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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永毅侯府的人不过是因着大公主不得皇上的宠爱,如今又没了端妃的庇护,才敢如此欺负人。顾珞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大公主便是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子皇孙,又岂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便欺负的。
见顾珞阴沉着脸,大公主却是吓坏了,想到因着自己贵妃娘娘才这样动怒,她更觉自己是个麻烦。
不过没等她请罪,顾珞却是吩咐拙心道:“去,你差人传话给永毅侯夫人,就说本宫请她来宫里吃茶。”
听着娘娘这话,拙心也不由愣了愣。娘娘这如今在气头上,却召了永毅侯夫人入宫来,可见是想给永毅侯夫人颜色瞧瞧的。
这倒是第一次,她见娘娘这样动怒。
大公主张张嘴想要劝贵妃娘娘,这时拙心却暗暗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见此,大公主到底也不敢开口,只乖巧的站在了一旁。
很快,永毅侯夫人便接到了宫里的传话,只是她并未多想,只当是端妃娘娘薨逝,贵妃娘娘依着惯例召她往宫里去,也以此彰显她如今的地位。
所以,她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往宫里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到了未央宫,却迟迟不见贵妃娘娘召见,茶房里也未有侍奉茶水的宫人,永毅侯夫人再是迟钝这会儿也琢磨出些什么了,自己这是被贵妃娘娘给故意晾在这里了。
可怎么会呢?
自己和贵妃娘娘并无旧怨,贵妃娘娘怎么可能故意折辱自己。
一旁,侍奉永毅侯夫人身边多年的郑嬷嬷缓声提醒她道:“夫人,奴婢听说端妃娘娘还在时,贵妃娘娘很给大公主体面呢。还让大公主跟着她学习如何管理宫务,您说,会不会是因着这缘故,大公主故意在贵妃娘娘跟前告您的状了。毕竟,那日端妃娘娘出丧时,奴婢瞧着大公主虽还是那个人,可却又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没往日那么懦弱了。”
听着这话,永毅侯夫人也是不由一惊。
可她又觉着不会是这个理由。
毕竟,端妃是怎么死的,又如何能瞒得过永毅侯府,她当时和大公主说那些体己话,也并非是故意逼迫大公主。毕竟,大公主母妃获、罪,她又能有什么前程。
何况,端妃娘娘撞柱身亡此事不可能真的瞒得住的,但凡是有考量的人家,哪里会让自己家的公子尚了大公主呢。
所以,她劝大公主这辈子潜心礼佛,也不过是她作为长辈,给大公主的一些建议。又哪里有什么坏心思了。
也因着这样的心理建设,永毅侯夫人倒也未显慌乱,只耐着性子等待娘娘的召见。
可等啊等,这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却还不见贵妃娘娘身边来人召她进去。
永毅侯夫人这时终于是有些额头冒了冷汗。
这贵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哪有这样折辱人的。
去说顾珞这边,她带着大公主对了对这月的账本,似乎根本不觉着这样晾着永毅侯夫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大公主却没有这样的淡然,犹豫再犹豫,她到底是开口道:“娘娘,荣儿不想您因着荣儿惹了麻烦呢。”
顾珞看向大公主,沉声道:“大公主,你得记得,你是金枝玉叶,是皇子皇孙,即便未曾被皇上娇宠着长大,可你得记住,自己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而且,端妃娘娘的过错,并非需要你来承担。你父皇更不是昏、聩之人,会因此迁怒到你。所以,你无需牺、牲你的幸福。反而应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生儿育女,紧紧抓着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生儿育女,儿孙承欢膝下,听着这些话,大公主不由一怔。
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谁又没有过这样的幻、想呢?
可大公主却觉着这些离自己很远很远,之前是母妃不喜欢自己,所以故意把自己留在身边,外人都道自己是个老姑娘。
而今,母妃又薨逝,还是因着那样的缘故,这些事情必定瞒不住世家大族的,有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又有谁会肯做她的驸马呢?
顾珞自然知道大公主的思量,可她却紧紧抓住了大公主的手,又道:“大公主,你莫要胡思乱想,你若是信得过本宫,便由本宫替你挑选驸马,可以吗?”
什么?贵妃娘娘竟要亲自替自己挑选驸马。大公主一时间更是百感交集。
可看着贵妃娘娘眼中的认真和坚持,大公主终还是没忍住,哽咽道:“荣儿都听娘娘的。”
听大公主这么说,顾珞微微勾了勾唇角,这才抬眸吩咐拙心道:“也是时候了,让人带了永毅侯夫人进来吧。”
永毅侯夫人闻着贵妃娘娘的召见,竟是有些慌乱,而等到她进屋见着站在贵妃娘娘身旁的大公主时,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倒了。
幸亏身边的郑嬷嬷扶着,她才没有出了丑。
“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金安。”
待永毅侯夫人跪下行礼问安后,却并不见贵妃娘娘叫她起来。
不由的,永毅侯夫人后背更是一阵凉飕飕的。她不由想到了郑嬷嬷方才所说的话,抬眸向大公主看去。
这大公主,当真有这样的胆子,在贵妃娘娘跟前告自己的状了?
