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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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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

    低沉的乌云笼罩着大地,夜空下看不到一丝光明。狂风在长嚎,席卷着一丝雨腥味横扫大地。

    忽然一道闪电扭曲着从乌云的缝隙里闪过,给低沉的大地带来一丝光亮,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至,紧接着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终南山下的山路上,十几个骑兵正护着一辆马车艰难的前行,一阵阵痛苦的喊叫声从车内传出。

    马车的窗帘被挑了起来,一个小丫鬟从车窗里探出了头,一脸焦急的问到:“韩将军,这附近可有避雨的地方,夫人恐怕要生了。”

    韩正阳正在马上思考着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自家小姐是韩侂胄韩相爷侄女,自从十年前韩相爷被奸相史弥远所杀,姑爷叶虎臣就成了史氏一党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大散关离不开姑爷,怕一拿下姑爷,抗金西线全面崩溃,早就拿下了姑爷。

    此次金人大举进攻,虽然经过姑爷和前线士兵浴血奋战,但无奈后方拖后腿的太多,经常拖欠物资,打仗的时候,枪尖都磨平了,刀刃都砍卷了,战斗到了最后,叶将军与护卫被乱军冲散,不知所踪。

    没过几天,这大散关内暗流涌动,在和小姐商量后,连夜从城内逃了出来。

    丫鬟的话打断了思绪万千的韩正阳,:“叮当,前方已经有弟兄去探查,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小姐快挺不住了,她本身身体就很虚弱,经过这么久的颠簸,恐有不测。”叮当此时已经满脸是泪。

    正在这时,前方跑来一匹快马,马上一名壮汉,跑到近前翻身下马:“夫人,韩将军,前方三里处有个猎人休息的小屋,我们是否要先去避避雨。”

    猎人小屋内,丫鬟指挥着护卫们烧水,准备。

    半个时辰之后,丫鬟叮当哭泣着从小屋内跑了出来。

    “韩大哥,夫人难产,刚刚她昏过去之前让我告诉你,如果她失去意识,就叫你进去刨腹取子。”

    “这,这怎么可以,那样小姐哪还有命在。”

    “我在进去看看”说完叮当又跑了进去。

    过了片刻,叮当又跑了出来,声音哽咽的说到:“韩大哥,夫人叫你进去。”

    看着韩将军挑帘进来,韩灵儿有气无力的说到:“韩大哥,动手吧,如果不动手也是一尸两命。如果老天开眼,没准动手能让我母子都挺过去,都活下来。就算我死去,还可以给叶家留下一儿半女,毕竟,叶哥可能不在了。”

    许久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山林。

    自家小姐从小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直当亲妹妹一样照顾,此刻面色苍白毫无知觉躺在自己面前,虽然已经包扎过,也吃了药,但还是面无血色,韩正阳实在无法呆下去,跑出了小屋,对着一颗大树一顿拳打脚踢。

    片刻之后,叮当将小少爷轻轻的放在夫人身边,跑到了屋外:“刚刚给夫人吃下半截人参,现在看着已经缓了过来,呼吸也已经平稳,小少爷也睡着了。”

    可是小屋外的几人都满脸愁容,犹豫了片刻,韩正阳对叮当说:“叮当,刚刚后方巡视的弟兄回来,说是大散关方向追出一队追兵,正在往这个方向追来。夫人现在可否移动,我们要马上离开,继续向北逃,否则半柱香的时间追兵就会追至此地。”

    叮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叮当,韩大哥,进来一下”木屋内传出了韩灵儿虚弱的声音。

    韩正阳和叮当进到屋内,就见韩灵儿已经支撑着木床站了起来。

    “我没事,我还可以坚持,可是我儿才出生,太过虚弱,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奔波,韩大哥,你与叮当带着我儿躲到终南山内,诺大的终南山再多的追兵也无法全面搜索一遍。我带着剩下的护卫向北而去,引开追兵,如有不测,你二人要照顾我儿长大成人。”

    “夫人,还是我假拌你去引来追兵,你和韩大哥带着小少爷躲到山里。”

    韩灵儿摇了摇头,缓了许久才说到:“不要争了,奸相的人见不到我不会收兵的,况且我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带着他远行,现在时间紧迫,就按我的安排吧。”

    停顿许久,韩灵儿盯着面前二人继续说道:“我现在有了孩子,不得管多难,我都会回来。韩大哥,我现在将叮当许配给你,如果,如果我真发生什么不测,你们要收养我儿,让他当你们的儿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做一个普通人,不要报仇。”

