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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菱不知不觉地走入了钱府内的后花园,来到了锦鲤池边。锦鲤池旁边有一个回廊,她缓缓踱步上去,寻了栏边坐下,望着那一池金红交错的锦鲤,只觉得那颜色——好生碍眼,脑海中的一幕幕闪过,将这几日发生的点点滴滴,像散落的珠串,一颗颗地串连了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了听兰的声音,打断了佩菱的思绪。
“小姐!小姐!”听兰一边跑一边喊着。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佩菱抬头看去,只见那只鹅黄色的小猫也自听兰那边向自己奔来,听兰跟在后面跑着。
溜溜跑到了佩菱的身边打了滚,露出了白白的肚皮,佩菱见状便轻轻地抱起了它,佯装生气地教训道:“溜溜,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找!”
溜溜则是瞪着两颗如葡萄般浑圆的大眼珠,无辜地看着佩菱眨了又眨。
听兰终于呼哧带喘地跑到了佩菱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小姐,我可……可算找到你了!”她顿了顿,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道:“这个坏家伙竟然窜到那房檐上去了,奴婢花了好一番力气才爬了上去,结果它看奴婢上去,还没等抱它,就自己窜下来了,奴婢这一扑不要紧,险些一只脚踩空,差点儿就一命呜呼了!”
听兰诉说着委屈,那可怜的小模样好像随时都可以哭出来一般。
放在平时,佩菱一定会好生安慰她,但这一刻,佩菱只是忽得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听兰的衣袖。
听兰被佩菱这一抓,一时间有些错愕,仔细看看小姐,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忙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佩菱深吸了一口气道:“听兰,你可知我方才听到了什么?”
听兰看着佩菱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到:“小姐,刚刚发生了怎么,还说呢,奴婢刚刚找了您好久,您跑到哪里去了?”
佩菱沉默片刻,想在脑海中整理一下刚刚看到的画面,缓缓开口说道:“听兰,我刚刚阴差阳错追到了钱府的前厅。”
“前厅?可是刚刚家仆所言钱太师会客之处?难道钱太师那只老狐狸为难小姐了吗?不行,我要去给小姐讨个公道!”听兰自顾自地猜想着,小姐回来后心情这么差,一定是钱家人欺负小姐了,就算老爷和夫人不在了,也不能让小姐白白受人欺负。于是听兰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杀到钱老爷面前与他当面理论。
佩菱拽了拽听兰的袖子,摇了摇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听兰十分心疼。她继续道:“不是的,并没有人欺负我。”
听兰见她坚持,便坐到了佩菱的身边,问道:“难道是小姐刚刚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佩菱望着听兰,轻轻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本我以为,这一切都是钱太师所为,但我竟未料到,毅哥哥一直也……牵扯其中……”
听兰睁大了双眼,惊讶道:“小姐?你的意思是……钱公子他……”
“我刚刚都看到了。”佩菱的手越攥越紧,身体止不住地抖着,声音也越发颤抖:“我方才看到了夜如霜……还看到他将娘亲的那枚南海赤珠交给了钱太师。她断断续续地给听兰把方才的事情讲述了一便。
听兰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忙握紧佩菱的手道:“小姐,若如小姐所说,这钱府咱们万万是待不得了,可是这金陵城哪还有咱们的去处啊?”
佩菱又一度陷入了沉默,是啊,她自小生长在苏家,苏阁主一脉单传,苏夫人也鲜少提及娘家事,只知是个世外高人。二老一去便被钱家公子强接入府,一时间,佩菱真的想不出还能投身何处。
忽然天上下起了急雨,二人在回廊下避着雨,看雨水洒入池塘,密密麻麻的水珠跳动,也正如她们此刻焦灼杂乱的心。这时,钱府的几个下人跑到花园中,领头的老嬷嬷撑着伞,迈着小碎步拼命地跑,一边跑一边还对后面的家丁喊着:“快点,快点!”,后面的家丁们手中还夹着竹竿和草席,根本顾不上撑伞,也拼命地跑着。
他们来到一片花莆中,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搭着雨棚,老嬷嬷在一旁撑着伞,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动作可得快一点,这可是夫人最喜爱的九月菊,要是被这雨打坏了,叫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说你呢!动作快点!还有你!小心点脚底下,别踩了花!”
