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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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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熙儿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一双眼睛含着泪:“额娘,疼。”

    “熙儿,让额娘看看,碰到哪了?”莽古济见女儿摔倒在地泪眼汪汪,顾不得礼数嚷道:“五哥你发什么疯啊,这是我府里,你用得着疑神疑鬼吗?”

    “我哪知道是熙儿啊,伤哪了?”莽古尔泰知道蓝熙儿可是自己这个妹妹的宝贝啊。别的自己倒是不在乎,不过莽古济的泼辣劲,还是怵头的。

    “你俩别吵了,还不赶紧找太医。来人啊,快去找太医啊。”见蓝熙儿的小脸憋得通红,一直咬着唇,一双眼睛左看右看的也不说话了,五福晋也吓坏了。

    “我来,我来。”莽古尔泰将蓝熙儿抱回屋。

    太医诊治了半天,最后终于给出结论,外伤不重要,主要还是吓到了,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不过一直到蓝熙儿喝下药,精神缓和了,莽古济才放太医走。

    “谋反,谋反,谋反。”

    蓝熙儿猛然惊醒,坐起来左右查看周边的环境,好一会才松了口气,原来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且天也黑了,缓缓的又躺下了,看着房顶发呆。

    “谋反?大舅舅怎么会谋反呢?不就是战败了吗,胜败是兵家常事,可是谋反就是大事了。”

    抱着被子翻个身,望着窗外的月色,今天的星空不知道好不好看,只是很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忙皱了皱眉头,稳住心神,突然就抱紧被,瞪大双眼,想起了五舅舅的一句话:“是老二告发老大谋反的。”

    想着这句话,蓝熙儿只觉得后背越来越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又似乎抓不住,抱紧被,用力的摇头,什么都不想,只要睡觉,睡觉,紧紧闭上眼睛。

    红旗营比起之前的规模大了很多,以前与岳托河边相约的时候,只能在河对岸观看,隔岸的红旗营是遥远的,对于建州的军队,蓝熙儿其实不太愿意靠近,哈达一族在蓝熙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建州的军队攻破了。

    祖辈的世界,蓝熙儿并没有牵挂,但是血脉的相连却是不可分割的,所以爱新觉罗的军队,在蓝熙儿心中是敬畏的。看着四处飘扬的红旗营,心中苦笑一声,蓝熙儿从不觉得自己会到营地之中,即使会去,也该是阿玛所在的蓝旗营,只是没有想到红旗营,短短几个月,自己又已经进出两次了。

    “怎么跑这来找我?”

    岳托跑出营帐就看见蓝熙儿望着空中红旗发呆,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蓝熙儿的情绪,岳托总能感觉的特别准,就如同此刻,她来找自己绝对不是来玩的。

    蓝熙儿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岳托上下打量一番,咬了咬唇。岳托心中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自己的营帐。

    “大舅舅会如何?”蓝熙儿的直白,岳托抿了抿嘴浅浅一笑。

    “目前在大栅栏里,有吃有喝,有人照顾,不过没人能猜到玛法的想法,我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为什么?”蓝熙儿走到岳托身边抬头望着他,很多时候自己其实看不清这个人。很多时候自己只是以为他如何,或许他是怎样的人只是自己的以为,自己的一厢情愿。

    “什么?”岳托见蓝熙儿眼里的质疑,眉头微蹙。

    “谋反的事根本就是假的,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去告发?”

    岳托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说话。蓝熙儿特别不喜欢他这种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蓝熙儿甚至觉得这个家族里所有的事都不能唤起岳托心中的热情。他的心太冷了,自己怜惜过,心疼过,可是也反感过。只是如今再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中有些害怕,他不仅冷,或许还狠。

    “打败仗已经很惨了,何必还要落井……”想起举报的人是岳托的阿玛,蓝熙儿咬了咬唇终究闭上了嘴。

    “你是说我落井下石了?”岳托依然不紧不慢的重复着。

    “若不是我出城报信,说他们要谋反,你们怎么会知道?可是你已经说了他谋反不过是布局,只是为了……”蓝熙儿皱着眉,又不说话了。

    “是为了陷害我阿玛。”岳托补充着,一双眼睛波澜不惊,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家常事。

    “所以这一次你们也不会放过大舅舅?”

