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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铃!”
一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海燕立刻放下筷子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在看清来电显示后赶紧接通。
她好像怕老板听见,所以刻意侧过身,弯着腰,小心翼翼,态度卑微。
“喂,王总……”
余辉眉毛一挑,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面。
“不是说好下午四点吗?可是我现在真的有事,好吧,我马上过去。”海燕放下手机,转过头歉意的看向余辉,“对不起老板,品牌商临时改变活动时间,所以……”
余辉一边吃面一边点头,“嗯,去吧。”
工作第一,这是一种职业态度,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成年巨婴,没必要身边还得有一个女人陪着。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海燕站起来不断的行礼道歉,然后从包包里取出两沓钱,“老板,你先用着,不够我再去取。”
余辉停下筷子,皱起眉头,冷声冷气的说道,“干嘛,寒碜我?”
海燕赶紧摇摇头,慌忙的解释道,“不是的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是你飘了,还是我余辉提不起刀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辉板着脸,不屑一顾的说道,“赶紧把你这三瓜俩枣的拿走,别放在这现眼!”
海燕咬着下嘴唇,一脸的为难。
老板连公司都被贾云亮夺走,还有个锤子钱?
瘦死的骆驼是比马大,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老板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肯定是为了面子才不用她的钱。
想到这里,海燕突然有些失落,老板始终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杵着干什么,走啊,什么时候赚上一个亿再跟我炫!”余辉没好气的说道,低着头继续吃面。
海燕很委屈,想到品牌商还在等着,于是付了面钱匆匆离开。
余辉看到人走了,这才把头抬起来。
一个乡下女孩在京州闯荡不容易,自己穿着一身廉价的地摊货,却对他出手这么大方,这钱拿着烫手,没法花。
他现在确实没什么钱,在监狱里赚的那点劳动奖励金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但他从来没把钱看的太重。
一个好的服装设计师靠的是作品,而不是那张镶满金牙的嘴。
一个人想要翻身靠的是脑子,而不是钱。
金钱应该是动脑子的过程中产生的附属品,而不是最终目的。
如果把钱作为目标,两年的牢饭将失去意义。
余辉吃完面走出馆子,看着刚才宝马mini停过的地方突然开始发呆。
包,我的包!
包里除了钥匙、手机、钱,还有释放证明。
本来他准备去派出所激活户籍信息,办理户籍登记,恢复自由人身份,现在看来还得耽误一天。
“老板,借手机打个电话?”余辉回到面馆。
面馆老板见眼前的年轻人西装革履不像是坏人,于是便掏出自己的老人机递了过去。
关键是瞅见刚才离开的美女拿出两万块钱对方没要,从这点看小伙儿就不是个贪财的人。
余辉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很快另一边就接通。
“你好,这里是鑫世纪模特经纪公司,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咨询?”
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但给人的感觉好像故意捏着嗓子,细声细语,听着假惺惺的。
“江胖子,你是不是做了变性手术还失败了,声音听着怎么像个太监?”余辉打趣道。
“啊?”
话筒里安静了一阵,突然就炸了。
“握草,大余!你在哪儿打的电话,这手机号我怎么没见过?”话筒里的声音变的粗声大气,甚至还有些猥琐。
“别废话,市民公园附近有个顺心居,赶紧过来接我。”余辉说道。
他是一个体面的人,可听到这个声音就是忍不住想骂人。
“什么?你,你不会越狱了吧?”
“你说呢?”
“我记得你不是六一儿童节进去的吗?今天才……四月二十八号。”
“待在看守所里不算吗?”
“晕,瞧我这脑袋,赶紧给我发个位置。”
“发你妹,从面馆借的老人机,自己导航。”
余辉挂断电话,将老人机还给面馆老板,微笑着说道,“谢谢老板,祝生意兴隆!”
二十几分钟后,一辆奔驰轿车停在路边。
从车上下来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不是臃肿的虚胖,而是健硕的壮胖,一米八几的身高往路边一杵跟铁饼运动员似的,奔四的年纪却偏偏长着一张娃娃脸,谁能想到他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几年模特?
江海焦急的四处张望了一阵,在瞅见面馆门口坐着喝汽水的年轻人后,激动的立即冲了过去。
如果给这一幕命名的话,可以叫:奔跑的野猪。
“余辉,大余,我想死你了。”
粗壮的双臂即将向余辉抱去,余辉却用汽水瓶子拦下。
“别来这套,我对男人没兴趣。”
江海把胳臂放下,抬手朝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自责道,“都赖我,法律意识淡薄,早知你是今天出来,说什么我也得去接你。”说着说着两眼竟红了。
余辉很感动,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淡淡的说道,“帮我把汽水钱付了。”然后向轿车走去。
啊?
江海一愣,看着桌上摆放的三个空瓶子,掏出十块钱放在桌上,“不用找了。”说完赶紧跑出去。
余辉走到车旁边,回头打量了一下江海,然后伸手拍了拍车门,“这两年混的不错嘛。”
江海看了眼奔驰,苦笑着说道,“唬人的,经济寒冬,生意不好做,换辆二手奔驰装装门面,提升一下企业形象,不过这车太费油,平时舍不得开,这不是接你吗,梅赛德斯,没啥得事。”
余辉被逗笑了,“想不到你这车还有巴蜀血统。”
“啥血统不重要,能保平安就行。”江海嘿嘿笑道,完事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玉观音吊坠,问题是他手腕处还有个十字的纹身。
信的太杂。
“你应该开吉利,大吉大利,天天吃鸡。”余辉说完上了车。
“哈哈,下辆车一定考虑。”江海坐上驾驶位,回头说道,“听说从里面出来不能立刻回家,要去洗浴中心,把身上的灰搓掉,把旧衣服扔掉换新的,他们管这叫‘洗狱’‘去晦’‘从新做人’。”
余辉没说什么,不过出来前狱友都这么嘱咐,还有一位大哥说要跨火盆,再用桃木枝沾水撒身去邪。
总之挺复杂的,比新媳妇进门还有仪式感。
“这事我来安排,晚上再把人叫齐,好好给你接风洗尘,怎么样?”
“不必了,我想静静。”余辉看向窗外。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有心者自会相见,无心者不如不见。
江海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好,听你的。”
轿车从南五一路开到东四,中途去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里里外外包括裤衩,最后停在一家洗浴中心外。
江海刚一进门,站在前台的小美女就笑盈盈的打招呼,“海哥,今天吹的是那股风,平时都是晚上来,今儿个怎么改白天啦?”
“这不是想你了吗?”江海笑着说道。
“又骗人,你公司里那么多小姑娘,怎么会想我?”小美女说着递过来两个手牌。
“这话说的就伤感情了,我跟她们才认识几天,跟你认识多久,咱俩这叫日久生情,懂吗?”江海一本正经的说道。
“讨厌,海哥,你又占人家便宜。”
江海哈哈笑了几声,然后拿着手牌往男宾里面走,等脱了衣服冲洗的时候,突然小声的对余辉说道,“这家是去年新开的,小半年从来没出过事,听说老板有后台,等会儿兄弟放开点尽情的玩。”
“玩?”余辉看了看周围的热水池和冷水池,淡淡的问道,“你是想让我哪吒闹海,陪你打水仗?”
“什么打水仗!”江海往余辉的身边靠了靠,一脸猥琐的说道,“别装了,里面呆两年,母猪塞貂蝉,我懂得。”
你懂个锤子!
余辉默默的水池走去,来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