只小兔耳还不时颤动,很是有趣。
胖雕熟稔的笑道:“榕树奶奶说,小姬宰本就该是咱们青要城的人,只是来得有些迟了而已。所以,我就带他出来给大家都看看。”
听了这话,姬宰心里一动,却也没问什么,只友善而腼腆的笑着:“小白姐姐好——”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单纯无害。
“叫哥哥。”小白妩媚的翻了个白眼,娇嗔着纠正了一句。
姬宰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不变形,作[害羞]状的抿了抿唇。
“你喜欢什么颜色?!现在天还有些凉,我给你找件厚实些的毯子。”说着便又钻回了柜台底下,开始一通翻找。
见姬宰有些迟疑,胖雕善解人意的说道:“你不必和他客气,这是我们青要城的习俗。每当有新人定居,就会得到大家的见面礼,这代表着大家对你的接纳。”
“花灰色的吧,我觉得这个就挺好看的。”这是眼前这些皮毛中最普通的颜色。
胖雕感觉自己的新朋友,做什么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为他发愁:“听奶奶说,人类这么大的小娃娃也还没成年呢。我估摸着今年他也会去墠渚学宫,你记得多照应着点儿。”
“你放心。”小白吃力的从柜台底下扯出了一块厚厚的花灰色毛毯,又拿出了一个同色的枕头。“这些都是用一年份的小兔子毛拼接成的,保证柔软又暖和。你回去铺在床上,晚上肯定不会冷……”
从裁缝铺出来之后,两人往不远处的另一间石屋走去。一路上姬宰抱着毛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胖雕,小白家好像有许多兔毛?!”
“嗯,他家卖的东西九成都是和兔子有关的。听说兔婶在西城门外有一个专门养兔子的地方,不仅是兔毛,每月大集的时候,还有许多腌兔肉卖呢。别的东西很少,你别看好像有些狐毛布匹之类的,其实大多都是别人放在那里寄卖的。”
嘶——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兔子养兔子,杀兔子,卖兔子……怎么有点儿冷?!不过,姬宰没敢问出来,万一惹了什么忌讳没准儿就完蛋了。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更谨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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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路的功夫,两人进了个用整块大石头挖出来的铁匠铺。挽开半截破门帘,一阵热浪袭来,姬宰便看到上身赤膊,腰间缠着虎皮的,霸气真·老[王]叔。
老王叔手不停空的在敲打一根铁条,笑着说道:“哟,小娃娃这是要留在我们青要城了吧?!你看看我这里有什么你用得着的,尽管拿。现在忙着,就不招呼你们了。”
“那行,姬宰快谢谢老王叔。”说着,胖雕就开始选东西了。
这边姬宰才道完谢,和老王叔互相寒暄了没两句,那边胖雕已经选完东西拉着他就往外走了。
出门便听到屋里传来吼声:“雕家的臭小子!你是真不客气是吧?!等你爹下次来买东西,看我不坑死他!”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别看姬宰这么说着,但跟着胖雕的脚步丝毫不慢。他刚刚可看见了,虽然胖雕只拿了锅、铲、菜刀这三样东西。可那口锅的用料,看起来是相当扎实,估摸着不便宜的样子。
“没事儿,我爹有的是灵石!”
莫名的,柠檬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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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是一个没有门的篱笆院子,院子里整齐的晾晒着各类药材。一株枝干繁盛的桃树立于医馆一侧,满树桃花烂漫,灼灼芬华。清风徐来,粉色的花瓣飘向湛蓝色的天空,化作粉色光点消散。
还没进院子,胖雕就朝着桃树方向喊:“桃枝,有客人来啦!——”
往前走近,只见一粉衣姑娘从桃树后走出,突然弯腰朝姬宰凑了过来,笑意盈盈的说道:“小娃娃,我们又见面了。桃子好吃吗?”
姬宰的脸蓦然一红,心里默念[我现在才四岁-我现在才四岁-我现在才四岁……],然后递过一个藤篮:“谢谢桃枝姐姐,你给的桃子很好吃。姬宰和榕树奶奶都很喜欢。”
“好哇,桃枝你偏心!竟然送了他桃子!!我们管你要了那么多次,你都不给。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轻易就送给了别人,啊——心好痛——”胖雕捂着胸口,夸张的[悲痛欲绝]。
桃枝翻个白眼,接过装着榕果的篮子,转身领着两人往医馆走去:“行了,一会儿给你也带一个回去!”
等桃枝将榕果拿去放好,再回头,篮子里便装上了三个大桃子和一小把韭菜:“这桃子你带一个给榕树奶奶,然后你们一人一个吧。”
“桃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不仅给桃子,还给这么多祝馀草?!这至少够他吃两个月了吧?!”胖雕在身后啧啧称奇。
桃枝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难道你们吃了我的东西还少了?!小白眼儿狼!”
胖雕嬉笑:“马上就三月三了,想必姐姐的桃花酿也快出窖了吧?”
“东西拿好,赶紧走!想什么美事儿呢?!每年的桃花酿都是有数的,多出来的都是要当大用的!就你爹最嘴馋!”
桃枝一挥衣袖,姬宰和胖雕就被送到了院外。
“小姬宰无事的时候,记得来姐姐家玩儿啊!我家朏朏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你们一会儿要是看见了,让它早点儿回来……”
再回首,已不见佳人,只余桃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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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程,基本上大体相似,依次拜访了青要城所有原住民。
医馆不远处长着一颗繁盛的梨树,雪白的梨花幽香清雅。从树下经过的时候也不见人影,只一个盆栽正好掉落在姬宰的怀里:迷毂花*1
石匠铺的石头精看起来就是一个石头人,呆头呆脑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石刀*1,石磨*1
南门靠近洛水河的水产店伙计,是那位热情且滑腻的蛙人——呱呱:飞鱼*2
感觉生活无趣,极其喜欢唠嗑的中年妇女桂花婶子:桂花糕*6
竹器店的篾匠黧叔,是一位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汉,咋一看神似牛头人萨满。当然,如果不是操着一口娃娃音的话:竹筐*3,竹筒*10
君子如玉,宛若谪仙的夫子姜鹿:琈玉简*1
……
一圈转下来,约二十来户,胖雕一一带着姬宰认了个遍。收获自然也是满满的,整整让胖雕给姬宰运了三趟,才把东西运完。
“我说,真没想到榕树奶奶这么照顾你。刚刚我去你选的那个树洞的时候,还以为走错了呢。”
“嗯?!”胖雕这番话说得姬宰有些没头没脑的。
“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特别好。你先上来吧,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两人回到榕树林的时候,姬宰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里顿时一热。
只见他家上方密集的树冠,此时让出了一片位置来。
他原本做好了与静谧幽暗为伴的准备,这会儿却拥有了一小片天空!
阳光从空处洒在树干周围的的青草地上,一涓清溪在不远处星星闪闪。
不仅如此,姬宰走近树洞才发现,原本一个普通简陋的大树洞,此时竟长成了一个三层的树屋。
进屋后,更是有门,有窗,有楼梯,墙壁和地面都变得格外平整规矩。
胖雕神色复杂:“这里,比我天风崖的家还要好呢……榕树奶奶肯定花了不少力气……”
恍惚间,姬宰突然就像在这里生了根,发了芽。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是呀,谁让她是我奶奶呢?!”
一阵风吹过,郁郁苍苍的榕树林一片沙沙声。
欣赏了一小会儿新家,“好了,咱们开始收拾东西吧。太阳都快下山了,今天我可没法儿留你吃晚餐。”姬宰笑着使唤道。
胖雕不以为意:“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