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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归来的韩雪渐渐恢复平静,生活作息稍微正常一点,不再日夜颠倒了。
这让韩雪觉得鲍勃尔说得可能是对的。
好消息不止一个,哥哥打电话来告诉她,她被C大录取了,不日要准备上课的事宜。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雪有点愣住了。毕竟,有老太太插足,她以为这份工作是没戏了。
“雪儿,怎么了?是高兴得说不出来了吗?”哥哥问。
“是有点惊讶,我以为不会录取我的。”韩雪说
“怎么会!”哥哥在电话说:“大家都觉得你很优秀。”
“好吧。”韩雪说,“我没有教师证真的没有关系吗?”
哥哥说:“教师证不是必备的条件,对于优秀的人才,我们学校会破格录取。”
“那好吧!我需要准备什么?”韩雪问。
“定好一个时间去学校办理入职手续,我带你去认一认路。”哥哥说,“上次带你走参观了学院的东院,西院还没去看呢?”他继续说,“东院偏向文科,西院偏向理科。”
“好的,那就约一个时间吧。”韩雪点头同意。
*
C大,是一所十分优秀的学校。正如每所学校都有校训一样,C大的校训是“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在《论语》里,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C大校训的两句话是由这里来的,它的意思是,博学是从各方面广博的去学习,以开拓知识的范围,笃志是向远处大处立个志向,立了志向,就要坚定不移,切问是切切实实的问,近思是由近及远的想。
两天后,韩雪跟这哥哥去办理入学手续,然后又依照他的想法走了一趟学校的每个角落。
韩雪承认,C大真的很大。
期间,哥哥问韩雪要不要去奶奶家,大家一起吃饭。
韩雪拒绝了。
她跟哥哥不一样,对他来说,老太太家是舒适的地方,对韩雪来说却相反。小时候,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原因把她送过去,她就十分抗拒。
韩雪跟哥哥还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他是一个“书呆子”,韩雪不喜欢呆呆的读书,她喜欢运动,喜欢玩耍——尽管现在十分讽刺性的事情是她变得忧郁而整天不想动弹。
老太太很不喜欢韩雪,说活泼爱动的她像是个泼猴。
韩雪跟他们钟家人一点都不像——不像他们文静、爱读书。这变成了对父母的指责——优秀的都是我的,不好的都是你的。老太太总是说的一句话就是,这点跟你妈一样。
“这点”到底是哪一点呢?——所有不好的“点”都是这一点——都是来自韩雪妈妈的遗传。比如懒惰的毛病、贪吃的属性,不懂得谦让等等。
天知道,她说的事情,韩雪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而韩雪还记得的事,是因为老太太为难她,在扮演过家家的时候,把她列入为“坏人”行列,然后开始“替天行道”。
呔,看我一剑!
吼,吃我一脚!
嘿,受我一记铁砂掌!
现在想来,小时候的韩雪的确很皮了。
哥哥年龄比韩雪大,喜静不喜动,又喜爱读书,大人看来他十分懂事。他每天高高兴兴去上学,下课早早完成作业然后阅读,给韩雪读故事书。
一开始,韩雪还很喜欢,后来他再给她读同样故事,她就不耐烦了。他却总是孜孜不倦,兴致勃勃。看来,话唠的毛病他从小就有了。
他总觉得上学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希望韩雪也跟他一样早早去上学——他读了幼儿园还不满意,所以比同龄人早一点去上小学。
韩雪不愿意上学,只想着玩,他就拉着她早起。
韩雪实在不耐烦,妈妈也说妹妹还小,不用早起去上学。
他就说:“等以后她大了,我们一起去上学。”
不知道是不是他还记得,所以现在就想要跟我一起“上学去”。
毕竟,到离开钟家,她都没到上学的年龄,他也就没有跟她一起上学去的机会了。
其实,韩雪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不是说,越是长大,小时候的记忆越是消失吗?
或者,跟长大之后重复单调的记忆相比,小时候的精彩的、有趣的甚至争吵的记忆都显得更弥足珍贵呢?
*
在办理完入职手续后,心里有了自己都隐约可察觉的期待!
说来可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雪对这个世界的诸多事情渐渐少了期待。
日子不紧不慢地溜走了。
这种微弱的期待,在韩雪拿到课程表以后已经消失了。
虽然期待感消失,责任感犹在。韩雪按部就班地做课程设计,包括对教学的理解,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的选择、教学环节的设计和教学评价的设计等。
在韩雪等待开学,等待学生的时候,最先见到意外的人——是布雷克,还有她心爱的奥斯陆。
*
布雷克·塔普,亚历山大·塔普的儿子。
布雷克比韩雪大一岁,与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年,韩雪十岁,他十一岁。
这一年,韩雪认识了阿瑟,认识了布雷克,也认识了亚历山大。
她还记得第一次跟布雷克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她紧张地拽着威廉的手,怯生生地走在后面。阿瑟牵着威廉,领着他们走进古朴华丽的古堡。
亚历山大最先迎了上来,他梳着整整齐齐抹着头油的二八分头发,穿着燕尾服,戴着洁白的手套,向他们做了一个绅士礼,礼貌地半鞠躬问候:“先生,您回来了。”
布雷克顶着一头棕红色的头发,像一列停不下来的动车,轰隆隆就撞到面前,面前刹车以后,跟着亚历山大有样学样地向阿瑟见礼。
“先生,您回来了。”
阿瑟说:“你好,布雷克。很高兴见到你。”
亚历山大止不住地抱歉,阿瑟摆手说没关系,然后,带着他们走进古堡。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互相战战兢兢。
亚历山大差不多五十岁的时候才有了布雷克。刚开始的时候,韩雪并不知道,突兀的问话让布雷克伤心了。
后来,韩雪才知道。她和威廉去古堡的第一天,其实也是布雷克到古堡的第一天。本来亚历山大可以跟阿瑟一起接他们的,但是为了接布雷克,所以只有阿瑟去了。
布雷克跟她一样,也失去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