    说完这些,韩灵儿转身亲了亲自己才出生不久的儿子,将一块玉佩挂在他的脖子上,挥手让韩正阳与叮当先行,注视着二人走入雨中,再也看不见二人背影,韩灵儿安排人打扫众人留下的痕迹后,率众向北疾驰而去。

    终南山深山,一条不似山路的山路上,丫鬟叮当正抱着小少爷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夜里前行,韩正阳手持单刀背着包裹护在一旁。

    叶沐虚悠悠转醒,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仿佛自己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这种感觉似熟悉、又陌生。

    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正站在京城自家的院子里,注视着皇城上方那条畸形的蛟龙,那蛟龙生有三足,还有一足似有残疾,当时满目哀鸣,全身燃烧着业火,在挣扎,在哀鸣,然后向下坠落,当时被吓的呆立当场的自己似乎要逃跑,然后大脑一痛很快就晕了过去。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在哪里,此刻感觉无法动弹的他只能透过面前的一些细小的缝隙去观察自己所处环境,自己似乎是在森林中,难道京城被蛟龙砸毁了,自己被人带着逃了出来?可是却看不见周围有人围着自己,父亲母亲为何不在自己身边,丫鬟仆人又在何处,小环呢?难道他们都没有逃出来?不会的,不会的。可是自己怎么又动不了了,额,为什么要说又呢。

    一滴湿湿的液体顺着缝隙砸在自己脸上,有些温热,然后叶沐虚就愣住了,这是雨水,可是立冬已经是一周以前的事了,现在京城应该是冬季,下雪才对啊,难道自己昏迷了半年多,已经夏天了?

    终南山深处,经过几个时辰的翻山越岭,韩正阳和叮当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洞内修有石桌、石椅,这里似乎曾是进山猎人的休息场所,但荒废已久,满是灰尘,看样子很久没有生物活动的样子。

    正在叶沐虚胡思乱想之时,身边传出了陌生的声音,既不是熟悉的吴侬软语,也不是最近常听的京城方言,似乎有些像自己听过的川陕一带方言,如果不是有个好老师辜鸿铭,还真不一定听得懂。

    “叮当,这个山洞已经很久没有动物过来的痕迹,我给你留一把刀防身,你在山洞里不要出去,我下山去追小姐的队伍,小姐那里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确认那里没什么事,我会尽快赶回来。”挣扎了很久,韩正阳还是无法放心自家小姐。

    虽然很害怕,但是考虑到自家夫人现在正带着人在逃亡的路上,给自己鼓了鼓气,还是点了点头:“韩大哥,带的这些食物足够我与少爷吃几日,你快去快回,等风声过了,我们好带小少爷去寻找夫人。”

    叶沐虚用力的晃了晃,遮挡脸部的布掉了下去,借着洞外微弱的晨光,正在向外走去的那名男子似乎没有猪尾巴,自己莫非遇到了反清复明的义士?趁着洞内二人无暇顾及自己,又偷偷的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可别被发现已经醒了并见过他们的外貌,再给灭口了,嗯,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韩正阳走了之后,丫鬟叮当似乎很害怕,看着石桌上的叶沐虚,絮絮叨叨的给他讲解自家的情况,英明神武的老爷,温柔善良的夫人,家里的老仆人,小书童,一个接一个,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着她依然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知道作用不大,但是这些信息确对叶沐虚冲击太大了,自己,又,又穿越了。来到了南宋,自己现在身体的父亲大战失踪,母亲正在逃亡的路上,自己这主角的待遇啊,就不知道法力无边在哪里。

    想到前世疼爱自己慈祥的祖父祖母,想到肯像朋友一样平等对待自己开明父母,想到现在成为自己的白月光的秀珠妹妹,想到小环,想到叶武,想到老师和师傅,一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当然主要是因为饿,叮当还只是个少女,什么也不懂,叶沐虚这出生都半天了,还未吃任何食物,饿呀,这生理上的反应实难控制。

    伴随着叶沐虚的哭声,他身后的竟然又一次浮现出了蝴蝶的胎记,发出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白光。整个终南山突然躁动起来,大量的飞禽走兽向一个方向汇集,叶沐虚所在的山洞上方大量飞禽在盘旋,洞门口亦有数不清的走兽或站、或卧,还有几只猛兽来回走动,似乎在维持秩序。

    听见门口似乎有动静,抱着叶沐虚与他抱头痛哭良久的叮当壮着胆子站了起来,走到洞口探头向外张望,然后发现面前探出一个巨大的虎头正盯着自己,叮当大叫一声,俩眼一翻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