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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知你是否有青春热血,总之有青涩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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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伴着一小时的车程染上浅浅橘红,有种即刻拥抱大地的感觉,人类将被裹挟其中,仰头是舒惬,低头是挤拥。

    他们已经来到LANDUN,节日氛围从门外漫进整个餐厅,每往前走一步,美好的气氛就愈浓一分,彩蛋各型各色装饰着往常里不曾被注意过的角落,多数餐桌洋溢出的少见温馨,在空气中流动,那是家人的齐聚。

    两人面对面坐在幽静的一处空间,耳边是她听不出名字的钢琴曲。

    “这里的钢琴是不是换了?”空灵开口问道。

    “嗯,waiter也是新人”倪枫回答。

    “哦喔,换经理了?”她漫不经心。

    “试试新口味?”倪枫说着,向她挑眉,像是夸赞她的判断力。

    一位高挑男服务员走过来询问倪枫是否重新选择菜单,也许是瞧出来他对面的这位女士不同以往,毕竟今天的他太过慵懒了。

    倪枫点头示意点餐。

    “我全听你的,选完告诉我名字”如果再像上次一样不合胃口,得记住名字,以后避而远之。

    不对,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过来吧,这次是为二的一次,最后一次。

    他把iPad递给她看,上面仅仅勾选了两个,两份甜品“寻空”,一份她之前来吃过的“西冷牛排”。

    “寻空,很China的名字啊!不过你什么时候也吃甜品了?”她脸上佯装云淡风轻,心里却已经升起了繁杂的藤蔓。

    寻空,“兴来每独往,盛事空自知”。

    她把iPad放到桌边,向waiter微笑,打出OK的手势。

    对方取走iPad,始终保持着职业性地浅笑。

    “这……半个多月了吧,感觉错失了很多,美味”他抬眼思索,笑笑,唇角的弧度上沾着苍白模糊的苦涩。

    苦涩是心里生出“结婚”这两个字时的苍白模糊。

    ”有没有觉得心情会变好?“空灵说。

    ”当然,大脑也清醒了不少“他开玩笑一样的回答。

    “喔,这首曲子是什么?”她忽然问。

    “《Pop-Prelude》,瑞士现代作曲家Daniel Hellbach的作品,比较小众,一般只在瑞士演奏,当地人很喜爱。在仙港呢,这里是唯一能够播放它的地方”倪枫很耐心的解释。

    “瑞士…...”她正想说什么,waiter已经来到桌边,摆放餐食餐具。

    waiter优雅娴熟的摆放着。空灵有几秒出神,倪枫是一个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的人,他太严谨,几乎不会对任何东西做自己的点评,也从不会道听途说,从自己的口中讲任何人的所谓看法。

    可倪枫说这首曲子“小众,只在瑞士演奏,当地人喜爱”,那么是否他在什么时刻听过某一场现场演奏呢?难道碰巧LANDUN获得了它的播放授权?

    瑞士,永久的中立国度,避税者、投资者的伊甸园。泊乾虽然一直开展跨国性法律事务的服务业务,拥有全港最专业的公司律师精英团队,但是它跟瑞士的公司或者产业是绝对没有合作的。

    非工作行程的出行。

    “唯一能够播放它的地方”唯一……世界很小,到处都有巧合,恰好被倪枫碰上了吗?

    就比如你去异国他乡,吃到一瓶可口的辣椒酱,然后你发现,它是摆在你家隔壁超市货架上的老干妈……空灵不再想下去。

    他习惯性来切食物,把切好的一小块放到她的盘子里,还是很担心她吃不惯吧。

    “嗯,不错啊,好吃的”她的眼睛惊喜的扑闪扑闪。

    “不错就多吃,食不言”他再把切好的,往她盘子里放。

    她也就不再开口说什么。

    话闭,都只认真的吃东西……光盘。

    “这个味道,很熟悉呀?”她盯着他,等待他说点什么。

    “还有更熟悉的”

    说话间,甜品上桌。

    “哇”荔枝、梨、牛油果、奶昔,错愕!

    因为多年前,她的清晨时光曾被这些果肉无声滋养。

    学生时代,空灵寄宿在学校,那时倪枫每天早上都会带一份水果沙拉给她,后来是两份,直到他毕业,来到仙港读大学。

    “倪先生,你干嘛?”紧接着,就有点不知所措。

    ”尝尝看啊”他笑。

    “想干嘛?”她还是想问。

    “吃吧,自己摸索的,没请教我妈”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好吃,里面有时光的味道“她冲他笑。

    ”像从前吃到的时候那样,你开开心心的,就好“那么,他也就放心了,开心了。

    “我开心,我都不敢想象,要是错过了这顿饭得多遗憾呐!以后要多探索西式餐品”她舒一口气,少女的喜悦。

    “不会错过…...总有机会来”他说的笃定。

    这是在说一个约定,却更像许下了一份承诺。

    空灵完全能体会他的内心,成年人做选择很难,因为要顾及很多,很多与这个选择有联系的人和事,都势必要有一场偏颇的对决。

    这么多天,不仅倪枫在遍遍回忆他们过去共同走过的那段路,她又怎么不是无数遍的质问天真岁月,如果说倪枫对她有无私的宠爱,那么她怎么就没有对他无私的保护呢?

