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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妘翎回到苏府外时,只见那府门前已停好了二辆运送尸体的马车,女眷的尸身放在前面那辆车上,家仆男丁的尸身在后面。官兵们将卷着草席的尸体一个一个丢上去,待苏府上下的尸体都被扔上车后,便在两队官兵的押运下准备发车了。
仵作驾着运送尸体的马车缓缓前行,官兵们紧随马车,一行车马渐渐远去,但苏府的大门处仍有许多官兵抬着箱子进进出出,想必定是在搬运苏府的财物了。
“这些狗贼!”妘翎在心中暗骂了一声,便跟上那慢悠悠前进的车队,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城西驶去。
到城门处,押运官兵中带头的那人与仵作人交谈了些什么,便不再跟随。两辆马车就这样出了城门,不再似城中那般严密。只有仵作两人,一人赶着一车,继续向西边行进。
前方的道路迷雾越来越重,妘翎一边跟着,一边心中暗度:“他们到底要将尸体运到哪里去?这个方向……莫非………乱葬岗?!”
妘翎胸中一紧,怒由心来。夫人身份何等尊贵,如今人都已死难道还要遭受这般侮辱不成!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枚铜珠,只见她看准驾车的二人颈部,指尖用力一弹,两枚铜珠直直地向那二名仵作的颈间射去,二人“扑通——”一声,摔下了马车。
马儿没了人驾驭,跑了两步便乱了步伐。
“夫人!”妘翎直直地冲向第一辆马车,一跃而上,手顺势抄起缰绳,大声一声:“吁——”
马儿应声受了掌控,逐渐平息了下来,渐渐地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妘翎转身看向后面那辆马车。只见方才就已乱作一团的马儿现在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疯狂地向前面这辆马车奔来。由于跑得太快,有的草席已经滚到了地上。
不妙!妘翎发现已经来不及躲闪,正准备纵身跃起以己身挡在车前,忽见一道紫光从身旁一闪而过,一个身影便先她一步直接跃上了那辆失控的马车
那人双手一勒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又经几番拉扯,终于在距离妘翎身前不及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险!”妘翎心中叹道。
待两匹马儿都安静下来,妘翎开始打量起面前马车上这位出手相助之人。
只见那人一袭石青色的长袍,袍摆处勾着月银色的火焰图案,长发高高束起,两条鹅黄色的剑头飘带随发尾垂下。此人面庞生得十分俊秀,不对,与期说是俊秀,不如说简直比女人还要漂亮上几分,举手投足间尽显丰神俊朗。真可谓是少年玉树临风前,陌上公子世无双啊。
那男子见她打量自己并不以为意,轻轻放下手中缰绳,跳下马车,掸了掸衣服上附着的尘土,便抬眼看向她。
“谢阁下出手相助。”妘翎上前拱手道。
男子见妘翎道谢,并不以为然,半开玩笑道:“这自古有劫财的,有劫色的,有劫囚的。在下竟不知,还有这劫‘尸’的。”
妘翎看了看被马车甩落一地的尸身,无奈地蹙了蹙眉道:“阁下可知这些都是何人?”
男子目光深遂,眼底泛着幽幽的紫光,挑眉道:“今日这城中,只有一家被城主传令满门抄斩,这么多尸身……除了苏家,还能是何人呢?”
妘翎凤眼微眯,紧紧盯着面前之人,心中暗度:此人清楚这两车尸身皆为苏府中人,刚才出手相助,应该不是城主那边的人。但此人到底是何来意,是敌是友?看此人衣着谈吐不俗,定是大有来头。
遂开口道:“敢问阁下是哪家公子,怎会深夜在此,还相助于我?”
男子唇角一扬,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拱手道:“在下微名不值一提,只是正巧路过,见惊了马匹,不忍见一弱女子受伤罢了。”
妘翎在心中狠狠地翻了一记白眼:好一个正巧路过,鬼才信你。方才他定是已经见过自己出手,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弱女子。这般睁眼说瞎话的人,心机却是难测,还须小心应对才是。
于是妘翎没有再讲话,走到马车后面,把掉下来的尸体运回车上,男子见状也上前帮忙。
待二人将掉落的草席搬回车上后,妘翎想着还是应该早些脱身,于是,她转身向男子拱手道:“今日谢过阁下出手相助,现在马车也停下来了,尸身也收了,那在下便告辞了。”
男子笑了笑,看上去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说道:“姑娘客气了,你一人如何赶两车呢?在下帮你送到要去的地方吧。”
妘翎迟疑地看着面前之人,男子继续道:“在下若真是来害姑娘的,大可直接拦下方才那两枚暗器,又何苦大费周章的帮你驭马搬尸呢?”