永毅侯夫人神色慌乱的样子顾珞自然都看在眼中,只见她轻抿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永毅侯夫人道:“侯夫人,本宫听闻端妃娘娘出丧那日,你因着挂念大公主,很是和大公主说了些体己话,此事可是真的?”
见娘娘终于是提及此事,永毅侯夫人更是心里一惊,强撑着嘴角的笑容道:“娘娘,端妃娘娘薨逝之后,臣妇确实怜惜大公主,怕她太过思念端妃娘娘,所以才想着宽慰大公主一番的。”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敢在自己面前装傻,顾珞直接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摔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一地的狼藉,永毅侯夫人瞧着眼前这些,像是不敢置信一般。
要知道,便是往日里魏贵妃娘娘掌管六宫,也未曾给过自己这样的难堪的。
而且,在她为数不多的给宸贵妃娘娘请安时,她看得出宸贵妃娘娘并非难相处之人,甚至是可以称得上是性情温和,所以眼前这震怒是真的把她给吓住了。
可她却想不明白,大公主是端妃娘娘所出,即便是受了些委屈,又和宸贵妃娘娘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说如今宸贵妃执掌六宫,故意替大公主出头,以此来彰显她的宽厚和贤良。
想到这些,永毅侯夫人心里觉着自己委屈极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宸贵妃也太跋扈了些。
心里这般想着,她有些装傻道:“贵妃娘娘,臣妇对大公主真的只是好意啊,还请您明鉴,臣妇并未有任何私心的。”
她原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什么?皇上竟然过来了。
永毅侯夫人吓都要吓死了。
她方才不惧宸贵妃,可不代表她不怕皇上。
若皇上知道她对大公主说的那些话,如何会绕过自己。
见她吓得脸色苍白,顾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过她并未让宫人们扶了永毅侯起来,也未让宫人们把地上的狼藉给收拾了。
等庆和帝进来时,瞧着这一地的狼藉,再看看顾珞明显动过怒的样子,不由眼神一冷,看向跪在地上的永毅侯夫人。
庆和帝虽未说什么,可永毅侯夫人却如临大敌,吓得忙磕头道:“臣妇恭请皇上圣安。”
一旁,顾珞上前迎了庆和帝,仿若聊家常一般,把永毅侯夫人和大公主说的那些体己话说给了庆和帝。
说完,顾珞故意又道:“皇上,臣妾方才已允诺了大公主,说她的驸马臣妾会亲自给她挑选,皇上到时可得帮臣妾掌掌眼呢。否则,若一个眼拙,委屈了大公主,可是臣妾的罪过了。”
说着,她顿了顿,看着永毅侯夫人又道:“而且,到时候永毅侯夫人可不得看了臣妾的笑话,觉着臣妾瞎揽事,最后却弄了个没脸。”
顾珞这意味深长的话更是让永毅侯夫人吓得差点儿没有晕过去,只见她猛地磕头道:“贵妃娘娘,臣妇知罪,臣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大公主跟前说那些混账话的。”
说着,她也知道自己这事儿怕不是简单请罪就可以的,一咬牙抬手便自扇起耳光来。
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代表了她的惧怕和惶恐。
一旁,大公主也是脸色苍白,可她到底也没有跪下替永毅侯夫人求饶。
顾珞见大公主并未替永毅侯夫人求情,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大公主道:“大公主,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人得靠自己的。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别人不可能一辈子帮得了你的。”
“至于今日之事,永毅侯夫人经此一事大概再也不会在你面前说那些糊涂话了,若她再敢,本宫看大公主届时自己亲自处置了即可,你说是吗?”
庆和帝和顾珞相处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她动怒,而且还惩处了人。
不过,他却并不觉着他的珞儿变了,反倒是这样的珞儿,让他觉着可爱极了。
他的珞儿,是在教大公主立威,更是教大公主日后如何自处,他的珞儿肯替大公主这样谋划,便是连他这个做父皇的都未这般用心,他如何能不感慨。
很快,宸贵妃给了永毅侯夫人没脸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六宫。
翊和宫里,魏贵妃闻着这消息,尤其听到永毅侯夫人脸颊红、肿,嘴里都流了鲜血,狼狈至极的出了未央宫。
魏贵妃不由猛地一拍桌子,“这宸贵妃倒是个有心眼的,为了一个区区不受宠的大公主,竟然这样大动干戈,本宫看她便是故意借此给自己立威,让内外命妇都畏惧于她。”
魏贵妃这辈子有过很多对手,可第一次,顾珞这样的对手让她觉着有些招架不住。
她真的难以想像,一个小丫头片子到底是如何有这样的心机,借此来给自己立威。
偏皇上还这样放任她。
要知道,便是她自己当初执掌六宫,也未曾在皇上面前惩处过人,更别说是外命妇了。
她什么时候不是在皇上面前表现的贤良宽容,如何会露出心狠的样子来。
可宸贵妃,竟然丝毫不避讳这个,就在皇上面前看着永毅侯夫人自扇耳光,她怎么就那么能耐呢?
她到底依仗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