看着下人们在雨中忙乱的样子,佩菱忽得想起了什么,拉了拉听兰,轻声道:“听兰,你看——伞。”
听兰一头雾水,看看小姐,又看看那边搭雨棚的下人们,一歪脑袋道:“伞?小姐,伞怎么了?”
佩菱冲听兰眨了眨眼,这几日的愁容一扫而空,终于展眉一笑。
听兰见小姐竟然笑了,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小姐你笑了!你终于笑了!”
佩菱仍是抿嘴浅笑,并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几个在雨中忙碌的下人。
听兰心中嘀咕了起来:小姐这几日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怎么这会儿一看到伞就笑了?莫不是……这几日伤心过度伤了脑子?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说小姐脑子坏了呢!等等,小姐说伞……伞……伞……莫非?!
听兰顿时醍醐灌顶一般,由于惊讶过度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赶紧用手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瞪着佩菱恍然大悟道:“小姐的意思难不成是……”
佩菱又眨了眨眼,一字一字道:“水·月·镜·花。”
果然与听兰猜想得一样,只是那水月镜花名头虽响,可她们连人家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怎么去呢?去了人家会收留她们吗?这回便轮到听兰开始发愁了。
而佩菱则是柳眉长舒浅笑嫣然,仿佛已经置身于水月镜花一般,轻抚着怀中的那只小猫,望着那池水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夜如霜走后,钱俊毅随钱太师行至书房,钱太师手中还携着那装有南海赤珠的木匣。一进书房,钱太师便关好了门,从里面栓上。二人来到书架旁,那里挂着一副《千驹图》,是当年城主还是少城主时候送的。
钱太师走到那幅画前,将画轻轻卷起,原来那幅的后面墙壁上有一个暗格。
钱俊毅上前,将木匣放在里面,钱太师看了看,放心地将画轻轻放下。
二人来到书案前,钱太师深深地叹了口气。
钱俊毅关切道:“爹,可是还在为夜如霜之事忧心?”
钱太师看了看面前的儿子,个子高挑,仪表尚尚,年纪尚轻的他却已经像个小大人的样子,少了几分同龄人应有的稚气。
思索了片刻,钱太师道:“这个人虽说只是个总管太监,但我总觉得此人并非如此简单。一年前廖总管年迈,告老还乡,不知怎么就向城主举荐了他,而为父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此前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钱俊毅听了钱太师的话,应道:“那廖总管自幼便跟着城主,有没有可能是由他举荐?”
钱太师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廖总管与他并不相识,此人也并非廖总管举荐,据说是在廖总管告老还乡的前一个月,城主忽然将此人带到他面前,让廖总管把所有的事情都教给他。”
钱太师顿了顿又道:“虽说此人才来城主身边一年,却是对城主众卿家之事都了如指掌。在他正式接管了廖总管的位子之后,就连城主都很少亲自面见我们,最近的这三个月,城主令更是全部皆由此人下达,众大臣只要一提想要面见城主便会遭到百般推辞,我总觉得这其中恐怕有诈啊。”
“若说是信任,区区一个太监也不至于重用如此啊,但若是此人挟持了城主……那金陵城岂不要有一场大变?!”钱俊毅惊愕道。
话音方落,屋外便下起一阵急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棂之上。
钱太师便被雨声吸引望向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想当年你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天降急雨……”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在手中拈着凝视了许久,道:“毅儿,这块玉佩,是你娘亲当年给我的唯一信物。你的身世我从末曾道与外人,就连府里上下,现在知你身世的也寥寥无几。世人皆以为你是由夫人所生……而今……无论如何我断不能让那贼人断你前程……”
钱太师面露狰狞,钱俊毅在一旁看得心惊。要说钱俊毅知晓自己的身世,还要说到三年前……
自小,钱俊毅便是由乳母喂养大,打他记事起,便清楚地记得钱夫人在人前待他格外亲厚,总是笑盈盈的,十分亲昵。可一旦回到房中,便鲜少亲近于他,无人时总是愁眉冷目,连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白日里淘气,惹恼了娘亲。于是时时刻刻谨言慎行,百般讨好。可是娘亲依旧对他冷淡至极。对此他一直极为不解,为何在人前如此和蔼的娘亲,私下对自己如此冷漠,甚至于有那么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