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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到托尼所在的病房门口,看着一脸呆滞状看着病床的托尼,苏茉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从来没有过失手的时候,却因为跟自己闹别扭导致手术失败。光是看着那个背影,苏茉已经可以了解到他的自责和悲痛。
托尼看着那病床,那患者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在眼前。其实一般来说他是不参与这么小的手术的,但对方曾经对自己有过恩情,托尼才亲自主刀。原本以为这么小的手术,加上托尼亲自主刀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没想到就这么小的手术,托尼却没有能够完成好。
“你不是说这样的手术是小手术吗!这样的手术根本就是实习医生都可以完成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老陈就没有能够下来!”一位中年妇女推搡着托尼,脸上的怨愤几乎要让托尼无地自容。但除了低垂着头,表示歉疚,托尼也不能做什么了。
而站在一边的苏茉,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但即便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出,托尼还是转过了头,看向她。宿命般的,两人的视线交叠在了一起。
看到苏茉之后,托尼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原本沮丧的他,在苏茉面前越发的显得无地自容。他看向苏茉的目光,充满了对自己的绝望,还夹杂着对苏茉的些些埋怨。或许,如果不是跟苏茉闹了这些插曲,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在医院其它医生的劝解之下,家属好一番闹腾之后,终于是离开了医院。但托尼跟苏茉还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两人对视着,似乎都是想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一些讯息。
但是对视了许久,托尼只看到同情,而苏茉也只看到了自责。又过了片刻,托尼默然的离开了那病房门口,什么都没说。而苏茉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离开,什么都没问。
一场变故让托尼这块名医的招牌瞬间就变了,之前他几次三番在手术中的小差错被人爆料出来。作为一个之前从不犯错的医生,被人质疑,那是什么感觉,光是听说苏茉也已经很难受了。甚至,苏茉还听说了托尼被医院院长叫来了精神科的医生。说是要替托尼诊断一下,看看精神上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当然了,以托尼骄傲的心性,他对医生的排斥是超过一般人的。甚至于,他在医院出现了暴力倾向,情绪十分的不稳定。已经没有办法的院长,只能找到了苏茉。
“苏小姐,我不知道托尼最近是受到了什么的影响,最近总是做出有失水准的事情来。但我们医院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知道你跟托尼一向是恩爱的,你一定要找个时间劝劝他了。”院长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托尼这尊大佛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即便是托尼手术上有失水准了,最后医院也只能照单全收,替托尼抗下所有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苏茉听了之后,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退出了院长办公室。
在回家的路上,苏茉一直在想是不是到了真的要决断的时候了。因为她的拖沓,给了托尼在精神上的太大压力,这才会导致他在手术中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以托尼的地位,苏茉绝对不担心他的事业会受到什么影响。但对于托尼自身而言,这是没有办法轻易就跨过去的坎。
中途,苏茉将车直接开到了徐氏。一周的时间内,苏茉将之前安排好的后续事情统统都启动了,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徐氏。听说了这一消息的各董事临时召开了董事会,想要留住苏茉。但这一次,显然苏茉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别人怎么劝,她都一口回绝了。
“你是真的想好了?”江玦黎听说了徐氏混乱的消息后,来到了徐氏出面稳定了人心。
