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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祁国最重要的日子除了过年，便是这每次科举放榜日了。
上京城最大的几家赌坊热闹非凡。
赌鬼们一群一群的，像苍蝇蜜蜂一般聚集成一簇簇，聒噪又闹心。
“我全部身家下注，押梅州叶成帷！”
“我押平阳桂神君辞！”
“我押······”
这是在下注押今年的会试会元，祁国各地的举子云集上京，他们这些人只需好好坐在赌场上看这些举子们龙争虎斗，如山野村妇般对着台上的角儿评头论足。注押好了就是盆满钵盈，押输了则是连身上的褻伊褻裤都得扒了。
得了君辞的示意，山雷拿了十万雪花银来下注。
赌场最是鱼龙混杂之处，‘满盈坊’里环境还算好，大且奢华，只要你有钱来者不拒。
押会元的人选有十来个，山雷自然是押君辞的了，他来之前还问过君辞原因，她说“许他们拿我开赌，不收点岂不是怪君某不懂礼尚往来？”。
这公子太奸商了，赌博都说得如此风雅，山雷自然是只敢心里嘀咕几句的。
上京城东门，有个身穿破烂布丁的少年，面前摆着一筐黄豆。只要有人进出东门，就朝另外一个筐扔黄豆，要扔一个月啊！
我到底哪里惹了公子啊？山风自我反省中······
——
是平阳府君辞！
是平阳府君辞！
欢呼声如大海潮生，远远的传播开去。
戴着黑色斗笠老远站在这群书生后，君辞虽然没看到杏榜上是个什么内容，但从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知道，会元到囊中了。
会试题目难度大了不止一个档次，策问方面居然全是问的民生问题，往届的题目可没有这样偏颇的。会试题目虽表面上有皇上出题的意思，但其实都是礼部操办，难不成······
“恭喜公子！”山鬼眼里藏不住的喜悦。
“有什么奖励吗？”君辞倒不是真的想要什么，这个结果意料之中。倒难得见山鬼开心的模样，忍不住想皮一下，不过大她两岁，一点没有同龄人的开朗阳光。
“上京璞血玉很出名，我去寻一块给公子做章。”公子也才十七啊，活泼点才正常。
“听说过，原来鬼鬼竟是如此家底——”
“公子你去哪？”人这么多，公子这么着急追什么？
“你先回客栈。”
她看见了，是他，不会错的！
那挺拔的身姿犹如佛前无声绽放的青莲，纵然是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僧袍也不能将他的气质削减分毫！
那双摄人的玉眸，绝世独一！
祁国国师，百姓的信仰，半梧！
这半年来她听说过他许多事迹，不外乎是，心怀慈悲，普渡众生。
案上那副画，不知看了多少遍。她觉得自己是疯魔了，一个陌生人而已，还是个和尚。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走路看着点。”
“赶着投胎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在离半梧一臂的距离君辞停下了，又保持这个距离跟着走了几步。
半梧步子大，并未发觉有人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个化缘的钵盂，里面盛着两个胖乎乎的馒头，有雾气，刚化不久。他目不斜视，朝着太嵇山的方向走。
君辞望着那抹灰白色的身形渐行渐远，有些寂寥，我认得你，你却不识君辞。
追上去又该说什么？只怕，人家会说，“施主，你挡着道了。”
君辞想错了，半梧什么都不会说，只是绕开君辞再继续前行罢了。
僧人眼中，万物平等。这平等，她不喜。
下次吧，下次见面留个与众不同的印象吧。
想通后，黑纱下的桃花瞳里闪着琥珀般的希冀。
半梧，我们，来日方长！
——
“下面的人整个长平都找过，左邻右舍也问了，未曾发现君老爷！”山雷拿着赌场里赢的两百万两就要去找君辞，就收到下属飞鸽传书，告诉这个令他猝不及防的消息，跨着蹄子连忙回来报告。
君辞回来才坐下板凳，就得了这么个消息。
事情有蹊跷，君辞身子紧绷，拧起眉间，大脑飞速运转。
“君潜身边的柴虎可问过？”
“君家是一座空宅，未有多余的人。”
“庄子里的人问了？”
“打听了，有户姓张的人家半个月前搬走了，发生在君老爷消失之后。庄里人都知晓，没什么异常。”山雷查的倒是全面。
“公子，时间有些巧。”山鬼知道君潜在公子心中分量，是什么人如何会挑时间，偏偏选在今天？
“大意了······”君辞懊恼，眼眶有些泛红。
“公子是有思量了？”山雷看她像被什么扼住，着急开口。
“柴虎！”她有十分把握是他。
“难道！”山鬼瞬间明白君辞表达的意思。
这柴虎来君家很是低调，老实能干，加上又是祝好救助过，心里当当是对君家存着感恩。可是······
“呵，有人在我身上布了六年的局。”君辞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暗处里一直有人在窥视她！
十岁就被盯上了？一定和祝好有关，她母亲的死绝非意外。
可为什么柴虎要在她得了案首那日交给她那东西，又为何六年不曾提过，就不怕她羽翼丰满了查出来？
她只当柴虎是小心谨慎，只想安稳度日。
如今她想通了，前因后果。
“公子，我们会派人下去全面寻找。”山鬼抱拳认真的做出承诺。
“不必了。”君辞闭上眼，放松了下来，一定要冷静，“老头子不会有危险，不必找。”
“有人是想利用老爷威胁公子？”山雷疑惑。
“这么多年不动手，这回也不会轻易动手，说不定君潜现在就在上京某个角落。”君辞似乎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她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让对方猫捉老鼠一般逗弄。
如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不能行差踏错。
“等。”眼底暗波涌动，她可不是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