    “嗯……那瑞士呢?”她尝试转移话题。

    “……”短暂的无声,其实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她这么突然的一问打断了。

    “……好不好玩?”快速接上刚才的停顿。

    倪枫不会随意就在某家餐厅里安排上关于自己的东西。当然,更不会有哪个老板允许顾客这么做,哪怕是利益往来的要紧,也跟出菜品够不上联系,何况是西式,态度向来很决绝。

    这样想来,也唯有不分你我的人了吧,毕竟唯有不分你我的彼此才会在对方身上做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花费很多没有价值的精力。

    空灵大概知道了,LANDUN、瑞士、一个人。

    “沉浸在风土人情之中啊。但还是游乐场比较好玩,喜欢摩天轮”他说游乐场的时候眼睛闪烁得像贪玩的好孩子。

    听空灵又说到瑞士,他想起那时陪伴在身边,一起听《Pop-Prelude》的人。看着眼前的她,回神自己还是一直深陷两难之中。

    其实不止瑞士,任何地方都有它各自的美妙风土,但只有在你出现的地方才有人情。我当然选你,我不能伤害到你。

    所以我没办法同意。

    即使没有瑞士,也会有巴士、的士、女士、男士……总之,在现在的情况之下要做决定,而且是跟你一致的决定。

    “噢,摩天轮,好,那走?”她作势起身,抬手握桌边的时候,包裹着手臂的白色袖子,越发有些紧绷。

    他应该说爱瑞士之行的,空灵这么想的时候深棕色的瞳孔被蒙上一层悲伤,眼神显得无采,其实他知道有些东西爱情会明白的。

    “OK,go”从他嘴里跳出来的每一个英文字母都迷人。

    他起身,顺手拿了在椅背上伴着缓缓钢琴曲,安睡了半晌的平整西装外套,领带照样很随意地在胸前垂着,被解开的一个颗扣子被完全放纵。

    在前往摩天轮的路上,车子经过维多利亚港。

    天还未全黑下来,空灵转头看过去,海面粼粼,地面闪耀,到处都刻满了人类的创造力,热闹正赤裸裸地剥夺静谧,就是这样的时刻,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心底会升起疑惑的雾气。仿佛这人间才是星空,而天上,究竟会不会有欢腾?

    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的一切,感受着天空黑色的变化,想起今天早上去到母亲的墓前,想到14年前,母亲离开时那个冰冷的夜晚。

    那晚,冷风如刀。母亲开着车,她和倪枫坐在后座……

    “在想什么”倪枫的话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也打断了她冰冷的回忆。

    不等她的回答,接着问道,“漫画进度如何了?”

    他能感受到身边的人,深陷伤感了,势必要说些让她兴致勃勃的事情。

    “别的都好,就是结局,总确定不下来”她说的平静“要是实在没新想法,就不多做了,直接丢给出版社”

    “编辑也没给意见吗?”他追问。

    “才没有呢,她只擅长排版”她在心头翻了一个白眼,童曼伊,对待工作真不上心。

    “这样不是更自由”他接着说,“出版日期定了?”

    “自由,我只要自由,才不会理会你的感受,我也想要自由”她应景地唱起《预谋》的旋律,词全是无意识的“改编”。

    听着她散漫的嗓音,倪枫在心里想:……自由,你只要自由吧,就不要理会我,不要理会其它什么感受……

    “等两个月之后吧,当初谈的网络连载结束后,三个月内,要再调整审核呢”空灵问他,带着一点儿小开心的试探发问“你很关心呀?”

    “当然啊,罗空灵小姐的佳作,收藏”倪枫坦率的回答,自信又自得的口气。

    “童曼伊还说要在作者栏加我的照片,做介绍。做作不”她把双手贴在脸颊上,眼睛里有羞涩的水汽。

    “怎么会,编辑不改我们的内容,就要个照片,一定得满足啊。不过,放张侧脸的”他的建议是认真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开玩笑。

    他看她太像可爱的小女孩,到底是不喜被瞩目的,心里感叹道,怎么会这么快就26岁了,而自己也已经是29岁的年纪,装大人的孩子。

    “哼,行”她做决定很随意,所以就这么定了。

    起风,凉意微微,涤荡上人的肌肤。

    倪枫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顺手将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走过吃冰淇淋的人群,穿梭在幽静的黑夜,密集的哄乱声有着单飞出去的清亮。嗅觉、视觉、听觉互不打扰,互不侵犯,互不相关。

    快速买完票之后,他们排进一条长长的队伍,身处于前前后后都是学生的人群之中。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们,天然朝气的面孔,最无修饰的发型,健康黑韧的头发,有的穿着简约的外套裤子,有的穿着整齐的校服,三三两两,讨论课业,讨论假期,聚在一起,挨在一块儿——美好。

    空灵心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话:不知你是否有青春热血,总之有青涩时光。

    望着静得出神的她,和悬在夜空中的闪动“圆”,倪枫脑海里却不断闪出,去年、去去年……14年以来的每一年中,这个日子、空灵、摩天轮,和他自己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