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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依听着外边隐隐的锣鼓声,嘴角微微翘起,低垂的眸子没有抬起,认真的看着桌上的茶碗,好像一个绝世古董般,让她细细观摩。
“木分,妹妹进宫门了么?”细细柔柔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哀伤,也听不出任何的怨愤。
“回禀娘娘,婉贵妃的轿撵已经过了内宫门。”木分的声音有些沙哑,能听见其中隐匿的情绪,是失望?是伤心?
赵依眉毛微挑,好像有点不满意木分的回答,缓缓抬起头看向木分,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了一些嘲讽:“怎么?伤心了?”
木分抬起头有些倔强的看着赵依,嘴唇微动,没有说话,然后又眼眶微红的低下了头。
赵依身后的一个嬷嬷抬头看了一下木分,然后又低下了头,全程没有任何表情。
“还委屈了?”赵依一边说,一边缓缓起身,消瘦的身形让她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许的不合身。
身后的嬷嬷见她站了起来,慌忙走到她右手侧,轻轻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赵依就着嬷嬷扶来的手,缓缓的向窗前走去,左手轻轻的扶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嬷嬷,你说,何必呢?”赵依朱唇轻启,有些哀怨,有些恨铁不成钢,也仅仅就这些了。
“娘娘,小皇子重要。”嬷嬷的声音出奇的悦耳,甚至还有一些灵动。
这显然不是一个四五十岁老嬷嬷的声音,但是周围的人都习惯了。
皇后娘娘身边的佟嬷嬷,五六年了,脸上的皱纹是多了几道,但是声音却似二八的小姑娘,如泉水叮咚搬悦耳。
这在宫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皇上更是见怪不怪了,这个声音他从小听到大。
不知道是哪句让皇后娘娘听了不高兴,她皱着眉,对嬷嬷说了句:“都还未知,提什么皇子?”
佟嬷嬷听了身子更弯了,回道:“是。”
木分这时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神却不怎么恭敬,满满的不服气和鄙夷,可能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吧。
“不知道二妹是不是喜欢这牢笼一般的皇宫。”赵依轻轻说着,好像在话家常。
只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应声罢了。
许是站着让她十分费力,她对床边站着的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道:“凌月,把我的椅子搬过来,我在这边坐一会。”
凌月的身形刚蹲下,还没有回答是,门边就一道明黄的身影闪了进来,他走的太快了,以至于刚才赵依站在窗口的时候院子里还没有他的身影。
屋里众人看到来人纷纷下跪行礼,还不待出声就被打断道:“行行行,都出去。”
屋内众人纷纷都走出去,只剩下木分眼含爱慕的望着他,佟嬷嬷一声不吭的站在赵依的身后。
好像没有看到木分的眼神,赵依微笑着起身就要行礼,男子一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都有身孕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遍埋怨,一边扶她坐在离窗不远的椅子上。
本来赵依让凌月搬椅子来着,这会儿也不用搬了。
赵依缓缓移步,边走边微笑的看着身侧的男子,温柔的目光和平时无异。
许是觉察到她的目光,男子微微有些不自然,说出的声音都有些发虚:“依儿怎如此看我,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赵依缓缓坐下,双眼含情的看着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柔柔的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妹妹还等着皇上呢。”
话语间还有些许的埋怨,似是不满他慢待自己的妹妹一般。
男子面容有转瞬即逝的痛苦,他望着女子道:“依儿,我,我心里只有你。”
“皇上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本是一体,我现在有身孕,你与妹妹情投意合,切莫再说这种伤人的话,我知道皇上心中有我,可皇上应该也把妹妹放在心上才是。”微笑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小手指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皇上复杂的望着赵依,这个女子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坐在自己身边,依旧温柔,依旧对自己嘘寒问暖,依旧会轻轻握住他的手,依然不叫自己臣妾,她只是她,是他的她。
皇上的手回握住赵依,“依儿,愿你懂我。”
“皇上说的什么话,这宫中的女子都知晓皇上的辛苦,我更责不旁贷,替你分单这后宫的事物。”说的情真意切,但是站在不远处的木分显然是不相信皇后的话。
她望向皇帝的眼神有些急切,今天是皇上和婉贵妃成亲的日子,留在这里的时间肯定不多,皇后话里话外就是让皇上去陪婉贵妃的意思。
“依儿,我定不负你。”皇上正视赵依的眼神,想要从里边看出什么来,半晌也没发现什么。
这个女子宛如当初,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变了,可他不甘心,忍不住开口道:“听说国公府和董凤来相交甚好?”
这话已经说的很不客气了,赵依面上的笑容略带惊讶的问到:“皇上怎么会这么问?我们安国公府怎会认识那样的人,再说了,这世上谁人真的见过董凤来,要我说,都是他们瞎说罢了。”赵依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种不似相信却又觉得狐疑的样子。
心里确实冷笑了起来,终于是忍不住了,同时又有些悲凉,终于是走到这一步了么?相互试探,相互博弈,相看两厌?
“天下都要姓董了,孤却从未见过这个人,这股势力终究让朕寝食难安。”连“孤”和“朕”都用上了?
赵依关心的向皇上靠了靠,好像是心疼一般,柔柔的说到:“怎么会?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先不说有没有这个人,就算有,也不过一介商贾,怎可能和皇上相提并论?你莫要这般样子,看得我心疼。”说着伸手就要抚上皇帝的眉心。
皇上好似无意的拦住她伸出的手,揉了两下,心里暗叹:“不愧是国公府嫡出大小姐。”
“皇上,我听闻这喧闹声越来越近了,你该去前殿了,妹妹还等着呢。”说着她抽出被皇帝握着的双手,正了正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皇帝,笑颜如花道:“皇上可要好好待我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