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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京城是十年前,罗将军的独子与二公主定下婚约已数月有余。
人人都道,这对金童玉女极配。
罗将军的独子罗宴才十岁出头,就已能舞刀弄剑,虽稚嫩却不失其精髓。还能吟诗作赋,罗将军总是喜欢向周围炫耀儿子的才智。那乐滋滋的模样,我倒是见过,憨憨的。
二公主御楠,才五岁。还是个奶娃就已会挥袖起舞,虽未有女子的婀娜,却有着孩童的可爱玲珑。其才艺样貌,要胜过同龄人许多。
临近皇宫的一条长街,两旁是各种店铺。有家高端大气的饰品店就在这条街上,宫里娘娘们用的不少饰品就是由这家店供应。
这家店有趣的很,以单字“约”为名。店里饰品独特又精美,样式都是其他店所没有的,做工又细。还可以接图纸定制饰品,一时间在京城掀起了波热潮,其他饰品店纷纷效仿。
再效仿也不过只是效仿个形式而已,做工上的精细程度还是差些。
满老板曾说过一句话:“本店岂是他家店可随意效仿的?”
很是张狂,毕竟有张狂的资本嘛。
说到这满老板,更是有趣。明明是个女儿身,行事作风却似男人般,平日里也穿的是男人的衣衫,说话风格更像个练家子般。真不知她为何要经营“约”这样一家饰品店,怪别扭的。
大抵是觉得,“约”这个字秀气些吧。
“这对簪子我要了,用个样式好些的盒子。”我对一旁站着的小伙计道。
马上就要到母亲的生辰了,我觉得这对牡丹簪很是适合母亲,母亲也定会喜欢!
这对簪由金制成,以绽开的牡丹为首,呈半镂空,还镶有鬼暗金眼黑曜石,极其稀有!论样式,论做工,论材质,这对簪子都是顶尖的。
世间仅此一对。
小伙计正要将这对簪子放入盒子时,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小男孩急走过来。
他道:“我出两倍价,这对簪子我要了!”
我刚开口:“你这小孩......”
他便道:“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簪子我妹妹非常喜爱。还请公子另选,银子我出。”
我又不缺银子,他这话着实有些气人。架子也摆得忒高,是哪家的公子哥啊?
一气之下,我道:“我非此簪不可。抱歉啊,家中母亲对它甚是喜爱,请小兄弟你另选可好?银子我出。”
小小的脸蛋,被我一气,有些发红。
一旁的小伙计面露惊慌,在我耳旁压低声音道:“公子啊,这位可是罗将军的独子!也是未来的驸马!”
罗将军手握重权,在朝中党派成众,已然功高盖主。按理说,皇上应当分权,压制罗将军。可令人意外的是,皇上并未如此做,任由罗将军的势力越来越庞大。
难道因为是多年的兄弟?还真是心大。
“仗着自己父亲权大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我回道。
小伙计满脸震惊,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罗宴急忙道:“这位公子误会了......”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说。
他盯着那对簪子片刻后道:“这对簪子样式相同,不如你我各一支?公子意下如何?”
本就不是非此簪不可,之前是我气时乱语。可我又没瞧见其他入眼的玩意儿,反正两支一样,便应了他的提议。
“多谢公子!”罗宴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只是应了他而已,便开心的脸上能笑出花来。
不仗着自家权大就胡作非为,这小孩在众多官家之后也已是很难得了。而且,还挺奇怪的,我还真想不出来一人一簪这么个法子。
当年,怎么也想不到,十一年前的那个小男孩,现在已成为一国之君。
世事难料啊。
「归愈君殇,伴与君侧。舞于君赏,戏语君颜。掌驭君心,葬遇君情。」
鲜艳亮丽的名贵花儿,独驻于庭院之中。用娇艳的花瓣引人目光,用细茎支着花萼,用柔和嫩绿的叶片遮住细小尖刺。
她身着鹅黄色长裙,脸上抹有淡淡的胭脂,眉眼微弯。墨发分股盘结,并合叠于头顶。还留下些许,散在肩头。在那俏丽花哨的发饰中,我又看见了那支牡丹金簪。
此次细瞧才注意到,已经有点发旧了,却未见一点破损,可见平日里呵护的很好。
“娄小姐,那支金簪从何而来?数日来一直见你戴着它,对它甚是喜爱。”
她浅笑着回应道:“这是一位幼时的玩伴赠予我的。”
“幼时的玩伴?”哦,原来罗宴当初口中的“妹妹”,就是她。
娄千还是那副大家小姐和蔼笑容,并没有接话,而是转了话题。她问:“你不喜欢生肉,是吗?那日,唐突了。”
我顿了顿,回道:“是,我不太喜生肉。”我想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吃素了。
“那入了宫后,我会吩咐下去,为你备些素食。”她温言道“我一直都想养只动物,可是兄长不许。现在......算是如愿了。”
“我是妖——”我把最后一个字音拖得老长。
“那也是动物呀。”
我轻哼一声,道:“你不也是。”
她倒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杏眼似是藏了星那般,灿若星辰。是觉得这个有趣吗?我该说我是不懂人类,还是不懂她。
她道:“所以,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
妖和人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毕竟周围人都说,人妖有别。
日光落在她的笑容上,阳光而又美好。对我来说,就像是冷夜里的烛火,很是暖和。是了,这时我对她的印象就是暖和了。
我是个很恋暖的妖,怕极了冷。脑袋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个念头,要尽自己所能护住这些暖。
后来的数日里,我都会来娄相府陪娄千打发时光。
她这人也是无趣得很,一天天尽是练舞养花。不过,她也就这点能做的喜好了。她说,她想看遍这世上所有的花。
还真是爱极了花啊。
娄千自打入住相府以来,为了不惹人注目,常常闭门房中,鲜少出去转悠,更别说去其它地方游山玩水了。那看遍世上所有花儿的愿望,就只能成奢望了。
她蹩着眉,遥望围墙之外,抬唇道:“入了宫,便更是难出去了。”
我活了百余年,见过不少入了宫便再也出不来的女子。我想,她是不会的。因为她是御家之后。
转眼间,日子就到了。
十里红妆,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