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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杏花楼
李鼎匆匆赶来,见众女伏在右侧席面,眼皮都睁不开了,有几个清醒的也是面色泛白,据说是吐的…
以容雍为首的五位公子端坐左侧,谈笑自如。
容雍穿了一身银灰端,神色冰冷如常。见李鼎到来,眼中略微暖了一些,命人将主位的酒满上。
李鼎:“实在抱歉!本侯来晚了。”
杨文鸳醉眼朦胧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见李鼎一身威武的立于堂中央,一双艳丽的大眼大放光茫,踉踉跄跄行至他面前,扶着他手臂大吐苦水:
“我们玩行酒令输惨了。侯爷可得为我们做主。”
杜少府、董詹事拉过李鼎,道:
“这可得说明白了,说好了男女各为一派,你们十一人对战我们六人,我们都还没喊冤。”
行酒令不只是运气,还是个脑力活,跟容雍拼脑力,铁定是一个`输'字。贵女们一个个喝的肚子鼓囊囊,想走,容雍还不肯放行。
杨文鸳娇嗔:
“你们太欺负人了!”
董詹事很得意:“愿赌服输!”
王意很绝望:“快戌时了,得回家。”
清宁郡主连忙附和:“对!对!马上要宵禁了,赶紧回家。”
其他贵女也醒神附和,再喝下去,膀胱都要撑爆了。
杜少府恍然:“我当是什么事?武侯在这呢!你们想什么时候回家,就能什么时候回家,谁敢拦你们?”
当朝的宵禁还不算严厉,六品以上的官员和有特殊通牒的不受限制,生病、分娩的也可以外出。以上的条件,贵女们都没有,但是掌管宵禁的武安侯就在这。
贵女们眼中一亮,想起上次武安侯横抱丽阳公主,犹自羡慕…多么强壮的臂膀和胸膛,她们也好想试试被他抱着的感觉…
杨文鸳离得最近,首个瘫倒在李鼎怀里:“爹爹下了门禁,侯爷可不能不管我。”
李鼎一把将杨文鸳推了出去:“杨家家教森严,还不赶紧送杨小姐回府。”
“我…”杨文鸳欲纠缠,被丛飞挡住:“杨小姐,还没喝好吗?”
“哼!”杨文鸳愤恨转身离去
其余贵女在侍女的搀扶下相继回府。
容雍使了个眼色,杜少府等人也借故散去。
李鼎落座,见右席醉卧的容龄,`啧啧'两声,道:“你这也太狠了,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
容雍无所谓:“这丫头中了你的毒,脑子有点不清醒。”
李鼎尴尬:“额…容容还小,不懂事!”
容雍:“还小?过几个月都二十了。你若是觉得她差不多,可以将就着过。”
李鼎更尴尬:“额…”
“我这妹子论容貌,论才情,论家世,都不算委屈你!”
“你懂的…她是你妹子,我也一直当亲妹妹看待!”
“废话!喝酒!”容雍朝李鼎举杯,又瞧了眼睡得呼呼的妹妹,哥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那位岑三呢?”容雍又道
“她皮的很!花死了,栽花;鸡皮了,拔光鸡毛。最近学着经商做帐,还结识了位才子,整天东游西逛,没一刻闲的。”
容雍握着酒杯刚要入口,一听这话一阵闷笑:“哈哈哈…”
李鼎白了他一眼:“你笑个毛线!若不是替你安抚丽阳,我也不至于惹毛她。赶紧支个招!”
“野性难驯!得循序渐进。”
“我要有那功夫,早把那丫头收拾了。”
堂外突然一片寂静,深紫华服的太子率六名卫率走来。四十一岁的太子身子沉重,双眼苍老阴翳,口鼻纹极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
容雍与李鼎缓缓起身见礼:
“参见太子!”
“不必多礼!”
太子轻扶起两人,瞥了一眼趴在席面呼呼大睡的容龄。
容雍再施一礼:“家妹不胜酒力,请太子恕罪!”
“无防!”
太子随意找了个席位坐下,刻意露出便宜近人的笑容:
“武安侯入京多时,本宫早就想上府上拜访,就怕武安侯公务繁忙,不敢叨扰!今晚偶遇,实在难得!本宫敬二位!”
李鼎二人面无表情,不过心情却很不一样。太子一直在极力拉拢李鼎,而李鼎不疏不亲、不卑不亢。
容雍则是极度厌恶,悻悻然端起酒杯,却并未饮下。
太子不悦。
“微臣已经喝了三坛,实在是不胜酒力,还请太子见谅!”容雍放下酒杯,雍容的靠在椅背上,实在看不出半点醉意
太子是来招揽人的,态度自然和缓:“容廷尉随意就好!”
“太子好气度!不愧为我南晋储君。微臣也很想与太子痛饮,只是太子滴酒未沾,这样与臣拼酒,未免有失偏颇。上次丽阳公主罚了武安侯三大碗酒,太子与武安侯都是人中豪杰,不若太子也喝下三大碗,臣再舍命陪君子。”容雍说的在情在理
太子听了前半句很高兴,在他的记忆里,容雍一向孤傲自负,极少夸人。听了后半句,也没察觉有何不妥?直到容雍的小厮把三大盆酒端上来…太子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容雍好整以暇的盯着太子。如果那群贵女还在,她们会庆幸,比起太子,容雍对她们可要仁慈得多!
太子盯着三大盆酒十分恼火!恨不得把端酒的小厮丢出去,砍了。
容雍和善的笑:“这酒碗虽然不是丽阳公主府上那三只,大小是差不多的,符合皇家气度。太子殿下可以放开了喝!”
容雍的每丝笑意都像在嘲讽,太子瞧的很刺眼,他恨丽阳,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碗装酒?他也恨容雍,为什么为难他们的是丽阳,受罪的却是他这个太子?他也恨自己,为什么他没有容雍巧言善辩?
太子苦着脸,强撑下第一碗酒,胃里一阵逆涌,急忙跑去恭房。
李鼎不在乎太子的窘迫,这一幕倒让他想起了岑珺,不由的脸色一沉。
容雍一脸寒意,对太子的两个卫率道:
“你们两个杵在这里做甚?还不赶快去照顾太子?若是太子有失,唯你们是问!”
两个躺枪的卫率对视一眼,出了堂。
李鼎:“这样欺负人不大好吧?”
容雍:“你应该听过郭汜吧?他被你哥打死之后,我查了查,发现他贪墨的银子,最后都落入太子囊中。”
李鼎:“这话可不能乱说!郭汜不是我哥打死的,我哥只踢了他一脚,并没有把他踢死,满朝的大臣都可以作证。”
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容雍白了他一眼:“娄国舅手里有两座铜矿,又监铸钱造,太子手里会没钱吗?偏我们这位无能的太子爷,就喜欢从穷人口中抢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