他果然见到我出手。妘翎心中暗道。
随即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异样,确实,若真是对苏家不利的话,此时此刻应当也会有帮手出现了。而如今,四下里如此安静,也探不出杀气,但……
在妘翎迟疑之际,男子直接跳上了后面那辆车辆,手持缰绳挑眉道:“再不走天可就亮了,这接下来可还一大堆事情要做呢,不是吗?”说罢,手中缰绳一抖,便驱车向北方去了,一边走着,还一边喊道:“再不走可就追不上了。”
“诶你等等!”妘翎见状急忙纵身跃上马车,牵起缰绳,追了过去。
“你知道我这是要去哪里吗!怎么说走就走啊!”妘翎追上男子,怒道。
男子执起手中马鞭,向前方一指:“向北三十里,苏氏祖坟,可是姑娘去处?”
“嘁……”妘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两辆马车就这样一前一后向北方行去。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马车行至一处山林,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蜿蜒而至脚下,左右两峰叠起,中有水流曲折,视野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此处风景怡人,鲜有野兽踪迹,实属宝地啊。”男子一边驾车,一边说道。然而妘翎并没有接话,继续默默地赶着马车。
不久,二人来到一处牌坊下面,只见上面写着赫然两个大字:秉德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好一个秉德。”男子看了看牌坊上面的提字,轻笑道。
“阁下为何发笑?”妘翎正色问道。此地乃是苏氏祖坟所在,此人虽帮了自己,但言语如此轻薄,令妘翎深感不悦。
“抱歉,在下适才发笑并无不恭之意,只是心中感慨。”
“阁下是何感慨?”
男子叹了口气道:“长生阁苏阁主声名在外,为人正直,济弱扶倾。而苏夫人更是乐善好施,温柔敦厚。二人皆是秉承家训之人,而如今,苏家却遭此灭门之灾,连那玉山派现在也无人再晓,这难道还不让人感慨万千吗?”
妘翎听罢心中一惊:此人怎会对苏家的事了解这么多?
但仍然拱手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误会阁下了。”
男子深邃的目光又看向妘翎,唇角抹过一道淡淡的弧线,道:“姑娘不必多礼,想必二老若泉下有知,看到宝贝女儿能有你这等忠心的影卫,定也再无牵挂了。”
妘翎内心大惊,一双凤眼不禁瞪得浑圆。自己身为佩菱影卫,这事只有老爷、夫人、小姐还有他们的贴身侍从知道,这个男子从未在苏府出现过,也未曾听闻苏家还有其他后人,这个人……他怎么会……
但是她虽然心中疑惑重重,表面上仍是那冷冰冰的样子道:“阁下所言我听不太懂。”
男子没多追究,笑了笑道:“不懂便不懂罢,只是再不将尸身好好安葬,恐怕就要到明天早上了。”
妘翎抖了一下手中的缰绳,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了进去。入了牌坊之后,便是一间重檐的歇山顶,此处原本是用来仪行安葬仪式或供来扫墓的人休息用的,苏家毕竟是大户人家,里面存放着几口棺椁。
妘翎取了一口檀香木的棺木,推到院中,从车上找到了苏夫人的尸体,又去到井边挑了桶水回来,替她擦拭干净后放入其中。
妘翎轻叹道:“可惜老爷白日里入了内城,到现在生死未卜。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是不知他们将老爷置于何处……”
男子走到妘翎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进到殿中又取了一口檀香木的棺木,推到夫人的棺木旁。
“阁下这是何意?”妘翎疑惑道。
“来。”男子轻声道,并指向棺椁内让妘翎来看。妘翎上近,看清棺椁里面的情形时,不禁惊呼:“老爷!老爷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缓缓开口道:“在下只是来还一份恩情,本想还完了去通知一下苏夫人,但没想到苏家竟遭遇了这番劫难,看到了运尸的马车出城便跟了上去,这后面的事……姑娘也就都知道了。”
“那阁下可是与我家老爷夫人相识?”妘翎惊讶道。
“一面之缘,只是苏阁主他与我……有过救治之恩罢了。”男子笑了笑道,“好了,这些都不重要,早此将他们安葬肯定也是你家小姐的心愿吧。”
妘翎虽然对以人仍有怀疑,但看他今日所举,确实不像会对苏府不利,暂且信他一回。于是二人选了一块依山傍水的福地安葬了苏阁主和夫人,又到离祖坟不远的地方,安葬了其他下人。再将一切收拾妥帖已是四更天。
二人立好墓碑,妘翎跪在墓前,跪拜三叩。二人便驾车离去了。二人来到一处悬崖边,割了那马儿身上的绳索,将车推向悬崖之下。马儿重获自由,飞奔而去,男子则拱手道:“既然苏阁主与夫人都已入土为安,在下也算报了当日的恩情。姑娘,在下就此别过了。”
妘翎暗度:此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报老爷的救治之恩,还帮忙寻回了老爷的尸身,现如今又帮苏府上下安葬,对于小姐来说,也是一种恩情。小姐那种有恩必报的性情像极了老爷,何况小姐迟早要来这里祭拜,到时问起,若不知恩人是谁,定是心事一桩,无论如何还是要知道此人名讳才行。
妘翎回神正要发问,方才还在面前之人却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