“嗯,是我一直割舍不下,才导致了托尼承受这么大的挫折。我想,这大概是老天给我提的一个醒,我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总会有些东西要失去的。以前,我总是觉得徐氏是徐晨留给我的东西,我不能放弃。但现在,我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尤其是托尼对我跟徐晨的过往,其实始终耿耿于怀。”这些话,苏茉甚至没有跟沈时说过。不是因为不够信任,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经历的,沈时恐怕不是这么能够理解的吧。
但江玦黎就不一样了,苏茉现在的挣扎跟江玦黎的犹豫是一样的。他们都背负了托尼跟沈时没有背负的东西,这样的舍弃不是潇洒的,是需要承受内心的痛苦的。江玦黎能够理解,这种取舍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难。
将徐氏彻底的转让给了一部分给江玦黎,一部分给了徐氏的其它董事,苏茉瞬间感觉到自己肩头上轻松了好多。或许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自己逼迫自己非要承担的。
回到家,托尼依旧站在窗台上,从不抽烟的他,这段时间托尼却学会了抽烟。托尼刻意的隐瞒着苏茉,苏茉也就假装不知道。
“托尼,我们去大理吧,那儿有最好的风景。你还没有去看过吧,苍山洱海,我们就在那儿开一间小客栈。可能赚的不多,但是够我们一家人用,就好了。”苏茉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托尼,她的泪水晕湿了托尼的衬衫。这个曾经倔强高傲的男人,却因为自己遭受着从未有过的危机。
想到这儿,所有失去的痛苦似乎都是值得的了。
“什么?”托尼似乎没有明白苏茉的意思,这一周,他足不出户,当然不知道徐氏已经因为苏茉的离开而乱成一团的消息。
“我已经将徐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以后,徐氏跟我就没有关系了。我们就一家人在一起,我去那儿开一间小客栈,你去开一间小诊所,我们就过平凡的日子,好不好。”苏茉转到前面,踮起脚,在托尼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托尼这才明白了苏茉是因为自己将徐晨和她的过往都舍弃了,这大概是苏茉给过托尼最深情的告白了。
“谢谢……”托尼紧紧的抱着苏茉,在她的耳边小声低语。
机场,托尼抱着思思,苏茉推着不多的行李,沈时看着这一家三口,眼眶不禁红了。
“小茉,你们一定要走吗?那边都还没有安排好,你们这么快过去,不是也要有段时间才能适应吗?”沈时想要挽留苏茉,哪怕只有一段时间也好,至少给她多一点的时间去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
“不用安排什么,我们去了那儿,随遇而安。也不用有什么想法,就是找一个美丽的地方,安顿下来就行。放心,只要我们稳定下来了,一定将地址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带着大堆的钞票来哦。”苏茉伸手握住了沈时的手,假装诙谐轻松的说着。
“小茉,我……”非要到了这个时候,沈时才想将那句抱歉说出口。如果从一开始,她就相信苏茉跟江玦黎之间没有什么,可能托尼也不会怀疑什么了。如果托尼没有怀疑什么,也许那一场变故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用逃往到大理去了。
“小时,你要说的我都懂。以前,我们都还不够成熟,所以互相都不够体谅。现在,我明白了自己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怪你,甚至,我感谢你,给了我一个跟过去的自己告别的机会。我跟托尼会好好的生活,你跟江玦黎也要好好的。”苏茉给了沈时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制止了沈时说出抱歉的话。
苏茉的话说的更加让沈时无地自容了,苏茉的体谅,却刚好反衬了她曾经有多么的狭隘。
“保重!”广播一再的催促,苏茉跟托尼要上飞机了,沈时只能将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
看着苏茉不舍,频频回头的背影,沈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捂着嘴低声的抽泣着,苏茉离开了,她最好的朋友终于也离开了。这一生,她遭遇了这么多的离别,无论哪一场都让她声嘶力竭。沈时抬头看了眼江玦黎,是不是有一天,她跟江玦黎也要面临离别呢?
“不会,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的。”江玦黎从沈时的眼眸中读懂了她的担心,他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珠拭去,温柔的说着。
被江玦黎简短的话感动的,沈时的眼泪越发汹涌了。最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沈时才勉强的止住了泪水。
在这个机场,有多少人正在经历,或者迟早会经历离别,沈时不知道。当时的她既舍不得苏茉,对苏茉又格外的羡慕。虽然历经了一番波折,但苏茉终归还是奔着普通人的生活去了。那是沈时一直以来都向往的,但却难以实现的。
后来,沈时自己站在这个机场的里端时,她才真正能感受到苏茉奔向自由和淡然的那种心情。那是无论失去多少,都值得拥有的。