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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大雨大。
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终于忍不住了,将腹中的雨水吞吐干净。
一时间,天地之间一片昏暗。远方的群山轮廓湮没在一片雨水之中,影影绰绰的,被雨水雾气环绕,好似莫奈笔下的油画。
寂静而又苍茫。
仅剩的,唯有轰鸣的雨声。
街道两旁的商店纷纷关门谢客,大锁一挂,厚重铁门一关,电子屏幕一闭,这条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就开始变得萧条起来。
偶有几个行人也是撑着厚厚的防护服打伞,将自己裹紧,面色严峻。他们神色匆匆,丝毫不敢在街上停留半步。
一场大雨,好似一场瘟疫。
因为,水是脏的。
就算是在人类安全隔离区,水已经被层层净化系统净化,但是谁也保证不了会不会有人故意使坏,在被净化过的水里滴入感染体,或者,黑化病人的血液。
但凡沾上,就一定能被感染的病原体。
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是的,任谁都知道,几千年前冰川融化,被冻在高龄冰川内部的上古细菌随着融化的雪水纷纷汇入江川湖海,被人类饮用,导致病变。
感染的人实在是多,传染率又极其的高,潜伏期非常长,以至于很快一场大规模的瘟疫开始爆发。
就算是已经到了9912年,人类即将进入万年新历,科技极其发达,艾滋病和癌症都有了解决方法,就算是人类吞咽了百草枯也能被救活,但是对于这种第一次遇见的,人类身上毫无抗体的超级病毒,人类终究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一场浩劫开始了。
千年以前,人类都知道全球气候变暖会导致冰川融化,但是只有少数人意识到了冰川融化所带来的危机,绝对不仅仅是海岸线的上升,孤岛被淹没的下场。
这究竟是神的动怒责罚,惩罚人类的嚣张傲慢,对待自然的大不敬,还是人类的自作自受,作茧自缚以至于得到的因果轮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宗教,在人类如此的困境中,已经变得弥足珍贵。人类需要一个宗教,来给他们答疑解惑,成为在乱世中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哥哥,哥哥......”
一个妙龄少女一身天鹅绒长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一头如瀑长发倾泻,直漫小腿,一双眸子如同溢满秋水一般,明亮透彻,却又掺杂着丝丝的迷茫。
“我的哥哥,哥哥在哪里......”
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没有撑伞,更没有穿着防护服,任由一头秀发雨水打湿。
走在街上,她神色迷茫,樱桃小嘴轻启,喃喃着一个词。
“哥哥......”
若不是大雨还未来得及冲刷干净她头发末梢的血迹,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刚刚在实验室大开杀戮的......姑娘。
很快,一辆黑色武装车停在她身边。
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下车,其中一名撑着特制的防护伞,走到后排弯腰开门,将伞挡在车的上方,而另外四人,则手握激光武器,撑开激光防护盾牌将伞下的男人牢牢挡住,分别站在四个不同的车角,浑身紧绷,如临大敌,一双鹰眼巡视着街上每一个角落。
总同盟国陆军上将,最年强的指挥官,军衔极高,他们,完全担不起他受伤的责任。
那女孩看着车辆依旧是呆滞的,双眸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却因为车辆的靠近而停了下来。
从车内走出来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身材挺拔,一笑起来,五官舒展,丰神俊朗。
“佳音,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女孩一脸呆滞,瞪着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轻声道:“你是谁?”
声音甜软,却掺杂着很是古怪的嘶哑声。
闫楚珺不答,低头俯视着她的脸,许久,猛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把她的头紧紧摁在自己胸前,从储物戒指内摸出一根针剂。
针头明明晃晃的,好似毒蛇牙尖的死光。
紧紧地将女孩搂在怀中,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她的面容,闫楚珺的喉结上下滚动,眸子里有着片刻的恍然。
好漂亮,如果她活下来,一定也会这么漂亮吧......
一刹那的记忆如同闪电一般,炸得他四肢发麻,动弹不得。
她,是谁?
对,阿音,他的阿音,被黑化病病人杀死的阿音。
闫楚珺眸中冷光乍起,到底了仅有的温柔,挤出针口的空气,将针头猛地刺入怀中人的脖颈动脉里。
阿音,他的阿音,被黑血病人杀死的阿音。
黑血病人,都该去死!
黑色的血珠子顺着针头渗出,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握住针管的手腕换了一个姿势,避免沾染上病原体。镇管理的液体很快就被完全注入到了血管之中,闫楚珺手腕一侧,拔出针管丢进身边人递过来的清理袋。
怀中人因为尖锐的疼痛浑身一阵紧缩,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袖子。
闫楚珺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脊,低声安慰着。
“乖,乖,别动。很快就不疼了......”
“很快就不疼了.......2037号......”
2037号,她在实验室里的代号。
怀中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却碍于药物影响,没了力气挣扎。
不过是片刻间,她完全呼吸不上来,皮肤呈现出暗红色的缺氧状态。
闫楚珺静静地抱着她,等待着,等待着她在他怀中彻底没了呼吸,这才松手。
“噗通”一声,地上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溅起水花。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平静,眸子里毫无波澜,好似地上的尸体只是一件物体。
“处理掉。”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他冷声道:
“实验体出自哪个实验室,负责人去刑堂部门领罚。”
话音刚落,四下顿时安静。
连轰鸣的暴雨声,都小了许多。
任谁都知道刑堂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们也都知道首领动怒了,究竟会是怎样的风云血雨。
没有人愿意承担三年前那场......如同修罗炼狱一般的惨像。
“哎哟,别啊,我还想解剖呢。阿珺,不如留给我,让我好好研究一番?”
戏谑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打破了仅有的安静。
只见一双被擦得干净反光的鳄鱼皮鞋从车内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