    蓝熙儿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岳托了,这是一场阴谋,自己从头到尾说出来的时候却尤其平静。

    “难怪上次我告密谋反,你什么都不做,你表面上若无其事,由着大舅舅自行发展,只要保护好自己阿玛就可以,事实上你还是去收集证据,抓到了把柄,然后就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很透彻。熙儿,我一直都觉得你灵气逼人。继续说,还想到了什么?”岳托温和一笑,赞许的点了点头。

    “郭洛玛法最宠大舅舅,由着他霸道甚至残暴,即使告诉他老人家,大舅舅谋反,可是见不到血,肉不会疼,就凭那份父子情义,大舅舅一定不会有事,这就是你说的情义在有些人面前可以扭转乾坤。”

    岳托依然微笑着点头,示意蓝熙儿继续说,蓝熙儿对他的笑容反感的皱起眉头,眯了眯眼睛,继续缓缓道:“可是贪杯误了军机,白旗损失大半人马,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郭洛玛法都要给众将士有个交代。这个时候再扣上个谋反的罪过,大舅舅简直死有余辜了。”

    蓝熙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的话会这么直白,只是说完这些自己的眼圈红了,一颗心被自己说的越来越寒。岳托的眼神也明明越来越冷,可是脸上依然挂着一抹笑容,让蓝熙儿觉得很诡异,而他的语气依然淡淡的:“我在你心中原来是这样的人?”

    “岳托,谋反是大事,是要诛九族的,可是我们谁不是九族里的。何必如此绝情?”

    蓝熙儿瞪着岳托,自己也不知道想得到什么结果。

    “绝情?原来我是绝情的,难道是我逼他谋反吗?还是我逼他去害我阿玛?或是逼他误了军机?”

    岳托也来了脾气,很快又摇了摇头缓缓情绪,语气又恢复如常:“熙儿,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即使是大伯,也该如此。难道不是吗?何况我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个合适的掌权人。”

    “他不合适?谁合适?你阿玛?还是你?”

    岳托抿了抿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问一句:“熙儿这么担心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真正担心的是什么?杜度?还是国欢?”

    “岳托,你……”

    “是我忘了,熙儿妹妹到底与杜度有婚约的。若是大伯被定了谋反罪,杜度的阿哥身份也保不住了。”

    岳托说着,流露出来的遗憾和难过,绝对的真情实意一般。蓝熙儿只觉得自己血液翻滚,怒嚷道:“是,我是和杜度有婚姻的,就算他成了平民,我也愿意嫁给他,无怨无悔。”

    “你……”

    岳托瞪着蓝熙儿,只是这一次,蓝熙儿没等他说完话,一溜烟的跑出了营帐。

    岳托皱紧眉头,看着翻动的门帘,终究还是迈开脚步跟了出去,只是在见到蓝熙儿的身影时,她已经上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河流,心中哀叹一声,又一次在河边吵架,不同的是已经从河对岸,进入了红旗营。

    这个家族是残忍的,是血腥的,蓝熙儿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陷入其中又是另一回事。额娘、舅舅谁的手不是沾满了鲜血,自己也不是不清楚,可是岳托,自己从一开始就觉他是与众不同的,他自小并不受宠,所以很多事他都是自食其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家族里的一些纷争他根本不会参与,甚至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是不屑去参与的。

    如今他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更加不用去依靠任何人的势力,可是为什么还要去参与那些糟心的事。蓝熙儿不愿意相信岳托和那些人一样,和舅舅们一样。

    一丘之貉,这四个字突然就出现在蓝熙儿的脑子里,是啊,本来就是血脉相连的人,出生时就注定了深陷其中,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谁又比谁能高贵多少,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每天能做的事就是算计、阴谋和欺诈。

    互相倾轧,本来就是这个家族的游戏规则,那么保住自己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个游戏里最后的底线,当然为了这个底线,很多人往往就变得毫无底线。

    蓝熙儿探出头,天空蓝的那么透彻和干净,配上朵朵白云,美的让人惊心。这片土地上的蓝天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这片天空下的格格和阿哥们都已长大成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有自己的使命,各个势力错综复杂,互相依附也互相排挤。彼此的关系就如线团一般,谁和谁是一根绳上的,如果不参与其中,如何能分辨的清清楚楚。敌人和亲人,也不过是一根线绳的距离。参与了其中的人,还有谁会记得自己的初心,留住生命最初时的善良和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